203 一份遺囑如炸彈

  聽到這個噩耗,我們大家都渾身一震,而反應最大的無疑是石賽玉,一向內斂沉穩的她,哇一聲就哭起來,第一個就衝進了病房,我們也都跟著跑進去!


  韋鵬程戴著氧氣罩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呼吸機上顯示他已經沒有了心跳,他閉著眼睛靜靜的躺在那裏,確實已經去世了!瞬間,一家老小都嗚嗚嗚的叫著喊著痛哭起來,韋天華和韋天源兩大男人邊抹眼淚邊喊爸,梁秀行保持沉默,張蕙茹哭的很誇張,像是那種農村葬禮上職業哭喪的一樣,而石賽玉,更是激動的一邊搖晃著韋鵬程的遺體,一邊撕心裂肺的喊著爸爸,好像比死了親爹還難受幾百倍,她哭著哭著,可能實在太傷心了吧,人一下就暈了過去!


  我和韋連恒又趕緊去扶住她,快速的把她送去搶救……


  把石賽玉安頓後,韋連恒跟著去幫忙處理後事,我雖然也挺傷心的,但畢竟幫忙的人多,我也就暫時留在這兒守著石賽玉,等她醒來。


  老爺子的死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他以前雖然身體不好,但也不至於是那種致命的病,這次據說是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突發心肌梗塞,沒有搶救過來……換言之,是被韋連愷氣死的。


  大家暫時都沒心情去追究韋鵬程的死因,在一開始的悲傷過後,還得振作起來處理後事。老爺子在商界影響力巨大,他的離世也算是商界的大事,所以葬禮也不能辦的太潦草。韋天華和韋天源身為兒子,必須擔當起處理後事的責任。經過幾天的安排,老爺子的遺體才被送去火化,火化後又在家裏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告別儀式,很多與韋家交好的上流社會的人都來參加了,氣氛雖然很悲愴,但也算是讓老爺子走得風光了。


  順利下葬後,家裏的人才正式聚到了一起,商討老爺子走後的一些事情。不過才短短的一個星期,韋天源和韋天華夫妻倆就基本上從韋鵬程去世的悲哀裏走出來,看不出半點傷感,跟平常沒什麽兩樣,而韋連歆和韋連海就更加沒心沒肺了,還有說有笑的……最最傷心的當屬石賽玉,她的眼睛早就哭的紅腫,每天想著想著就流淚,整夜整夜的失眠,沒有胃口吃飯,也沒有心情跟人說話……她還自發去給墓地給老爺子守夜,大晚上的在墓園裏什麽也不怕,就跪著跟老爺子燒燒紙,說說話,我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心痛……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家裏真正關心韋鵬程的隻有她這個兒媳婦,她跟韋鵬程之間的這種感情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不僅僅是石賽玉,還有韋連恒同樣難受的不行,他在人前雖然表現的平靜,但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我躺在他身邊好幾次發現他其實在失眠,並且偷偷的抹著眼淚……其實他表麵上雖跟韋鵬程作對,但真到了失去的這麽一天,他還是挺不舍得。


  另外,深受韋鵬程疼愛的韋連雲,在那幾天同樣哭了個昏天黑地,說了很多歉疚的話,哭著責備自己以前不該忙於工作沒時間陪他,結果現在永遠沒機會了……她很愛爺爺,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樣沒心沒肺,吃不下飯也笑不出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獨自消受著這份悲哀。


  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心底自然也是無比的沉重,畢竟在這兒生活這麽久了,每天都見著的一個大活人,突然就成了永遠掛在牆上的遺像,說沒了沒沒了,想想就鼻子發酸。再說老爺子連80歲都不到,走得也實在太早了……而且韋家前不久才給死去的韋連初辦了葬禮,這又送走了韋鵬程,肯定會成為上流社會圈子的談資,對公司的股價也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但後事已經處理完了,大家回過神來時,一開始都把矛頭指向韋連愷了,尤其是韋天華夫婦,一直討伐韋連愷是罪魁禍首,並紛紛質問他那天到底對老爺子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把老爺子氣斷了氣?

  韋連愷麵對討伐,卻不以為意的冷笑著,“我說了什麽話不重要,反正現在老東西已經死了,難道你們最關心的不是他的遺產繼承問題嗎,幹嘛還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豈料他剛剛說完這話,一旁的韋連恒起身來就照著他臉上狠命的揍了他一拳,揍得他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在地!

  梁秀行立刻尖叫起來,罵著韋連恒,“你發什麽神經啊,他傷勢都還沒痊愈,還下這麽重的手!”說著,她又去關切的扶著韋連愷,但是被韋連愷嫌惡的推開了。


  韋連恒沒說話,但我心裏很清楚,他隻是憎恨韋連愷害死了爺爺氣焰還這麽囂張,一時沒忍住才動了手。


  韋連愷雖被打了,可他壓根不把這一拳放在眼裏,也不屑於再跟韋連恒起衝突,他冷笑著繼續說到,“大家都他媽別裝了,你們不都盼望著老東西死嗎,我現在實現了你們的願望呢!嗬,老東西走了,留下這麽多財產,有你們爭的了,趕緊的吧,墨跡什麽呀……”


  他說話雖難聽,不過還是說到了好幾個人的心坎上,至少韋天華和韋天源夫婦對遺產之事的討論是早就磨刀霍霍了。


  於是,韋天華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道,“爸爸走了,我身為他的長子,以後自然應該要承擔起主持家事的責任。既然今晚人都齊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好好的來討論兩個事,第一就是分不分家的問題,第二就是遺產繼承的問題。”


  “嗬。”梁秀行冷笑,“韋家這麽多人,遺產繼承這一塊可不是大家關起門來討論就可以解決的,畢竟涉及到這麽多的財產,我建議還是請律師來,在參照遺產繼承法的同時,再根據實際的情況來分配,免得日後扯皮……”


  張蕙茹也嗬嗬笑著,“對啊,我也讚成找律師,最主要是老爺子名下的遺產實在太多了,首先得完完全全的把這些財產清算出來再說吧?”


  梁秀行瞟了眼仍舊沉浸在悲哀裏,一臉生無可戀的石賽玉,強勢的說到,“至於某些人,比如說石賽玉,根本已經算是和韋家沒有關係的人,肯定是沒有資格繼承財產的,而且現在老爺子人沒了,你是不是也該滾出這個家了?”


  石賽玉眼皮都沒抬,壓根不理她。


  我和韋連恒呢,也同樣當她在放屁,不想起衝突。


  “還有白深深也沒資格,”韋連歆也站出來譏諷道,“你不是韋家的人,別想著能分到點什麽,所以啊,小叔家裏隻有連恒一個名額,那兩個‘外人’就不用算在裏麵了……”


  我禁不住冷笑,何必跟腦殘一般見識呢,她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反正又不是她說了算。


  可正在這時,外麵傳來汽車鳴笛聲。


  很快,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在管家的帶領下進來了。


  管家向眾人介紹他的身份,說他是韋鵬程生前聘請的律師,姓唐,唐律師,他受了韋鵬程之托,專門負責韋鵬程去世後的遺產處置問題,並說老爺子早就寫好了一封的遺囑,將遺產分配已經寫得清清楚楚,隻需向大家宣讀結果即可。


  韋天華和韋天源以前也見過唐律師,因此也就歡迎他坐下來。唐律師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好幾頁紙的證明材料,準備妥當後,他才以一種非常專業的口吻正式公布了遺囑的內容。


  遺囑很長,聽到一半的時候,很多人就快要忍不住發火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聽到了最後——


  原來,韋鵬程在遺囑中寫到,他將自己在寶悅酒店的股權全部轉讓給石賽玉繼承,石賽玉將代替他成為寶悅的董事長和控股股東;其次,在賽歐這邊,他又將所有的股權全部轉讓給韋連恒,以後韋連恒就正式成為賽歐的實際控製人;

  除了韋家這兩大核心產業的股份外,韋鵬程還在韋家以外的其他公司有不少的投資,什麽合資啊,參股啊,控股的啊,涉及了好幾個行業,每年也是一筆很大的收益,在遺囑中,韋鵬程把這部分額外的投資分了三部分給了韋天華、韋天源和石賽玉。雖然從份額上看似是平分,但是那些收益好的,有前景的公司股份都給了石賽玉,而那些收益差的,甚至是虧損的企業股份卻給了韋天華和韋天源;


  再說房產部分,韋鵬程在全球很多個地方都有房產,總價值超過應該好幾十個億了,他在遺囑中把這些房產分給了孫子輩的人,其中韋連雲、韋連恒、韋連初三人得到的都是那種熱門城市黃金地段的、總價值和升值潛力巨大的房產,而韋連海和韋連歆隻分的了幾處國內的普通住宅;

  最後就是韋家這個大別墅和韋鵬程銀行賬戶裏的十幾億的存款了,這個部分倒是分得比較公平,以家庭為單位,三家平分……


  哎,這可真是有命掙錢沒命花啊!


  當我驚異於韋鵬程竟然擁有如此巨額的財富時,大家已經吵起來了——


  “莫名其妙!這老東西有病嗎?”


  “這到底什麽時候寫的遺囑?確定是他親自口述的嗎?”


  “老東西不會是中邪了吧?太偏心了,太不公平了!

  “她石賽玉憑什麽?憑什麽!”


  “屁的遺囑!肯定是造假的!”


  “我不同意!絕不同意!絕不同意!”


  “爺爺太偏心了,為什麽隻給我這麽一點……”


  “……”


  韋天華和梁秀行張蕙茹他們都在激烈的爭論著,質問著唐律師,而石賽玉其實對這樣的分配也覺得很意外,她甚至也連問唐律師是不是弄錯了?

  唐律師很鎮定、很冷靜的回答著大家的疑問,他一一亮出了各種證據,尤其是韋鵬程親筆簽名的遺囑,甚至還提供了他口述遺囑時候的錄音,反正證明了這是一份具備法律效力的真實的遺囑,要求大家嚴格按照上麵的要求執行。


  但是誰信呢?

  幾個人吵得異常激烈,又是懷疑筆跡作假,又是懷孕錄音作假的,要不就懷疑爺爺立遺囑時精神不正常,然後又說要調查他的病情不會導致精神錯亂而做出這種決定……吵來吵去,最後所有的矛頭就指向了石賽玉!

  “用腳都想的到了,就是石賽玉這個賤人搞的鬼!”梁秀行現在沒人壓著她了,她就開始公開跟石賽玉撕逼了,她指著石賽玉破口大罵,“你每天跟老東西形影不離,你敢說這不是你偽造的嗎?不是你逼迫的嗎?從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女人,把韋家所有人的心血都霸占了,你以為你聯合老東西做出這份見鬼的遺囑,你就能得到一切嗎,做夢!”


  “就是,就是,”張蕙茹當然也氣得發抖,立馬和梁站在同一條戰線罵道,“石賽玉,平時看你默默無聞老老實實的,卻原來是最歹毒的一個人,居然先下手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來奪走韋家的一切,你簡直太卑鄙了!”


  石賽玉一直沉浸在悲哀裏的,縱然被這樣指著鼻子罵,她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她隻是淡淡的說,“我對爸爸這份遺囑一無所知,從未做過你們口中的卑鄙之事,信不信由你們。”


  “好個一無所知!”梁秀行幾乎是衝她咆哮了,然後她逼視了她幾秒,又冷笑道,“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原因了,為什麽老東西這麽偏心你,說白了不就因為你是他的女人嗎!不就是他睡了你嗎!這個老風流鬼……”


  “啪!”石賽玉抬手就給了梁秀行一個響亮的耳光!


  所有人都呆住,石賽玉居然打人了,這是從來沒有的……


  梁秀行懵了幾秒後,她瞬間就像一隻凶猛的獅子一樣想要還手,但很快被一邊的韋連恒鉗住了手。韋連恒捏的梁秀行一陣哇哇大叫後,毫不客氣的把她推到在地,冷聲警告道,“趕緊給我收回你賤嘴裏那些髒話,不然抽死你!”


  “你敢……”梁秀行被韋連恒教訓後,更加氣惱,她對坐在角落裏默默抽煙的韋連愷叫到,“連愷,你媽我被欺負成這樣,你不來幫忙嗎?”


  韋連愷慢悠悠的吐著眼圈,不屑了說了句,“關我屁事。”


  她氣得快吐血,又看向韋天源,可憐兮兮的說,“天源……”


  但是韋天源也隻是白了她一眼,沒有幫她。


  反倒是張蕙茹插進來說到,“我認為秀行的說得對,老東西肯定和這個女人有奸情,百分之百可以確定了!我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老東西偏心的其他原因,肯定是跟她早就有一腿了……你們看老爺子死的時候,她哭的跟個什麽似的,每天失魂落魄的,好像隻有她才傷心似的,原來她根本早就和老東西……我天啊!天啊!”


  就連韋天華也不服氣的幫腔到,“我就說嘛,媽去了這麽多年,怎麽爸都沒再找一個,看來是早就找到女人了,竟然對自己兒媳婦兒下手,太他媽丟人了……”


  韋天源聽不下去,說了句,“你們就別胡說八道了,爸爸才走了沒幾天,屍骨未寒,你們這樣侮辱他的人格讓他在地下怎麽心安啊!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總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看我們誰也別爭了,就按遺囑上要求的去分配。”


  “你他媽說得倒是輕鬆!”梁秀行立刻罵韋天源,“你當然沒什麽意見了,你現在看到這個婊子分得了這麽多的遺產,你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跟我離婚,然後和這個婊子結婚了吧!?”


  “好了別說了,”石賽玉忍無可忍的說到,“都別吵了,我會把爸爸多分給我的那部分都拿出來還給你們,不會多吞一分,可以了嗎?”


  “真的?”張蕙茹和韋天華眼睛都亮了。


  “那唐律師盡快去幫忙辦下手續,重新修改遺囑。”梁秀行說到。


  唐律師卻說,“不好意思,我沒有任何權利修改遺囑,會嚴格按照韋董事長的要求去執行。既然已經向大家公布了遺囑的結果,我就先走一步了,等你們商量好了,後續我會在法律上協助你們辦理相關的轉讓手續。”


  說完,唐律師就走了,估計他也是在這個吵吵鬧鬧的環境裏呆不下去了吧。


  然後又是新一輪的爭吵,除了韋天華夫妻和梁秀行外,韋連歆和韋連海因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也加進來吵,各種圍攻石賽玉,可就在石賽玉決心真的要還回多的的財產時,韋連恒卻發話了——


  他先是對石賽玉說到,“還什麽還?!爺爺是何等精明的人,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這些本就是我們應得的,你花不完可以拿去做慈善,給這些人做什麽?腦子有坑嗎?!”


  責備完石賽玉,他又強勢的對那些爭吵的人說到,“搞清楚,在我們這個小家,是我做主,你們有什麽不滿的衝著我來就行,別跟我媽嚷嚷,她做不了主!”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有些僵住了……因為他們知道,韋連恒確實不好對付,或許單單針對石賽玉是真的沒有用的。


  於是,梁秀行又把目光轉向了角落裏的韋連愷,她像是抓住救星似的說到,“連愷,你也出來說兩句啊,你是我們的兒子,也是韋家重要的一份子,現在你爺爺除了給你幾個破房子什麽都沒給你,你就沒什麽意見嗎?我跟你爸都老了,以後家裏也要由你做主了,你給我拿出點氣勢來,別被某些人壓下去了……”


  “是啊,”張蕙茹也趕緊攛掇,“連愷,你看你這些年遭受了這麽多的苦,怎麽說也該多分點吧,你既然這麽聰明,也出來幫忙出出主意唄!”


  豈料韋連愷冷哼了聲,慢慢的把煙頭泯滅在煙灰缸裏後,沉聲說到,“你們想拿我當槍使,是吧?”


  “不妨告訴你們實情——”韋連愷淡淡的說,“我早就收購了寶悅其他股東的股份,超越了韋鵬程的份額,現在是寶悅的控股股東,再加上在賽歐又是第二大股東,我擁有的,也不少了,不能太貪心是不是?”


  “什麽?”梁秀行驚訝又驚喜,“你已經控股寶悅了?什麽時候的事?”


  “……”韋連愷又慢條斯理的說,“這跟你無關。”


  “怎麽能說跟我無關呢?我是你媽啊。”


  韋連愷又哼了聲,不屑的冷笑,“是嗎?我媽?多麽輕鬆的一句話。”他用陰鷙的眼神瞪著梁秀行,“以後別再跟我有聯係,我惡心。”


  然後,他又對其他人說到,“在我眼裏,你們不過就是一群瘋狗在相互撕咬罷了,別他媽把我扯進來!”說完,他就又吩咐人把他的行李搬出來,他要連夜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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