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複仇之夜

  淩晨兩點，北京城上空烏雲密布，雷聲從榕樹墓園身後的遠山之間滾滾而來。


  暴躁的狂風將土地表層的鬆土和掛在樹杈上的垃圾袋吹上天空，豆子大小的雨滴就像沙碩一樣劈裏啪啦地敲打著車窗。


  悍馬H2虎嘯般凶猛的引擎聲撕碎了夜晚的平靜，雨水的腥氣刺激著洪七的神經，他猛踩油門，時速達150公裏每小時的鋼鐵猛獸刺破漫天雨幕，加速行駛進張著大口的黑色隧道。


  洪七淡淡地問道:“嘿，遊家主人。你為什麽不讓我的手下送蘇茉兒回火真君廟？你信不過我嗎？”


  “叫我心寓就好。我當然信得過你。否則我怎麽會不顧生命危險甘作誘餌？蘇茉兒是段老太的唯一的孫女，她待我猶如親人，我不能讓蘇茉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雖然信得過你，但我卻信不過你的手下。蘇茉兒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你的手下都是些成年男子，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怎麽向段老太交待？”


  洪七推了一下金絲眼鏡，語氣略顯歉意：“你說得對。是我想的不夠周到。”


  蘇茉兒眯著眼睛靠在我的肩膀上，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口水在兩片薄唇間拉出一條晶瑩的粘絲。蘇茉兒抹了一把口水，懶洋洋地說：“還是小哥對我好。小哥咱倆換個位置，你這邊肩膀上都是口水，沒法躺了。”


  “你的體內藏著一條雅魯藏布江嗎？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口水。”我無奈地抱怨道。


  “心寓係好安全帶，保護好蘇茉兒。前方出現一輛來曆不明的卡車。”洪七眯著眼睛淡淡地說。


  透過前視車窗，我望見一輛重量達50噸的解放重卡，像一頭憤怒的公牛，正以最高時速向我們迎頭奔來。


  洪七冷冷地盯著前方，

  方向盤在他的雙手中隨性地轉動著。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輕鬆閑適的神情，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洪七絲毫不在乎眼前重達50噸的龐然大物，雲淡風輕地說：“心寓，不介意我放一首BGM吧？”


  “BGM？你隨意，我沒意見。”


  音響中響起美國搖滾樂隊ROYALDELUXE的歌曲《Bad》。洪七搖晃著身體，跟著音樂唱了起來：

  “Imbad,asbadbe,

  我乃萬惡之宗，罪惡隱晦至極


  Sobadthatitshardtobelieve,

  萬物不堪觀摩，難以停止的膛線拒絕憐憫，

  Oh,er！Falk！”


  洪七英俊的臉上漸漸布滿殺機：“到了！”


  遠處的山脈變得越來越清晰。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引誘馬丁·斯科塞斯進入了不利於卡車行使的深山小路。荒無人煙的山路上長滿了毛絨絨地狗尾巴和低矮的灌木；一座座荒墳令人毛骨悚然。在那些滿地是無名墓碑的灌木叢裏，說不定有不少鬼魂穿梭著。灌木叢左邊隱藏著一片巨大的低窪沼澤，任何車輛行駛進這片沼澤都將會成為死神口中的糕點。


  洪七假裝在沼澤前拋錨，中計的馬丁·斯科塞斯駕駛著解放卡車不顧一切地衝向我們，想把我們連人帶車一其碾碎。


  洪七再一次展現出他出神入化的車技。當卡車距離我我們不到五米的時候，洪七迅速發動引擎，悍馬向左側甩尾、調轉車頭。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拉，仿佛座下的汽車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可以隨意控製它做出任何高難度的動作。


  馬丁·斯科塞斯並不知道前方是一片沼澤地，他沒有減速，而是企圖調頭繼續追擊我們，但深不見底沼澤死死地抱住了卡車的前輪。


  馬丁·斯科塞斯順著車窗爬上卡車的貨箱，企圖跳出沼澤，早已經計劃好一切的洪七用電擊射網槍包裹住了整輛卡車。


  被困於電網中的馬丁·斯科塞斯在強電流造成的劇痛下無法使用隱身能力，使我得以看清仇人的相貌，那是一張非常特別的臉，左右麵頰上布滿了紅色的斑點，向外突出的顴骨之上閃動著兩隻黑黑的小眼睛，眼神中充滿了狡詐與陰險。


  他沒有呼救，也沒有掙紮，而是保留著作為殺手的尊嚴，承認失敗，安靜地與卡車一同被沼澤所吞噬。


  稀疏的野草隨風擺動。驟起的狂風猶如墳墓中跳出的幽靈吹散本就四處飄零的細細雨滴。


  我和洪七望著慢慢下沉的卡車久久不語，我的心裏像打碎了油鹽醬醋，五味雜陳。


  殺親之仇雖然報了，但我卻並沒有感受到複仇之後的喜悅。反而感到有一絲絲的落寞和孤寂。


  我相信此時此刻洪七和我心情是一樣的。


  蘇茉兒搖搖晃晃地從車裏走了出來：“啊！本小姐睡醒了！啊嘞…這是什麽地方…你們兩個大男人在月下幹什麽？約會嗎？不會是談情說愛吧？或者是沼澤殉情？咦太刺眼睛了…我要回車裏再睡一會…我去！車玻璃怎麽都碎了？！


  你們兩個是不是在為了我決鬥？哎呀，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笑容會傳染，洪七也笑了起來。


  蘇茉兒也笑了起來……三人的笑聲回蕩在幽幽的雨夜中，笑的像沒有明天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