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屍檢
唐糖踩了葉子夜一腳之後，忙不迭地跑出了太平間，來到了室外，她隨便尋了個長椅坐下，兩隻手如同兩把團扇，不停朝著自己的臉上扇著風，好像這樣能夠讓自己的臉不那麽燙。
“臭流氓！”唐糖恨聲罵道。
可是罵完之後，她的腦子裏卻不斷浮現剛才自己衝進葉子夜懷裏的畫麵，她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上麵好像還殘留著葉子夜手掌上的溫度。
不想不要緊，這麽一想之後，唐糖隻覺得自己的臉更熱了。
長這麽大，除了家裏人之外，唐糖還是第一次和男性靠的這麽近，這種體驗讓一想古靈精怪的唐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胸腔裏麵那顆心髒砰砰、砰砰，飛快跳動，就像是一隻迷途的小鹿。
“不行不行！這人可是老大的，不能和老大搶男人啊。”唐糖自言自語，但是隨即，那種整個人被環抱住的溫暖觸感又讓她嬌羞不已，“仔細想想，老大也沒有說過這家夥是她的人嘛，況且，老大雖然長得漂亮，家裏又有錢，但是人凶啊，那麽暴力，也許這家夥不會喜歡老大這款呢。”
這時，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女護士恰巧從唐糖麵前走過，唐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身材凹凸有致的女護士，隨即一愣。
等到女護士走遠後，唐糖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兩條筆直得毫無起伏的背帶褲的背帶，整個人如同一隻鬥敗了的喪家犬，萎靡不振。
“差距太大了！”
。。。。。。
另一邊，葉子夜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被踩的腳背，心中暗罵唐糖下手沒輕沒重的。
“我要開始了，你要過來看嗎？”年輕醫生突然對著葉子夜說道，他的手上捏著一把手術刀，邊上還放了不少手術器具。
其實正常情況下，醫生動手術的時候，邊上都會有護士幫忙的，有些比較麻煩的手術，還會有好幾個醫生和護士一起，但是因為這次的手術比較特殊，是解剖屍體，再加上這次的案子又是發生在醫院裏，有好幾個醫護人員也中招了，醫院裏議論紛紛，都說是有人誠心報複醫院，所以醫院裏的那些年輕護士都不願意來，一方麵害怕那些血腥的畫麵，另一方麵也是怕惹禍上身，牽連到自己。
所以，這次的解剖，就隻有年輕醫生一個人來進行，沒有人打下手。
幸好，解剖不像是給活人治病，和給活人治病相比，解剖的容錯性更高，在整個過程中，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也沒有爭分奪秒的必要。活人動手術，一般都是越快越好，因為拖得時間越久，病人死亡的風險就越大，但是解剖不同，人都已經死了，難道還能再死一遍嗎？所以，一個人主刀解剖雖然會比較慢，但是也不是不可以進行的。
聽到年輕醫生的招呼，葉子夜停下了揉腳的動作，興衝衝地跑到醫生對麵，準備看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場解剖。
年輕醫生瞥了一眼葉子夜，然後二話不說，直接下刀。
因為屍體已經死亡有一段時間了，再加上之前經過冷凍，所以這一刀下去，並沒有太多的血液流出來，刀口處僅僅是滲出來了一些暗紅色的血液，量很少，所以整個畫麵看上去並不怎麽血腥。
一聲用手術刀一層層劃開龔林的皮膚和脂肪等，並且用擴張器撐開了傷口，用來獲得更好的術野，隨著皮膚層、皮下筋膜層、肌肉脂肪層等之後，龔林的肋骨露了出來，白森森的肋骨上還粘連許多筋膜等，看上去和豬肋排有點相似。
醫生從邊上拿了一把比手術刀稍微大一點的刀，一點一點將龔林的肋軟骨給切斷。
正常來說，用一把手術刀就可以將人類的胸軟骨切斷，然後將整個胸骨柄給取下來，這樣一來，胸腔內的情況基本上就能看清楚了，想要檢查胸腔內的肺部或者心髒之類的也都很容易了。不過因為龔林年紀比較大了，第一肋骨的軟骨已經骨化，所以手術刀切不斷於是年輕醫生換上咬骨鉗，將其給剪斷。
總的來說，整個開胸過程還算是順利，沒有出現什麽大的問題，足可見這個醫生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解剖知識豐富，動手能力也不差。
可惜，這麽漂亮的一次開胸手術，葉子夜隻看了前麵一點就看不下去了。
當醫生將龔林的皮膚肌肉等切開，使得胸腔內的景象暴露出來後，葉子夜就被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給惡心到了，直接跑到邊上抱著垃圾桶開始狂吐。
年輕醫生對此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瞥了葉子夜一眼，然後就繼續工作了。
抱著垃圾桶差點把膽汁吐幹淨的葉子夜非常後悔自己剛才提出要來看解剖。
他之前隻是在電視劇上看到過解剖，因為血腥的畫麵都被剪掉了，所以葉子夜一直很好奇真正的解剖是怎麽樣的。雖然在來之前，葉子夜就做過心裏準備，他知道畫麵一定會比較的血腥，讓人感到不適，但是他還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當那些花花綠綠的內髒器官暴露在他眼前的那一刻，本能還是驅使著他趕緊逃跑了。
吐無可吐的葉子夜回頭看了一眼那個醫生，發現醫生正慢條斯理地繼續這解剖的工作，甚至還將龔林的心髒給切下來，從胸腔中直接取出來，放在電子秤上稱重，就好像豬肉攤上攤主稱豬心似的。
一想到自己前不久好像剛吃過一分炒豬心，葉子夜就覺得已經空蕩蕩的胃再一次開始翻漿倒海！
過了良久，葉子夜總算是平複心情，此時的他真的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吐了！他在邊上的水槽裏接了些水，漱了漱口，將嘴巴裏那股酸味給清洗掉，然後走到了醫生身邊。
這一路上，葉子夜強迫直接一直抬著頭，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醫生，保證自己不會看到屍體的模樣。
“醫生，情況怎麽樣？有問題嗎？”葉子夜問道。
年輕醫生一邊洗手，一邊說道：“從解剖結果來看，死者體內的多個器官都有受損現象，醫院當初的診斷並沒有問題，死者確實是因為氣性壞疽導致的感染，全身免疫係統崩潰，最後死亡。至於死者是否有中毒或者其他的致死原因，我還需要進一步檢查，毒理檢測等需要一定的時候，等結果出來了，我會通知你。”
葉子夜點了點頭。
龔林死於氣性壞疽導致的感染，這一點葉子夜其實並沒有懷疑。他相信這一點醫院肯定是不會搞錯的，醫院方麵也沒有必要在這方麵說謊，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對醫院來說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葉子夜之所以要求做屍檢，其實主要是想要知道一下龔林死前的身體情況，還有就是他住院是不是真的因為摔斷腿。
於是，葉子夜強忍著不去看屍體，眼神遊離地對著醫生說道：“麻煩您幫我看看，他腿上的傷是怎麽個情況。”
年輕醫生洗手的動作一聽，忍不住轉頭看向葉子夜。
“腿上？”
“是的，腿上，他之前就是因為摔斷了腿所以才住院的，我想讓你幫我看看，他的腿是不是真的受傷了，如果是真的受傷了，是不是真的需要住院動手術？”
一聲甩了甩手上的水煮，輕聲嘀咕了一句：“不早說，直接解剖腿不就好了，還害得我費勁開胸。”
葉子夜耳朵很靈，所以雖然醫生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葉子夜依舊將整句話給聽了個清清楚楚，對此，他也隻能尷尬地笑笑，裝作沒有聽到。
這件事情上麵，確實是他的錯。
主要是一開始想著能親眼看看解剖過程，所以有些興奮過頭了，後來被唐糖一打岔，就忘了這茬。等到醫生開始解剖後，葉子夜基本就在邊上抱著垃圾桶吐了，哪裏還有心思告訴一聲需要解剖的地方其實是腿呢？
幸好，醫生雖然心裏不滿，但是一點都不影響他做事。
他按照葉子夜的要求，將龔林受傷的腿解剖開來，仔細觀察了內部的情況。
“奇怪，脛骨確實是有骨裂的情況，但是並沒有完全這段，這個情況，好像沒有必要住院手術吧。回家好好休養一下也可以的。而且老人家年紀這麽大了，動手術風險高，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一聲會選擇保守治療，吃些藥，多休息，靠著病人自身的恢複能力來愈合骨頭上的裂縫。畢竟動手術總歸是有風險，特別是對於這些年紀大、身體弱的老年人來說。”
“你的意思是，他腿上的傷其實並不嚴重？”葉子夜反問道。
“也不能這麽說，老人家年紀大了，骨頭脆弱，這裂縫產生之後恢複得也慢，如果通過手術，在骨頭上進行一些固定，確實也是一個比較有用的方法。所以，也不能說做手術是錯誤的，隻是性價比不高而已。對於這個年紀的老人來說，這個傷勢已經算是嚴重了。不過。。。。。。”醫生說著說著突然遲疑了起來。
“不過什麽？”葉子夜趕緊追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找不到之前給他動手術的醫生留下的手術痕跡，除了他的傷口處確實有手術的縫合痕跡之外，他的骨頭上並沒有金屬管等用來固定的耗材，我不太清楚這人的主刀醫生究竟給他做了什麽手術。”
“所以說，很有可能給他做手術的醫生完全就是騙他的，騙他傷情嚴重需要住院，然後在動手術的時候也是簡單地進行切開和縫合，並沒有進行實質上的治療。”葉子夜根據剛才醫生的話，推理出了他話中的潛在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