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等葉子夜帶著昏迷的白聰趕回醫院的時候，上官棠已經將關於白聰、龔林以及龔林家裏發生的情況都和其他人講述過了，所以大家看到被葉子夜拎著進來的白聰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意外，他們知道，這個白聰應該也是這個案子裏的一個重要人物。


  “你來得正好，我正要講之前你讓我調查的那些事情，你一起聽一下。”上官棠對著葉子夜招了招手說道。


  葉子夜隨手將白聰交給了邊上站著的一個警員，然後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正對著光屏的位置，這樣看屏幕最舒服，然後他還順手從邊上拿了一個不知道是哪個醫護人員留下的蘋果，洗都不洗，直接啃了起來。


  這裏發生了死人的案子，死者死狀還這麽淒慘，雖然醫院裏麵經常死人，醫護人員對於死人也不像普通人那麽畏懼，但是害怕肯定還是害怕的，所以短時間內估計那些醫護人員都不會願意來這個房間辦公了，這些水果估計他們也不會吃了，於是葉子夜就做做好事，免得浪費。


  上官棠白了葉子夜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龔林上周因為摔傷住進了市一院，他的主治醫師就是張誌兵。因為龔林年紀大，骨質疏鬆，傷情比較嚴重，小腿骨折，並且有細小的骨骼碎片留在體內，所以張誌兵給他動了手術，將骨頭接好並且將碎骨頭都清理幹淨，然後安排龔林住院。隨後，因為龔林交的醫藥費不足，並且沒錢繼續補繳，所以張誌兵停了龔林的藥，並且用比較惡劣的態度催促龔林離開，這一點由當時和張誌兵一起查房的護士可以證明。龔林因為行動不便，且沒有親屬可以通知，待在病房沒有走，不久後就因為氣性壞疽而引起的多髒器壞死而亡。前日龔林死後，因為沒有家屬認領屍體，所以遺體一直被存放在醫院的太平間裏。”


  “關於龔林死亡這件事，從程序上說，張誌兵的行為並沒有過錯，醫院不是善堂，無力支付醫療費用，得不到有效的醫治也是正常的，而且張誌兵雖然態度惡劣，但是並沒有強行驅趕龔林。龔林因為氣性壞疽而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術後並發症，原本隻要醫護人員定時檢查並且配以消炎的藥物，並不會出問題，但是因為龔林沒有交錢，張誌兵停藥，並且不讓護士來檢查，從而導致龔林得了氣性壞疽而為被察覺，最終死亡。從道德層麵上來說，張誌兵可以說是害死龔林的凶手。雖然他並沒有違法。”


  “張誌兵於昨天深夜至今天淩晨期間，死於醫生辦公室內，被發現時死狀淒慘，並且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凶手暫未找到。住院部普外病區在龔林死後一直到現在，並沒有一人出院，同時因為出了龔林的這件事，普外病區也暫時沒有新收入的病人，也就是說，在昏迷的這些人當中，所有的病人都是當初龔林死的時候就已經住院的人。還有，葉子夜在龔林的住處發現了一個名為白聰的人，此人認識龔林，並且昏倒在龔林家中，症狀與醫院裏那些昏迷的人一直。綜上所述，三件事都和龔林有著一定的聯係，所以很有可能這些事情都是同一個人幹的，目的就是為了龔林複仇。”


  上官棠一下子將搜集整理出來的資料和所有人大概講述了一邊，以便大家對這些事情心中有個數。


  一時間，辦公室內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消化吸收上官棠剛才說的內容，並且思考其中的一些關鍵信息。


  韓嘯率先開口道：“按照你這麽說，確實說得通。如果凶手真的是為龔林報仇的話，那麽這幾件事情就能聯係上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個凶手，必然是和龔林有著極深的情感，否則的話，沒有必要大動幹戈，把事情鬧這麽大。可是按照資料所示，龔林是一個孤寡老人，平時和其他親屬也少有聯係，按理來說，似乎不太可能有人會為了他而殺人，並且計劃實施這麽一些列的事件吧？”


  “這你就說錯了！”葉子夜對韓嘯的推測持有反對態度，“龔林雖然沒有妻子孩子，但是他做了幾十年的老師，桃李滿天下，還有，他這些年一直在資助許多貧困學子，很有可能就是他所幫助過的這些學生當中，有人知道了龔林死亡的事情，所以來為龔林報仇，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葉子夜的話得到了許依依、唐糖等人的認可。


  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現代社會師父和徒弟之間的關係沒有從前那麽親密了，但是以龔林平時的為人和作風，他對於自己的學生肯定是關愛有加，還有那些他資助的貧困學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龔林可以說是改變了他們人生軌跡的恩人，這些人中也許大部分人對龔林隻是抱有感激的態度，但是也許其中也會有那麽一兩個，將龔林視為重要的恩人，並且為了給龔林報仇而做出一些傻事。這種例子以前不是沒有過。


  “這隻是推測，現在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支撐這個推測。”韓嘯搖了搖頭說道。


  也難怪他不認同，葉子夜的這種猜測其實完全是主觀的，並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能夠證明是某個受過龔林恩惠的人為了替龔林報仇而做了這一切。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殺死張誌兵，還是使得病區裏數十人以及白聰昏迷，都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的，現在基本上可以認定，凶手是一個異類。而且是一個實力強大的異類。一個實力強大的異類，為什麽會接受過龔林的恩惠？要知道龔林資助的都是一些貧困家庭的孩子，如果那個異類真的擁有這麽強的實力，就算他不利用這份能力作奸犯科，但是稍微掙一些合法的錢應該還是很容易的，好像沒有必要接受龔林的資助。


  如果沒有接受過龔林的資助的話，這人又為什麽要幫龔林報仇？

  這顯然是一個悖論。


  其實，雖然這個猜測是葉子夜提出來的，但是最不相信這個推測的，恰恰也是葉子夜。


  雖然從目前已有的信息來看，凶手是在為龔林複仇，也就是說，凶手和龔林相識，甚至是熟識，兩人間關係很好。關係一般的話，是不可能為了報仇而傷害這麽多人，搞出這麽大一件事的。後果太嚴重了。


  而龔林無妻無子，社交圈子小，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學生或者資助過的孩子。


  但是，根據陳念之前所說，致使那些人昏迷的，應該是一隻夢鬼！

  夢鬼不是普通的生靈，他和神祇一樣，都是誕生於人類的意識之中的存在。也就是說，如果夢鬼是凶手的話，夢鬼不可能是龔林的學生，也不可能是他資助過的貧困學子。


  這與之前的推論就相違背了。


  所以，現在葉子夜很糾結，不知道自己該相信哪個推測。


  “害人的是夢鬼，這一點是不會錯的，你相信我。”陳念的聲音在葉子夜的腦海中響起。


  陳念確信，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隻有可能是夢鬼，其他所有的異類都沒有這個能力，即使是比夢鬼還要強大很多倍的存在，也沒有辦法模仿夢鬼的能力，因為這都可以算是夢鬼的天賦技能了，別人都模仿不來的。


  如果不是這次受害者數量太少，有些不符合夢鬼的位格，讓陳念稍微還有點遲疑的話，就憑這些受害人的表現狀態，他都敢用腦袋保證了。


  所以當葉子夜開始覺得傷害這些人的並不是夢鬼，而是別的存在的時候，陳念忍不住就出聲辯駁了。


  對於陳念的話，葉子夜當然是信任的，他知道陳念沒有理由在這件事情騙他，可是就目前的線索來看，凶手是和龔林關係親近的人這一點也是比較明顯的特征，否則不可能這麽巧，所有的受害人都和龔林的死有關。


  世界上哪來這麽多的巧合，一個巧合也許真的是巧合，但是多個巧合一起發生，那就一定不是巧合。


  “你別急，我沒懷疑你，但是現在的這個情況，與其去尋找一個大家都沒有見過的夢鬼，還不如去查一查龔林的身邊人更加實際，更加有可行性。”葉子夜勸解道。


  夢鬼的存在隻有屍神分身這種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才知道一些，就連作為神祇的吳憂都不知道，就更別說上官棠、韓嘯他們這些人了，如果葉子夜堅持說是夢鬼害人，讓大家往夢鬼的方向查，估計會被所有人認為是傻子，

  大家都沒有聽說過夢鬼，所以隻會認為是葉子夜在忽悠人。


  反到是查龔林身邊熟悉的人這個角度更有可操作性，畢竟按照現在的網絡係統，想要查找出龔林身邊經常接觸到，並且關係很近的人，並不算是太難的事情。


  退一步講，如果往這個方向查了之後，大家發現是死路，然後在提出夢鬼的概念，到時候大家接受起來也會更加容易一些。


  所以葉子夜還是決定先查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