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不出所料
“喝點水吧。龔老師這裏條件比較有限，隻有白開水。”白聰端了兩杯白開水放在瘸了一條腿，隻能用木頭墊著才能保持平衡的桌子上。
“謝謝”葉子夜禮貌地道謝。
白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之後，將手上的兒童水杯放在了桌子上。他察覺到葉子夜在看他的水杯，於是笑著解釋道：“這是龔老師收廢品的時候，從別人家收來的，據說人家當初買的時候還挺貴，龔老師覺得當廢品挺可惜的，就洗幹淨了放在家裏當水杯，你瞧，放在那裏的水杯差不多都是這麽來的。”
葉子夜順著白聰手指方向看去，發現靠牆的一個木頭櫃子上擺了好多的茶杯，這些杯子五顏六色，奇形怪狀，各種風格的都有，有馬克杯、咖啡杯、兒童水杯等，不過這些水杯明顯都不是配套的。在這些水杯邊上，還有一整套看上去更新一些的杯子。
“那些各色各樣的水杯其實都是有主人的。龔老師是個好人，他當初當老師的時候，就經常將自己的工資拿出來幫助那些家裏經濟比較困難的學生，後來退休了，他的退休金也基本上都捐給那些貧困山區的失學兒童了，不光是退休養老金，龔老師現在每天出去撿破爛、蹬三輪，掙來的錢隻留下很少一點來維持他自己的日常開支，大部分都捐出去了。前前後後被龔老師資助的學生有數百人，其中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是龔老師幫助了他們。我和幾個朋友曾經都是龔老師的學生，所以知道龔老師的善行，恰好我們就是本地人，所以平時就經常來看看龔老師，陪他聊聊天，幫他打掃一下家裏。這些水杯就是龔老師為我們準備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專屬的杯子。”白聰說著用手不停摩挲著他的那個印有小豬佩奇的兒童水杯，“哦，你放心，你用的是邊上專門用來給客人倒水的杯子。”
葉子夜笑了笑，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葉警官，方不方便告訴我，龔老師是怎麽死的？”白聰輕聲問道，他在詢問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向葉子夜，他的眼睛看著身前的地麵，但是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在看。
葉子夜猶豫了。
按理來說，現在龔林的死很有可能和張誌兵的死有關聯，而張誌兵很大可能是被那隻異獸窫窳殺死的。也就是說，龔林的死沒準也會牽扯到異類。事關異類，自然是不好和白聰這樣的普通人多說的。
可是，知道了龔林老人的事跡以及老人和白聰之間的感情之後，葉子夜又覺得，似乎不應該瞞著白聰。龔林老人沒有子女，他的遺體就一直放在醫院的太平間裏，沒有人認領，這樣的一位老人，死後不該是這種的待遇，不能讓他這麽一直帶著冷冰冰的冷凍櫃裏，至少也要讓他盡快入土為安。
考慮了一會兒之後，葉子夜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處理辦法。
“龔林老人之前生病去醫院看病，但是後來感染擴散了，沒救回來。現在老人的遺體就在醫院裏。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著你和醫院方麵交涉，讓他們把老人的遺體交給你，由你來為老人處理後事。”
葉子夜這樣說，就等於是告訴了白聰龔林老人遺體所在，讓白聰能夠去將老人接回來好生安葬，但是中間的一些細節他又給隱瞞掉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將所有的事情完完整張告訴白聰，說不定白聰會將老人的死完全怪罪到張誌兵和醫院頭上，到時候去醫院鬧起來的話，影響不太好。
“謝謝你，葉警官。我會去將龔老師的遺體領回來的，到時候我通知我的那些朋友們，大家一起送龔老師最後一程。”白聰誠懇地向葉子夜道謝。
話題有些沉重，導致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也有些沉重了，在白聰說完之後，兩人就陷入了沉默。
這種沉默的氣氛持續了好一陣，直到白聰的手機鈴聲響起。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白聰看了眼手機屏幕，對著葉子夜歉意地說道。
葉子夜衝了白醜擺了擺手，示意他隨意。
白聰起身走出了屋子，走到了院子裏，接起了電話。
屋內的葉子夜看著白聰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將吳憂給召喚了出來。
“怎麽了？”吳憂隨口問道。
葉子夜衝著門外的白聰努了努嘴，通過意念對吳憂說道：“你幫我去聽聽看，他和什麽人在打電話，具體說些什麽。”
吳憂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向葉子夜。
“你動不動什麽叫個人隱私啊，人家打電話你都要偷聽！這是個男的，又不是個女的，要是給美女我還能理解，你對一個男人的電話這麽好奇，是不是心裏不太正常啊！”吳憂吐槽道。
葉子夜一腦門子的黑線。
想當初剛認識吳憂的時候，他是一個多麽正經的人，現在怎麽變得思想這麽齷齪、肮髒，說話腔調這麽冷嘲熱諷了？究竟是誰帶壞了他？
一定是陳念！
陳念那個吊兒郎當的家夥一定是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吳憂，讓吳憂都沒有當初餓禁欲男神氣質了！
“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是覺得這家夥有問題，擔心他和案子有關係，所以才讓你去聽聽看的。趕緊過去，在磨蹭幾下，人家電話都打完了！”葉子夜無奈地說道。
吳憂嘴裏發出了“切”的一聲，但是隨後，他還是乖乖地去門外進行偷聽工作了。
吳憂此時是虛化的狀態，別說白聰這個普通人了，就是換了實力一般，沒有特殊能力的異類，也不見得就能察覺到吳憂的存在。所以吳憂直接湊到了白聰邊上，耳朵都快貼到白聰的臉上了。
“這家夥好像是在和一個女人打電話，至於內容，就是在這裏遇到了你。”吳憂實時地將電話內容轉述給葉子夜。
“繼續聽著，別落下什麽重要內容。”葉子夜吩咐道。
吳憂點了點頭，隨口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麽會懷疑他？我看他之前的表現挺正常的啊，沒看出有什麽問題啊。”
葉子夜掃了眼桌上的水杯，淡淡地說道：“其實也算不上是懷疑。他出現之後，我就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畢竟龔林就是一個退休的老頭，家裏也沒有什麽錢，不可能有什麽人盯上他，就算是偷東西，也不會偷這樣一個老頭的家。所以他說他是龔林的學生，我也就信了”
“後來，他給我講述龔林的生平，讓我知道龔林是一個善良的老人，並且被老人的事跡所感動，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因為有感於老人高尚的品格，我下意識地就連帶著相信了白聰。”
“可是剛才他說要接電話的時候，我不經意間，看到了他的手機屏幕，他的手機屏幕就是他和龔林的合照。”
“這又怎麽了，人家不是說了嘛，曾經是龔林老人的學生，平時也會經常來和老人聊天，照顧老人的生活。和老人關係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用兩人的合照當做手機桌麵，並不奇怪吧。”陳念的聲音突然在葉子夜的腦海中響起。
原來這家話剛才也一直都關注著外麵的事情。
“合照當手機桌麵自然是沒有問題，而且他剛才也該我看過他和老人的合照，說明他們的關係確實應該是很好的。但是看到這照片的時候，我突然想起白聰之前說的話。”
“什麽話？”陳念問道。
“他說他是龔林老人曾經的學生。但是據我所知，龔林老人在退休前的十幾年裏，一直在市一中任職，他是一名高中老師。他帶的最後一屆學生，也已經畢業十幾年了。一般高中畢業的學生年齡在十八九歲的樣子，也就是說，龔林老師帶的最後一屆學生，現在應該也已經超過三十歲了。可是你們看這個白聰，他今年最多不超過27歲，甚至有沒有到25歲都不一定，他怎麽可能是龔林老師帶的學生？跳級也沒有這麽跳的。所以他在說謊。”葉子夜說道。
這下不管是沒有現身的陳念，還是正在監聽的吳憂，都沒話說了。
葉子夜的這番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作為神祇，吳憂可以肯定，這個名叫白聰的人，真實年齡在24歲到26歲之間，絕對不到30。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是龔林老人帶過的學生。
“可是，他為什麽要說謊呢？”陳念不解地問道。
“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所以我才讓吳憂去監聽，看看能不能從他打電話的內容裏找出什麽有用的東西。”葉子夜說道。
“看來你確實說對了，這個白聰確實是有問題的。”吳憂突然沉聲說道，“我聽見他剛才和對麵的人說，警察已經查到了龔老師的身上，接下來怎麽辦。如果他真的是隻龔林老人的學生，他為什麽要在意警察查到？而且他之前表現出來的意思是他不知道龔林老人已經死了，可是剛才他的話明顯透露出他其實早就知道老人的死訊，甚至有可能會引起警方的調查這個可能性他都想到了。這家夥絕對有問題！”
“果然不出所料。”葉子夜眯起了眼睛。
看來，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