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狗血
暫時不去管已經被葉子夜的真實身份嚇呆了的蕭琅等人，此時的葉子夜非常糾結。
老狼妖的這個交換條件其實對於葉子夜來說，完全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隻要自己點頭，不光可以滿足老狼妖的願望，還能知道幕後之人的謀劃，最後甚至還能因為度化了一名異類，得到名單反饋的能量，讓自己的實力更進一步。
可以說是什麽都不用付出，收獲卻很大，妥妥的白嫖啊！
但是這種好事，葉子夜卻覺得自己做不到。
雖然這是老狼妖自己的要求，算是他自己尋死，但是如果同意了老狼妖的要求，就等於是葉子夜親手殺了老狼妖！就這麽殺掉一個幾乎可以說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特別是對方還是一個一看就年紀很大的老人，葉子夜真的過不了自己良心那關。
老狼妖就好像那些身患重病，在生命的最後階段，痛苦異常的病人，而葉子夜就是他的主治醫生，現在病人主動要求醫生給他一個安樂死，讓他不要再繼續這麽痛苦。作為醫生的葉子夜確實有這個能力去達成病人的願望，那麽葉子夜應該去做嗎？
這種問題其實沒有答案，答應吧，這種行為等於就是謀殺，即使是對方主動尋死，性質也是一樣的。但是不答應吧，又要看著病人忍受痛苦，而且明知道對方命不久矣，強撐著也隻是在受罪。
這種選擇，對於葉子夜來說，太困難了！
畢竟他也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沒有經曆過那麽多不得不做出選擇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葉子夜的糾結，老狼妖主動開口道：“你其實不用有心裏負擔，我不是什麽好人，你度化了我，絕對算是替天行道。”
葉子夜疑惑地看向老狼妖。
老狼妖似乎不急著為葉子夜解惑，反到是問起了一個看上去不相關的問題。
“你覺得我活了多少年了？”
葉子夜仔細打量了一下老狼妖的外貌。
老實說，老狼妖的賣相真的不怎麽樣。
體型雖然高大，但是卻是那副巨大的骨架撐著的，實際體重估計比看著要輕，體表的毛發很長，也很雜亂，黯淡無光，就和老年人的頭發一樣，一看就能看出來，沒有生氣。一顆狼頭雖然依舊猙獰，但是那不再鋒利的牙齒和暗淡渾濁的眼睛，無一不在說明這頭狼妖的年歲之長。
正常的狼的壽命是在十二到十四年，當然了，作為狼妖，壽命肯定不能按照普通狼族來算，也不能按照普通人類來算。絕大部分的半妖，隻要中途不因為意外而死，正常壽命是要長於人類的，活個一百歲左右是很常見的。而且因為體內有著妖族的力量滋養，一般半妖的身體狀態的巔峰時期也比較長，青壯年期長達五六十年，就算進入老年期，也依舊擁有一定的殺傷力。
從這頭老狼妖的狀態上來看，應該至少已經活了百來年了。
出於禮貌，葉子夜往小報了個數。
“80？”
老狼妖搖了搖頭。
“90？”
老狼妖繼續搖頭。
“難道已經一百歲了？”葉子夜驚歎！
百歲老人，哦不，百歲老妖啊！
哎，明明一百歲已經是很長壽的年紀了，為什麽和老妖這個詞一聯係起來，卻莫名覺得百歲好像很小啊。估計是文學作品中，那些妖怪動輒幾百幾千年的道行，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妖怪應該是很長壽的。
“我上個月剛過了我121歲的生日。”老狼妖淡淡地說道。
121歲！
這個年齡別說是放在人類身上，就算是半妖，那也是長壽的代表了，難怪這狼妖看上去這麽蒼老！再多活幾年估計都能當標本了。
這下葉子夜倒是有點理解老狼妖想死的心了，活得太久了！就好像那些文學作品中長生不死的神仙，不就是因為活了太久，所以才作死一般下凡尋找所謂的愛情、刺激，不作到死不罷休。還有那些富家小姐、皇室公主之類的，從小錦衣玉食，厭煩了，開始渴望平凡而普通的生活。其實就是對於自己擁有的東西厭倦了，所以開始渴望那些自己沒有的。
簡而言之就是作！
但是長壽和這事有關係嗎？
“其實一直到我30歲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著妖怪的血脈，我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的孩童時期，國內比較亂，前朝政府剛被推翻，國內各種的運動、戰爭此起彼伏，民眾生活艱苦。雖然日子很艱苦，但是我總算是安然長大，還有一個妻子，四個孩子。”老狼妖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曆，他的語氣平緩，似乎在講述的是別人的故事，而不是他的。
“我三十歲那年，一場持續了十幾年的大戰開始了！因為我年少時長居北方，這場戰爭的戰火從一開始，就燃在了我的家鄉。也在那一年，我的妻子和孩子，全部遇難。”說道妻子孩子的死，老狼妖停頓了一下。即使已經過去了大半個世紀，這件事依舊是他心中難以磨滅的傷痛。
足足過了有十幾秒，老狼妖才算是從傷痛的回憶中緩過來，他朝著葉子夜歉意地一笑。
“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分神。”老狼妖吸了口氣繼續說道：“說回重點。我三十歲那年，因為家庭變故的刺激，體內的血脈力量覺醒了，借由著這份力量，我僥幸從北方逃到了南方。為了給家人報仇，我參軍了，並且跟隨部隊和那些毀我家園、殺我妻兒的敵人進行殊死搏鬥。曆經十幾年，戰爭總算是打贏了，對方無條件投降了。在這十幾年中，死在我手上的敵人數以千計，被侵占的家園重新被解放，我再一次回到了我闊別十幾年的家鄉。”
“當我回到我的家鄉的時候，血流漂杵、餓殍遍地都不再是誇張的形容，而是寫實的描述，十室九空、家家縞素更是尋常景象。那一戰，我們確實勝利了，但是勝得太過淒慘，有太多的人死在了那動蕩的十幾年裏。”
老狼妖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掃了一眼在場的人。
“像你們這批孩子是想象不到當時的情況的，因為你們出生的時候，國內已經處於一個和平的年代了，你們對於那場戰役的所有認知，都隻是從一些文字和影像記錄中得到的，沒有親身經曆，就不會有切膚之痛。”
雖然老狼妖說的話題很是沉重，而且他悲慘的青年時期也很惹人同情，但是葉子夜還是想說，這些和他想死有什麽關係？之前老狼妖說，他不是什麽好人，度化了他可以說是替天行道。但是就從他目前的講述來看，他非但不會一個惡貫滿盈的壞人，作為一個為抗戰出過力的老兵，他甚至可以說是一位英雄！
老狼妖的這番話，非但沒有讓葉子夜堅定度化他的想法，反到是讓葉子夜更加不願意度化他了，可以說是完全起到了反作用。
不過葉子夜也沒有貿然出聲，他知道老狼妖應該還有沒說完的話。
“再之後，國內和平了，我也回到了老家，雖然孤身一人，但是比起戰亂時的生活，總歸是好了很多。如果日子就這麽一直下去，我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一切的改變都源於我60歲時的一次外出。”
“當時國內經濟雖然落後，但是因為戰爭的勝利，民眾的生活熱情還是高漲的，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我因為在戰時有所貢獻，所以政府對我很是照顧，因為我要避免別人發現是半妖，不是普通人，所以在戰爭結束後，我就謊稱戰時受傷，身體落下了病根，平日裏裝作身體虛弱的樣子，所以政府不僅將我原本的老宅還給了我，還給我安排了一個清閑的職位，讓我安度晚年。”
“清閑的日子過得久了，我就想出去走動走動，同時也算是去看看之前的一些老戰友。於是我獨自坐車再次返回南方的一座小城，那裏是我參軍的地方，也是那幫和我同生共死的老夥計們的家鄉。”
“我的那幫老夥計，大部分都死在了戰爭中，能和我一樣僥幸活下來的，沒有幾個，畢竟他們不像我是半妖，身體素質強大，他們隻是普通人。”
“等我找到其中一個老夥計的時候，他已經常年臥床，命不久矣。而且他告訴我，當初的那批老夥計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僥幸活下來的幾個也因為早年的傷病，陸續離世了，他是最後一個了。”
“我親自送走了最後的兄弟，但是他在臨走之前拜托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托我照顧他僅存的親人，他的孫女。”
老狼妖說道這裏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懊惱、羞愧之中卻又夾雜了一絲喜悅和懷念。
看著老狼妖臉上複雜的表情，葉子夜心裏一個咯噔，他有一種預感，這頭老狼妖說他自己是該死之人並且主動來尋死的原因，恐怕就落在這個老戰友的孫女身上了！
葉子夜有一種預感，老狼妖之後的故事應該會很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