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機關造化撞上本尊
雖然張寶仁暫時還沒有修成“金丹”或者「斡旋造化」之類的憑空造化的神通,但現在的局勢也還沒爛到那種地步。
張寶仁的臉上掛起了一絲自信的笑容,讓人不由而放心。
伸手拿過桌角放著的一杯不過一會兒就已經冰涼的茶水,輕壓了一口,然後氣定神閑的點頭道。
“這次的事情看似是敵人通過商業運作對我們進行的致命打擊,但實際上最根本的矛盾還是在生產力上。”
知秋瞪大了眼睛滿是茫然…
張寶仁繼續道:“生產力不變,再怎麽變,也變不出個花,什麽奇謀妙計都是假的,再怎麽繁花似錦也隻是個泡沫。”
“但同時要是生產力上來了,那麽原有的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而生產力的關鍵,最終還是作用在技術上,恰巧凡俗間的種種奇淫巧技對於吾主而言都是腳底的塵沙,不屑一顧的。”
知秋既是點頭又是搖頭,想要張嘴卻是無言。
張寶仁見此便解釋道,“幹說你也難以明白,等過了這一遭你應該就懂了。”
“簡單來說,我們的應對方法就是缺什麽那就做什麽。”
“缺少磚瓦,那我們就燒磚,煉瓦。”
“這種東西也不是多麽難煉的,我們直接造一個,不,三個大型的效率更高的窯廠,保證一切供給都是充足。”
“衣物不夠了,就縫製,沒有布?那就教著織布,不行那就從紡織開始,從種棉花養羊開始…”
“時間太遲了那就將那些拆除的木材暫時當做柴火,如此便可暫時解決禦寒保暖的事宜。”
“反正木材難長,所以種種的建築龍骨就不用木材了。”
“畢竟木質結構本來就不是多麽穩固安全,別說什麽鐵木、鋼木,什麽百年木材,那玩意兒根本就不具備普適性,再說其更加難長。”
“直接上鋼鐵,這是足夠堅韌且容易塑造、找到的最佳材料。”
“當然如此就讓原本可堪夠用的鋼鐵,多出了巨大的缺口,神賜之地的所有鋼鐵存量加在一起估計都不夠用。”
“但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麽問題。”說著便問向了一旁認真聽講的知秋,“你覺得鐵和木材之間的區別是什麽?”
知秋從懵然之中被驚醒,下意識地道,“堅實…不能燒…生產力…技術…”
“對了。”張寶仁欣慰的點了點頭,“這兩樣東西相較,製約鋼鐵產量的技術更加的簡單一些,更重要的是我們不缺這玩意兒。”
“沒鐵那就找礦,吾主曾賜予了我此地礦藏分布圖。”
“咱們從挖礦開始,我曾經從九州…從吾主那裏學到了一整套冶煉技術,保證練出來的絕對不是那種劣質的生鐵。”
“沒人會那就學,反正那些神使大人原本都是…都是神界天工坊的大匠師,大方士,沒什麽他們不會的。”
“人力不夠就上機關,再不夠就符文道法,不要問這些是什麽,問就是吾主。”
“別說什麽道法好像是九州那邊的東西,你隻要記住,吾主為大道之主,一切榮耀歸於吾主。”
張寶仁笑著攤了攤手,“你看這不是問題都解決了。”
知秋不知其所言的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道,“禮讚元始天尊…”
然後張寶仁繼續滔滔不絕。
“這時主要問題有法解決了,但那些有著隱患的問題也不能不在意。”
“糧食關乎重大,是一切根本,無論在哪考慮什麽都不能,也不敢將之落下。”
“我們可以趁著現在人多力量大多開點荒地出來,爭取做到自給自足,免得可能會受製於天,受製於人。”
“地太薄了那就用點兒調製出來的…嗯,糞土,人不夠了那就多養牛,正好還有鋼鐵,那就設計出一種用著利索的梨,嗯…這還是不能快速解決人力根本問題…”
略作一想,剛剛皺起的眉頭便展開,“還是直接上木牛流馬,人力哪裏比得上機關。”
“當然這說的是以後,就現在而言我們也不用擔心新糧未收,產能未起之時突然爆雷。”
“要是那幫家夥敢這麽做,我們也不是沒有應對方法,可以乞求吾主賜予一種能夠管飽的聖水,雖然滋味一言難盡,但保證餓不死人。”
“同時為了不浪費糧食,那邊建設中的黏縫砌牆之物,用糯米也就不太適合了,但用粘土又不結實。”
“直接用混凝土,或者叫做石灰也行,這玩意兒和鋼鐵挺搭,就和窯廠一起,一並解決了就是。”
張寶仁表示最不怕的就是這種種田式的建設類問題,他對此熟悉且精通著。
至於外界那所謂的封鎖?
那種東西從來都隻是廢話空文,封鎖在根本上來說是先進對於落後,可不是說富有對於貧窮。
在這個世界上代表先進生產力的從來都是道士,而在神賜之地之內一直都是存在於張寶仁的城北。
言畢之後,便轉頭看向一旁的知秋,“這下一切都順了吧?”
知秋繼續點著頭…
“咳,那好,既然明白了那就好,咳…我說的這些你都記下,接下來的行動就照此而來。”
“是。”
知秋朝著張寶仁施了一禮,然後就如同之前茫然而又驚慌的趕來那樣,茫然而又信心滿滿的回去按其所言行動了。
接著在總的張寶仁的意誌指導下,正在熱火朝天建設的城北各處,便以五百個分體張寶仁為核心,仿佛精密的機關一般,忽然間變化、重組了起來。
一部分對於各行各業都已經熟稔的信徒們,以少量的人手承擔起了原本所有的活計,以更精煉的狀態如同之前那般運行著。
而多餘的那一部分人,則在已經改變身份的張寶仁們的帶領下,離開了城區在郊外忙活了起來。
在一些看著表麵如常,實際上地下分布著粘土,石灰石,鐵礦的地方行動了起來。
張寶仁先進行規劃,眾位信徒們則按照已經掌握的手藝或是平整務實地麵,或是挖渠引水,或是以磚石簡單的隔出特製的房間與間隔……
憑借著充足的人力,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個也談不上是廠房,最多就是拙劣的黑工坊的根基粗胚就已經被打造好了。
至於標準?能用就行。
而在這邊剛剛完工的同時,一些看著奇怪的龐大的物件就從原歸一神教的駐所中被拉了出來,分置於廠房之中。
然後那些本來修築的匠人便化身為“工人”,在各個張寶仁的指導下,聯同著那些機關巨獸,非常野蠻粗暴的運使了開來。
那些個看著千奇百怪,無需人為操作便有莫大力量的猙獰巨獸,在那些“工人”們在眼中,迸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那是不管看上多少次都讓人膛目結舌的力量。
隻需幾個人在一旁幫忙,就能將泥土鑄造成緊實,光滑,平整的土磚坯,瓦坯…
然後將之碼好拉到另一旁,經由另外的機關巨獸進行快速的風幹,最終進入中心的火爐中燒成通紅的,堅硬的,平整的磚瓦。
就這麽轉了一圈,一捏就散了的土就成了磚,簡單得讓人難以想象。
更讓那些人不解的是這東西也不需要休息,簡直就好像裏麵裝了幾百頭牛。
一個將寬大神袍的袖口紮起,紮的利索的祭司,拿起了一個還有些溫熱的磚塊,然後看著一旁仿佛流水一般的生產線。
不由而點頭對著身邊人道:“這簡直就是源源不斷的財富,可能這就是這段時間磚石漲價的原因吧。”
旁正在幹活的人聞言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多賤稀貴,這比麥子還多還怎麽漲?”
說著便看見了祭祀頭上那張變得和手中磚石一樣顏色與溫度,隻是看著有些不好的臉。
忙急著開口道,“是我考慮的不周,大人說的是,可能是這紅磚多了以前那青磚就貴了吧…”
此間接下來的事便是喜聞樂見,無需多言。
而城北其它各處也都是發生著如此不盡相同卻同樣神奇的變化。
在某一處那灰撲撲的石灰石經過幾番處理變成了青灰色粉塵,調製後卻又能凝固成石。
幾個泥瓦匠實驗的同時,便連磚帶瓦的就地使用,讓各處廠房也終於勉強有了個樣子。
礦場上麵,軌道車從幽深的礦洞中拉出一車車黝黑的礦石,又連接不斷的將之化為金紅炙熱的滾燙鋼水…
大地被破開,其中所珍藏的礦藏被取出,化身為於人而言需要的,珍貴美妙的材料。
然後源源不斷的運往了城內,連同著汗水與夢想,一起堆砌著美好的家園。
城北的所有百姓信眾們,經過了最開始的難受與不適應之後,憑借著自己那百經摧殘仍然不死的堅韌意誌,快速的融入進這個飛速變化的世界,並且越來越適應。
當然也缺不了張寶仁在其中的引導。
就這樣,那幫商行的封鎖和反噬,非但沒有使得元始神教所控製下的城北抽斷筋骨。
反而還像是在馬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鞭子,讓之更加飛快的奔跑了起來。
麵對商業上的交鋒算計,張寶仁表示自己不擅長,那麽就直接換劇本,把博弈換成種田。
然後通過說科技不適合,用道技更是別扭,就是技術,通過技術上的降維打擊,將原本的明謀暗算風波雲詭砸了個稀巴爛。
市場上正熱火朝天的土石價格還沒有飛起來,就被一磚頭蓋下,被砸進了穀底,然後在上麵砌了一堵高牆。
而被其攜裹的人們,除了少數幾家掛起了白綾之外,其它的人卻是恢複了冷靜,恢複了如常…
一切變化是那麽的急促且狂暴,雖然是開掛,但能這麽快,自然也是毫無緣由。
前期選址、規劃,包括那些機關都是早就已經被準備好了的。
那些家夥的出手算是直接撞了個正著。
因為按照張寶仁的規劃,就算是沒有這一次的封鎖,以神賜之地原有的材料供應,也是遠遠不夠,最終的結果必然要自食其力。
至於為什麽不早就將之拿出來?當然不是為了算計什麽。
而是現在其實就是早的時候,距離那最開始的清洗也沒幾天。
東西也不是憑空就能出現,手搓機關不是一想就能完成,也需要耗費些功夫。
而且這地方的人全都是一無所有,這說的不隻是他們的身家,還有其的腦子,裏麵什麽都沒有裝。
不經過什麽訓練,什麽過渡,驟然之間將這些人推入到一個不太正常的“工業時代”,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
張寶仁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害人的。
必須要拿出超越時代技術的同時,讓那些人也在同時能夠融入其中。
雖然從手工一下過渡到機關時代也有些大,有了那種積累和知識,總是順暢一些。
這麽個過程,張寶仁認為是必須的。
況且那些機關造物和那些百工手藝也並不是完全相斥,在工業沒有達到一定程度之前,人工手藝是不可能被完全被覆蓋。
那些釀酒,做菜,縫縫補補…還有很多很多都是可以和機關彼此互補,共同讓所有人更加的得益。
而張寶仁所拿出的這些東西,那些技術,機關當然也不是他隨便一想就做出來的。
主要還是在地府任職之時所了解到的一些雜學知識。
九州那邊,雖然在世俗之中,其種種技術的運用與這邊相比並沒有超出太遠。
但是在隱秘之中,在道士們之中卻是積攢了許多遠遠超出普通世俗,甚至對於前世而言都是超乎想象的神奇技術。
隻是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是道士以自身為根源衍生而出來的,有著濃重的超凡痕跡,礙於分割兩界,不能直接應用。
其隻能通過人間道暗中的影響,逐漸小心的泄露出一些簡單的便民技術。
但這樣實在是太慢了,遠遠跟不上道士們對於新技術的更迭進步,隨著道法體係的發展,無數道士奇思妙想的隨筆,無數的智慧不斷的在化為現實。
到了現在那仙凡兩界真就仿佛兩界一般。
張寶仁隻是在學習神通之餘了解過一二,並不多,但在這裏也是足夠用了。
他在這關外神賜之地也不用管什麽限製,也不用考慮其它,需要什麽有什麽就上什麽。
不過雖然張寶仁沒什麽心理上的顧慮,認為用之於人最為重要。
但其之所行最終造成的影響卻是不為個人的意誌而發生改變。
神賜之地作為一個多方匯聚的自由之所,天然便存在著來自各方勢力的人手暗哨。
時瞳,救世會,甚至包括地府到底有多少人誰都不知道。
城北這段時間發生如此多的變化,當然不會被人視而不見,早在元始神教一統城北之後這裏便成了所有目光的重點觀測對象。
之後大清洗與貝奴之間的明爭暗鬥更是讓人絲毫都不可忽視。
這一次的變化自然也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轟…轟…轟…
一列長著四隻短腿,肚子渾圓的牲畜在神教祭祀的帶領下,整齊的邁著步子,從遠而來,一步步竟踩的地麵震顫不已。
更讓人稱奇的是,這些牲畜不是血肉之軀而是由木頭所構造,身上棱角分明,頭顱也是四四方方,隻是勉強能看出個牛頭。
一群木牛卻能走,這在奇珍異寶無數的神賜之城中也算是少見,因此周圍遠遠的便圍了一些看著稀奇物什的家夥。
而在這群看熱鬧的人中,卻有一個裹著大黑棉襖,雙手插在袖中,看著與旁人別無二樣,都是伸著腦袋好奇的看著。
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所蘊含的卻非是好奇,而是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怎麽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這人在心中暗道,“這所謂的‘木牛流馬’,怎麽好像我之前在九州之時。為了祭奠神牛八百裏而造出來的機關獸‘神牛八百千機獸’。”
隨著心中疑惑,眼底暗中泛起靈光,符文交織成陣,帶著透徹一切的力量看向了那些木牛。
沒在意其肚中所裝的那些磚石土塊,而是測量起了整體構造和更為本質的符文排列,陣法禁製…
“嗯,雖然不知誰胡七亂八改了一遭損失了…恩,不對,雖然各方麵都削弱了,且更加粗糙,但卻也更加的簡單了,應該是因地適宜的改變,嗯,有點意思。”
一邊考量一邊暗自點了點頭,但下一刻眉頭又是皺起,“不管怎麽變,怎麽說,基本可以斷定,這確確實實就是我的東西啊?”
“這玩意兒怎麽就跑這兒來了?”
“城北的事難道還和家裏有所關係?”
“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難道是哪位同道?”
“是上麵準備做出什麽?”
念頭紛紛胡思亂想個不停,不由而看了一下身後的城北方向,又掃過了遙遠的九州一冊,搖了搖頭,“不管了,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報上去就行…”
然後這人便在不知不覺間從人群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