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始、祖祭靈一直轉生的人
此石碑沒頭沒尾,隻有中間那半截,半丈高寬的樣子。
其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痕,好像是被碎石懸乎的拚接而成,一碰就能散了架,不知是因為剛才戰鬥的損傷還是本來就是如此。
“這東西就隨意的散落在那‘旱魃’的腳下,應該是與其有關之物。”
張雲對著兩人說道。
張寶仁:“就隻有這東西嗎?”
張雲點了點頭,“嗯…就隻有這點殘骸,其它就都是沙子。”
說著三人便上前,圍在這好似殘碑的石塊旁,認真的打量著。
“這東西是碑嗎?”
張寶仁摸著那些好像很零碎但實際上還有些緊實的縫隙說道。
張雲想了想,然後搖頭,“應該不是……第一紀的時候哪有碑這個概念。”
在此界之中,人死之後都是燒的,等歸於聖火殘骸成灰之後,這時便怎麽處理都行。
也可以埋,也可以立個碑,留個標誌,留個紀念。
但這都是隨著人族文明漸漸發展昌盛之後才有的講究,原始年代哪有這種習俗。
那時隻管燒就完事了。
回想著了解過的原始年代的種種禮儀、生活習慣,張雲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這東西應該是一方平台,或者說是一截床吧。”
“估計隻能是如此了。”
張寶仁也點頭道:“以那時人的…質樸,也不會有什麽超出生活的擺設、器物。”
“暫就先當它是半截床吧…”
“反正不管其原本的形態與作用是什麽,這東西絕非一般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不管是修行者還是與之敵對的怪物,這些超凡存在在達到一定層次之後便會從根本上超脫凡俗。
不隻是本身擁有著莫大力量,就算是不動,其也會對周圍造成持續不斷的影響。
就好像張寶人的道韻,可改變一方風水氣場將之化為淨土。
怪物的氣場沒有這麽的精妙,一般都是非常粗糙原始的,多顯化為破壞與扭曲。
但兩者之間本質卻是相當。
都是超出環境的存在,對於所處環境的一種本能改變、塑造,讓其更加地適用於自身。
“這半截石床能在‘旱魃’無數年的侵染下沒有變成沙土,還這麽的完整,這遠非是單純從第一紀存留至今那麽簡單…”
張寶仁認真的說道。
隨即三人便依照心中的疑惑,於身前的石床上有意識地找尋其中的特殊之所在。
都是靈覺敏銳的修道人,蚊子身上有幾根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還別說就是這麽一塊擺在那裏任由施展的石頭。
也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在石床表麵上發現了些許斑斕之痕。
這痕跡非常的模糊,且沒有絲毫色差,如果不有意的找尋可能就會將之略過。
但是在發覺、看見之後,卻是讓人再也移不開眼。
像是淺淺浮紋一般的斑斕,整體看來好像是殘缺而又粗糙的龍行,蜿蜒扭曲,好像蛇一般。
粗看簡陋無比,可越是入迷越是認真,就越發現其中神韻渾然天成,玄妙無比,仿佛是道的痕跡。
三人仔細的感受著其中的那一抹韻味,不由而伸手摸在其上…
隻在瞬間便感覺到了一股至剛至強,永恒不朽的意誌。
且自身莫名的便與之有了些共鳴,身心都膽顫了起來。
眼中仿佛看見了遠古人族與天地相搏與萬物廝殺,百折不撓越戰越勇的場景…讓人不由而神往。
但在下一刻,那若有若無便快速的隨風而逝。
清醒過的三人驚訝的轉頭對視,“剛才那是…”
說著便又看向手中所觸摸著的那些斑斕紋路,卻是發現剛才所清晰感受到的,那一種特別的韻味這時卻消失無蹤。
像是也隨著那一種強烈的幻覺一起隨風而散了。
放在石床的手微微一動,本來堅硬的大石塊,便晃悠了起來,被粘連在一起的無數碎石就要散開。
張寶仁連忙小心地將之穩住。
然後一邊平複心中那真實無需的激蕩韻味,一邊向和自己同樣姿態的兩位隊友輕聲問道,“兩位可是有什麽看法?”
溫柔搖了搖頭。
張雲伸手摸著下巴,認真的回想著剛才感受到的,看到的畫麵,再對比當前場景和那個時代可能有關的存在。
然後點頭說道:“可能是龍血…”
“什麽?”
“我是說這塊石頭可能沾染過祖龍之血,那些紋路就是被龍血侵蝕後留下的痕跡。”
“龍血…這倒也能說得通。”
張寶仁也點了點頭,“祖龍之血先對石頭進行了感染,使其變得神異,所以它才能經受得住‘旱魃’無數年來的侵染。”
“隻是哪怕龍血本質超然到底是為無根之萍,經過了無數年的消磨之後,其力量也已然殆盡,現在這副樣子就是憑證。”
“剛才經過我們觸發,最後的餘韻也消散了。”
“當然,之所以確定石頭可能受到的侵染是祖龍之血而非其它,最為重要的還是…
‘旱魃’比起其它不死邪物,特殊的地方除了需要埋葬在真正的魔土之外,便是身上要沾染龍血。”
此世之中關於龍的傳說數不盛數,有認為其一種是完美的存在,也有說祂是神的一種。
凡俗中或者整個人族中都一直有一種概念,認為自身乃是龍的傳人。
這一明顯的超凡、非人,且形貌差別巨大的存在卻受到如此之尊崇,乃至於被人族認為是血脈之祖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早在第一紀的時候,道士與武者這兩門人族專屬修行之道還遠不見蹤影。
於那個混沌黑暗的世界中人族能夠生存,並且脫穎而出,憑借的自然不是所謂的運氣。
那時候人族的存身依仗是為靈,“祭靈”。
國之大事唯祭與戎,說的便是於此。
人族文明的崛起之始,是一個叫“燧”的人,於黑暗之中發現了一朵名曰“火”的靈。
“燧”與其締結了契約,然後將之分與眾人,這“火”從此便成了人族的聖火。
這是人族最為古老的靈,刺破黑暗的星火。
已然與人族真正的融為一體。
直到今天其還發揮著驅逐黑暗焚滅罪孽的作用。
借助著火,人族在未毀滅之前獲得了些許喘息之機,逐漸地繁衍了開來。
為了應對那依舊混亂且危險的世界,人族聚集而居,並依靠著契約“火”的方法,以部落為單位於一些特殊的靈締結契約。
誠心祭祀,獲得庇護。
憑借著始祭靈聖火,和無數圖騰祭靈,人族終於獲得了些許安穩。
隻是危險還是依舊,雖然已經不至於隨意就被滅絕,但依舊還在生存的邊緣掙紮著。
就這麽一直到第一紀的後期,直到一個名叫有熊的部落出了一個人,他認為人族之所以生存的如此艱苦,原因在於那一個個部落彼此並不關聯,隻是為一盤散沙。
依靠心中的大願,那個人在整合了部落,成為首領之後,便以統一融合為名對外開始了擴張。
戰爭開始了,人族初次的互相攻伐,自相殘殺,那是慘烈的,同時也是輝煌的。
無數相同而又不相幹的人,在戰爭的牽連下,錘煉下,命運逐漸連結在了一起。
後人言此舉,此戰為“鑄鼎”。
有熊部落每戰勝一個對手,融合一個部落,那部落的所祭祀的靈也會融入自身的祭靈中。
隨著整個人族擰成了一股,化為了一體,無數千奇百怪的靈也融合在了一起。
最終一個擁有所有靈的精粹與天賦長處的圖騰隨人族一同誕生。
其名曰:“龍”。
也被修行者稱之為“祖龍”。
祖的意思是為萬靈之祖,而非是龍族之祖,龍是名字而非種族,天下就隻有這麽一條龍。
“祖祭靈”是人族的最後,也是最強的一位祭靈。
其同“始祭靈”一般也與人族真正的融為了一體。
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祖龍也可視為九州人族精神意誌的真正體現。
這也是“旱魃”這一怪物從古至今都沒有誕生多少頭的原因。
要說魔土到九州之外也並非是找不到,但那龍血你到哪能找到?
…
張寶仁道:“想必這隻‘旱魃’可能原本就是‘定鼎之戰’中的人。”
“然後不知是因為身上沾染了龍血,還是這方被做床的龍血石。
在其被埋葬之後,經過了魔土的蘊養,最終變成了‘旱魃’。”
張雲也跟著點頭道:“想來應該就是於此,這隻‘旱魃’可能就是天地間的第一隻‘旱魃’,這也符合了‘最早將自身埋葬’這一說法。”
自此,三人算是對任務目標以及這塊石頭的來曆都有了大概了解。
了解了石頭本身的異狀之後,又認真的檢查了一遍其本身。
然後在這顆已經普通的,一碰就碎的石頭上發現了一道好似是有人在彎弓射箭一般的符號。
這符號似是天然所成就,又似是故意雕刻而成,看著沒有絲毫特殊的地方。
張寶仁道:“這是什麽?”
“應該是其所在部落名字吧。”
張雲答道:“那時的人都是以部落為姓,部落在其心中有著非常特殊的地位,還要勝過個人本身。”
“將部落的名稱標記在自己重要的物品上是正常的。”
聽著那符文,皺眉想了一會兒,“這個符文古字的意思是好像是…‘射箭’…‘弓’…‘羿’。”
“羿部落的‘旱魃’嗎?”
“羿部落是曾經有熊部落的一大分支嫡係,這倒也和之前所猜測的沾染龍血的事情對上了,隻是…”
張寶仁遲疑道,“這就是任務所說的,其背後所隱藏著秘密嗎?”
“就是這麽簡單?”
張雲小聲道:“這也不能說是簡單……對於研究曆史的那些學士,道者來說,這些信息也是對真實曆史的一個補全。”
“指不定還能因此研究出一些什麽…”沒有底氣的說完後,話頭便是一轉,變得認真。
“最重要的是我們就隻發現了這點東西,任務目標也隻留下了這些,哪怕其背後真有什麽隱秘,也是沒有辦法再挖掘下去。”
“任務就隻能進行到這了。”
張寶仁聞言歎了一聲,放開了扶住龍血石的手,任由其坍塌破碎一地。
“基本上能做的已經做完了,就算還有什麽隱秘僅憑這些殘骸也是弄不清的,那就回去了結任務吧。”
三人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一步步沒入虛無之中。
荒誕的世界中隻餘下一座殘破的鋼鐵祭台孤零零的懸浮在那裏。
嗯,不遠處有幾隻苔蘚一般的蟲子朝那祭台飛了過去…
…
…
不知具體地點,沒有任何門窗與外界連通的隱秘所在。
長生不老的人“一”獨自趴在桌上喝著茶,悠閑自得,沒有絲毫生命與自由不再歸自己的緊迫感。
而一牆之隔,蛛絲馬跡七人組中的六人這時的眉頭皺的都能夠夾死蒼蠅,仿佛雙方是顛倒著的,他們才是被抓住的那方。
忽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六人的沉默,聞聲而看去,一臉黝黑的判官正快步走來。
“這是剛得到的,關於‘一’的出生地,‘羿’部落的消息…”
黑臉判官走到六人身前,沒有絲毫停歇地說道,並將手中拿著的那一遝無常任務後登記所用的信紙分發給了眾人。
“這麽巧嗎?”
六人連忙接過情報,一邊快速地瀏覽著,一邊紛紛攘攘地說道:
“這是‘旱魃’…可能最早誕生的‘旱魃’。”
“同一個部落的人,又都是不死的怪物,不知道之間有沒有聯係?”
”還有這樣的布置,還真是熟悉啊…”
“救世會輪回者的老套路了…”
眾人瞬間便從剛才的毫無頭緒,變得有些興奮了起來。
當將情報都過完了一遍,黑臉判官便伸手壓了壓,讓眾人重新安靜下來。
接著問道:“通過這份的情報,大家有什麽新的看法?”
眾人想了想,那位內蘊鋒芒的女劍仙說道:“從那‘旱魃’所處的布置來看,基本上可以確定其與輪回者是脫不開聯係的。
而根據剛才‘一’話中的意思,我們所追尋的那三個…不,四個名字,也是與輪回者有關。”
“‘旱魃’所出身的部落與‘一’相同這一點,卻是讓有所關聯的兩者依靠這點線索連結在了一起。”
“同時也為我們解開了‘一’為何與那個人相識,為何稱其為朋友的原因。”
白莫非接著說道:“現在基本上已經清晰了,我們所追查的,‘一’背後所隱藏著存在就是一個輪回者。
一個和它本身一樣,從最早的年代開始,就一直在人族中轉生著的輪回者。”
“羿部落是一切的源頭,‘旱魃’其的起點,吳以曾…張忠輝…葉富貴…鍾燁…都是其存在過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