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神通「胎化易形」
“不管是什麽人，又有什麽謀劃，最好的應對方法還是實力。”
“我若為天師，那一切都如浮雲，在剛才就可以一手按過去將之按死…”
心中暗暗的念叨著，張寶仁眼神一凝，重新變得堅決了起來。
隨即盤膝坐地，調整著身心…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當死寂的識海內，那有些萎靡暗淡的元神略微恢複了一點之後。
便又起身喚出了無字天書。
一手端過茶杯，喝了一口溫熱無味，如同江水般的茶。
嘖了嘖嘴，然後將天書一頁頁翻開。
在原本記載「地聽」，現如今已經空無一物的那一頁白紙之後。
同樣空白的紙張上出現了一點墨痕，接著其逐漸演化成了一枚圓形的，好似一人臥抱，又像是一個胎兒模樣的複雜符號。
給人的感覺變化不定，卻無時不完美無缺。
當這符號凝成之後，張寶仁的心裏瞬時間便明悟了許多與此神通相關的知識信息。
元神微微轉動，輕易的就將那些複雜的，讓普通人可能要整理無數日月的知識完全歸納理解。
並一點點的分析解構，從根本上明悟著這一門神通。
隨著心神的運轉，同時有一絲代表此神通的力量本源沒入體內。
在對神通理解的過程中，快速且沒有一絲疏漏的在體內流轉了一遍，然後慢慢化入四肢百骸之間。
下一刻，其全身上下整個身體忽然扭曲變化了起來。
仿佛有無數的蚯蚓在皮膚底下鑽動，肌肉快速的蠕動著。
又有哢哢哢…仿佛竹節炸響的聲音從體內傳出，好像骨骼在碰撞，在一節節的斷裂，生長…
下一刻，一點點黑紅之色自皮膚上出現，逐漸凝成粘稠的血汙。
細看卻是不斷有血絲油汙，混雜著無數或軟或硬的骨肉殘渣自從毛孔中滲出…
以對人體最為熟悉，了解最深的武者來看，人體之間的差別大致可以從兩方麵分析比較。
一是境界，二是根骨。
境界就是身體強度。
如武者、武師由外而內，將渾身鍛煉通透，將人身打熬磨礪到極限。
之上的四大神藏，使得身體強度的逐次增長。
這就是境界。
整個武道之途從根源本質上來講就是人體依次而上的六重境界。
…
至於根骨，這也同樣也不是什麽虛無縹緲的東西。
人體本身就沒有多麽玄妙奇特的，就是筋骨血肉。
所謂根骨就是組成人體骨肉之間的比例，是否和諧完美。
通俗來講就是長得是否“正”。
這世間的人雖然都是一個鼻子兩個腿，沒有什麽分別，但是卻有差別存在於細節之中。
有人臂長頸短練拳是一好手，對拳師來說這就是好苗子，如果練拳先天上就要勝過它人。
有人身材幹練，反應靈敏，那就習練多見於變化的武功。
因為武道昌盛，讓絕大多數人都可以根據自身特點進行修煉。
甚至因為這特點，在某種程度上，還算是天賦異稟可當是優勢。
但這是因為武道昌盛，武功之法包羅萬象，達到了後天之事填補了先天缺陷的程度的原因。
究其所以，還是無法扭曲其不協的本質。
而且這些“天賦異稟”之人在武者武師，初入武道的時候可以占盡優勢。
但當到達一定的程度，身上的缺陷就會暴露出來，化為不可逾越的鴻溝。
而為了彌補這一缺陷，為了改易根基，為了讓身體更加的和諧圓滿。
武者們便尋求天神液，讓身體再次生長。
在一個成熟的，堅定的，對身體十分了解的意誌的主導下再次生長。
從而成就最上層的根骨，讓身體圓滿無缺，可以適應於所有武功。
但是這樣的堪稱武道聖體的身體，這樣作為武架子的跟骨就是完美的嗎？
粗看確實是圓潤無缺。
但是更加細微的地方呢？
布滿全身的血脈、經脈分布真的足夠和諧完美嗎？
血液是否暢通無阻了？
經脈是否有著糾結壓迫？
筋膜骨肉之間的比例是否合適？貼合的是否緊實？
五髒六腑的大小、排列位置是否恰到好處？是否會對其它造成影響？
這些先天而生出的，存在於細微處的情況，對人體的影響不大。
但同樣的也是很難改變，哪怕有著天神液存在。
而無法將這些細微之處都調整至最恰當最合理的狀態，就算不得最“正”，算不得完美。
這一次所出現的新神通就是專注於人體，其作用就是改易其形，將之調整至完美圓滿。
這門神通名曰「胎化易形」
…
張寶仁的肉身境界是為人體極限，這是在「降龍伏虎」小成之時所成就的。
因為身體是由神通的那一絲本源之力催發，又有著武道大師的境界加以調節。
所以雖然沒有從小進行有規律的，正確的修持。
但最終成就卻也是絲毫不差。
張寶仁對此一直是略有得意的。
可是在得到「胎化易形」，參悟了這門神通中所記載的無數關於人體的知識之後。
隨著對於人體的理解更為細致深刻，本來還覺得不錯的身體，這時看來怎麽看怎麽粗糙，怎麽別扭。
也不是弱，人體的本質就是那樣不開神藏再練也練不到哪裏去。
他的身體確實都被錘煉通徹了，但是給人的感覺…
怎麽說呢……說一句不太正確的話，就好像是看見一個畸形人的那種別扭、醜陋感。
因為對於常規意義的美的傾覆，對於認知，對於“我”的扭曲，從而帶來的一種不適感。
“這就是真正的我嗎？簡直是太醜…太醜了…”
感受著自身內外一切種種，張寶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心髒上的一個主脈偏了一點，無法將本身作用發揮到最大，需要修正…”
“雙腎的位置要移動些許，不是位置偏了，而是相比於其它髒腑不太合適…”
“問題最大的是消化係統…難怪吃飯不行，有幾處經脈都受到壓迫扭曲了…”
“還有這血脈經絡…簡直是亂七八糟，是要織網嗎？”
“作為人體之主的骨，質地堅硬飽滿，還有比例都還行，這應當就是「降龍伏虎」的成果。
隻是隨著五髒六腑，經絡血脈之間的改易，變得有所偏頗，不能達到最穩的狀態了。”
“所以需要調整。”
“而以骨為主，串聯的筋肉因為骨的緣故也同樣如此…”
“除了這些，還有身上那些細微的老傷……”
人體是非常脆弱的，任何劇烈的戰鬥、動作，都與會帶來某種程度上的損傷。
隻是因為身體不停在生長、修複所以其不顯。
張寶仁身體非比尋常人，在以「降龍伏虎」為主的種種神通的防護蘊養下，他的身體並無多少暗傷。
但這神通可並非天生就有的。
所以他身上最主要的問題卻是曾經出現，又長“好”的那些傷痕。
在更加細微更加本質的層麵上，可以看見其胳膊上有七道猙獰的扭曲之痕。
此是為當初遇見‘王山君’時留下的傷口，雖然當時胳膊恢複了。
但是現在看來，卻遠遠達不到圓滿恢複的程度，在傷痕處血脈、經脈連接的亂七八糟的。
血肉紋理也不順暢，有些甚至都扭曲在了一起。
還有皮膚、毛發、指甲、牙齒…這些尋常方法修持不到的，人體組織的邊角，同樣也讓人覺得糟心。
整個人看著就是一灘爛肉隨意堆砌在一起，而形成的劣質品。
看著自己的身體內部結構，不由得產生了一種不適、別扭感，迫不及待的想將之按照心中最為合理的分布調整過來。
隨著心念運轉…
以充斥在四肢百骸中的那一絲神通本源之力為源，以心中完美的人體知識為引。
調整著五髒六腑，梳理著那仿佛是一團亂麻的血脈經脈。
解開或是消解掉那些扭曲在一起，已為死物或者身上多餘的骨肉，自毛孔將之排出體外…
要是初次或者修為低微時練的是此神通，那麽就需要先定骨，然後以骨為核心一點點的整理自身。
但是現在的張寶仁卻並不需要如此，強大的元神可以讓他全身內外同時變化，無需一處一處的調整。
這可以使他更大限度的保證原有樣貌，不至於換了一個人似的，同時也會讓修行速度快上一點。
皮膚上不斷分泌有黑紅色的，粘稠狀態的，聞著刺鼻腥臭的油汙。
這並非是伐毛洗髓的人體汙垢，主要是因為身體改易變化而多餘的那些血肉骨骼。
非是無用而是多餘。
不多時張寶仁就被不斷排出的骨渣血汙完全糊住，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看著十分恐怖的血人。
看著讓人擔心失血過多，但實際上並沒有流出多少血。
滿身的血汙看著多，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油脂、肉泥、骨渣。
血汙也不會源源不斷，因為看似是翻天覆地的改造，真正意義上也隻是微調而已。
果不其然，在血汙糊滿全身之後，血汙排出的數量與速度就迅速變緩，之後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歸於無，不再排出。
然後等了一會兒，糊滿全身的血汙就仿佛蛻皮一般逐漸從身上滑落，露出了其下光滑細膩，沒有絲毫毛發，也不見毛孔的肌膚。
很快就出現了一位渾身光滑細嫩，沒有絲毫的毛發，仿佛剛臨於世的稚子盤坐於地。
但是其身上卻套著黑紅血衣，身下流著一灘汙血。
神聖與汙穢共存於一體，詭異而又和諧。
如同剛剝殼的雞蛋一般的頭上忽然浮現了點點好似芝麻一般的黑點，下一刻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成長，化為了滿頭烏絲。
同時眼上也出現了兩撇如柳如劍的輕眉，這新生出來的眉發比之以前更加的結實。
看著黑亮柔順，生機勃發。
當披發及腰之時，他的嘴巴忽然張開，往外一吐，一大捧帶著血跡的牙齒便灑在了身前。
同時嘴裏更加整齊細密的新牙快速的生長著。
眼皮微微一顫，下一刻張寶仁便睜開了雙眼。
瞬間便微微皺起了眉頭，屏住呼吸忍著那股腥臭，接著身上微微一震，衣服上和身上殘餘的些許汙漬就被震落。
然後飄然而起，往一旁水壺下隻剩下火星的火堆中添了一捧柴。
伸手扇了兩下，不多時火勢劈裏啪啦的就漲起，隨手取下水壺放在石桌上。
同時拿起放在桌上的拂塵，往前一掃，散落在周圍的血汙、毛發、落齒…這些身體殘餘之物即被收攏於一處。
然後落在火堆上。
在習得了「釘頭七箭書」之後，張寶仁對於任何與自身有關的東西都不敢遺漏。
唯有親眼看見其化為灰才能夠放心。
沒辦法陰邪詭秘的神通太多，稍不注意就會著道，實在是不得不防。
黑煙自火堆上飄起，聞著那難以言喻的惡臭，張寶仁這才有空體會此時的變化。
最明顯的是外表，以前的神通改變的多是氣質神韻，這次卻是實打實的肉身了。
外貌看著比之以前煥然一新。
皮膚光滑細膩仿佛初生一般，黑發柔順光亮，體型勻稱非常。
無誇張肌肉，但無一處不恰到自然。
乍一看相貌和之前沒有什麽不同，但分開看來，眉眼口鼻越看越是完美。
這種完美並非與表麵，而是由內而外的完美。
如果可以透過表皮看見體內，就會發現他的骨骼、經絡、血脈、五髒六腑…無一處不是恰到好處。
如果說‘金錦勁’的身體可當是武道聖體，張寶仁此時的身體就可稱之為“道體”了。
整個身體和之前相比，大概就是一塊金子和一塊由金子打造成的藝術品之間的差別。
說相差不大好像不對，說天差地別也不至於。
身體還是那個身體，但身體又不再是那麽個身體了。
至於真正意義上的實力上的增益卻是沒有多少。
也就是武功招式的運轉更加順暢了一些，對於現如今的張寶仁而言，這點增長等同於無。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胎化易形」小成後最為顯著的效果，肉身極限，已經被「降龍伏虎」給覆蓋了。
要是開始練的是這門神通，小成之後，便能當個道行圓滿卻無功行的武師。
…
還未過多感慨，就發現身上又有所異變。
隻感覺分布於體內的那張比之血脈經絡還要細密複雜的，為張寶仁帶來了遠超於人體極限的防禦、力量、恢複之能的經脈網。
忽然微微顫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