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地聽」大成聆聽萬物之聲
一般而言,每次任務之間用作休息調整的間隙大概是三五天。
具體情況不一而定。
上次任務後張寶仁和隊友相約五天後集合,開始下一次任務。
但是等到了時間,張寶仁卻是忽然爽約了。
其實也不能算是爽約,準確的來說是他推遲了下次任務,將休息的時間又增加了十天。
這算是一次獨斷專行的無理要求,但包蕾和白莫非兩人礙於張寶仁誠懇的語氣以及隊友之情。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張寶仁在小隊中比較核心的,特殊的地位。
兩人關心問道幾句後,便都同意了再多歇一些日子。
張寶仁之所以突然間如此作妖,並非是為了找樂子或是其他什麽原因。
其原由是在這幾天的苦修中,「地聽」這一神通突飛猛進的進步著,忽然感覺到其已然趨近於大成了。
心裏略微一思量,按照當前的進度距練成也用不了幾天功夫。
於是張寶仁便暫緩了任務,打算先將這一門神通修成再說。
至於為什麽不先暫緩一二,等到這次任務之後,再尋空閑修行?
這當然是因為明擺的事。
張寶仁這段時間的核心目標就是修行,任務不是最重要的,其本身就是為了助益修行。
現為在為了完成任務而將修行落下豈不是主次不分。
當然,作為平等的隊友,因為一己之願而耽擱了別人也是不妥。
所以張寶仁本來想著要是太過為難那就隻好忍痛分別了,不過幸得兩人善解人意,同意了暫歇。
於是張寶仁便安心地回到家裏,繼續進行著苦修……
一絲絲晦澀難懂的力量從未知之處傳來,隨著耳部的變化融入其中。
這力量就好像「隔垣洞見」所需的空間之力一樣,是神通「地聽」所需要的一種根本之力。
在沒有輔助之法,沒有秘藥的幫助之時,修行卻是需要自天地中慢慢的尋找,慢慢將之收束而來。
這種力量的本質為何暫且不明,但給人的感覺卻非常的晦澀,非常的稀少。
每一絲力量都來之不易,需要耗費很大的功夫才能采集一點。
特別是在剛開始修行的時候,真的讓張寶仁感覺到分外的艱難。
也幸虧他已經凝出元神,強大的元神之力和普通人的意誌相比就好像壯漢與幼童。
可以采集到更多的那種特殊之力,這讓修行的難度降低了一點,使得修行更加容易了一些,不然不還不知道要苦磨多久。
這門神通的修行之難有兩處。
一在於對於耳部的改造,耳朵雖然不如眼睛那麽的嬌貴,但也同樣一點都傷不得。
「地聽」神通的改造實在太過複雜精細了,就宛如針尖作畫,簡直能夠逼死一切心慌大意者。
這本來是這門神通修行最難的一點,隻不過因元神等一係列積累,最難的這一點對張寶仁而言卻是輕鬆無比。
真正製約他修行速度的是第二點,也就是那與耳部融為一體,算作神通本源的那種晦澀飄渺的力量。
心力足夠,但是用作修行的資糧確是跟不上。
張寶仁曾經思量過,“諦聽耳”中應該就蘊含著大量這種“氣”,其根本之力可能就與此有關。
要是能得到“諦聽耳”,哪怕隻有一隻,哪怕不將之調製成“通明液”,也能帶來很大的助益。
隻是這種妄想隨著修為的不斷進步,卻在逐漸稀少。
因為隨著神通的逐漸圓滿,耳部便誕生了一種吸引力,自然的牽引著那種特殊力量。
可能還有著“道韻”的緣故,總之對於那種力量的采集越來越容易,且越來越多。
越往後,修行速度就越是快。
…
在「隔垣洞見」的作用一下,耳朵內外被放大了無數倍,種種細微之處都清晰的展現在心中。
無數複雜的,如同漩渦一般排布的靈光脈絡,沿著某種規律互相勾連。
延展開來便是一個巨大的光滑圓潤泛著能量般光澤的水渦。
這水渦好像無時無刻都在向內流動,就仿佛一個黑洞、漏鬥…
無數無形無質的東西隨著其中靈光湧動,而被這水渦是捕捉吞噬。
那似乎是波動,聲音的波動、風的波動、雲的波動、水的波動、還有心的波動…
隨著這些波動的還有一縷縷不在任何層麵上顯現,卻可以以一種特殊方法真實感受到的晦澀力量。
這力量匯入耳部,被武道大師帶來的極致控製力控製著,與那些複雜無比卻依舊還在不斷變化著的靈光脈絡融為一體,一同進行著耳部改造或者說進化。
同時元神帶來的龐大心力掌控全局,沒有絲毫疏漏的多線修行。
修行的速度自然是突飛猛進…
很快好似水渦一般的耳道以及其內中的經絡都已然編織完成,但此時的耳部修行依舊沒有結束。
那水渦口旋轉散開,順暢的展開了一個扇形。
耳廓、耳輪、耳扇、耳垂…逐一出現,快速的形成了一個耳朵的輪廓。
然後慢慢的,細致的勾勒、收尾…
隨著最後一點變化完成,天地間猛然一震,就好像一個大鼓猛然在耳邊震響。
巨大的嗡鳴讓張寶仁猛然一顫,就連識海中的元神都覺得有些昏沉。
嗡鳴聲慢慢衰弱,逐漸沉浸,卻又有天南海北數不清的聲音在耳中同時出現。
亂糟糟的聲音吵得人心慌意亂,好像腦袋中爆炸了一樣。
張寶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中的排斥之意剛起,耳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便快速的隱沒。
難得的清靜其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伸手按了按兩額,舒緩一些頭痛餘味。
調息片刻後張寶仁便正直了身子,開始檢查自身現如今的狀況。
就在剛才的變化之中,本來因為修煉而有所消耗的元神卻已然恢複充盈。
不僅重新變得圓滿,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加真實一點。
還有一種明顯的感覺便是,耳部有一種天通地明之感。
仿佛重新認識了耳朵,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天地間就好像被擦拭了一遍。
其中的萬物都變得更加清晰、真實了。
從外表看雙耳沒有什麽異常之處,但如果透過表麵,就可以看見元神與**的耳朵內同時蘊含著一個複雜而又循環的靈光渦輪。
靈光往複流轉,帶著一種好似是吞噬聚集,又好是噴吐放大的感覺,捕捉著世間的種種聲音。
此時距離第二次休息剛剛過去了七天。
而這時神通「地聽」已然大成。
「地聽」大成之後,一共增加了兩點靈光,算是聊勝於無吧。
除了不太重要的靈光,這門神通的本質,聽力與之前相比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像殘疾人和正常人一樣。
一下從癱瘓狀態跑了起來。
張寶仁微微的偏著頭,靜靜的感受著,小院中的一切種種細微變化都浮現在耳中,顯現於心裏。
蟲鳴鳥叫,風吹草木,一片自然之語蕩起。
微風吹拂著樹葉嘩啦啦的在響,一隻渾身漆黑如墨嘎嘎叫著的烏鴉落在樹上。
張寶仁朝其聽去,隨著靈光一點點的注入耳中,那嘎嘎的讓人心煩的叫聲卻逐漸顯露出了別的意思。
“蟲子…蟲子…蟲子……”
然後就見著烏鴉仿佛一道黑箭一般,穿過了樹杈中的間隙。
啄在了一個藏在綠葉下的大肥蟲上,綠液瞬間就從蟲身上滲出,肥蟲扭曲掙紮著卻無法逃出鳥口。
重新落在樹枝上的烏鴉甩了甩頭,然後頭往上輕輕的一挑,兩三啄就將還大肥蟲吞下。
接著其雙翅一閃便又嘎嘎叫著飛走了…
“吃掉…吃掉…”
“高興…高興…”
同時在剛剛烏鴉吃掉大肥蟲的那個樹杈上,滴落著幾滴鮮綠色,帶有些許腥意的液體周圍。
有幾隻腰細腿長屁股大,渾身漆黑透亮的螞蟻。
正不斷顫動著頭頂觸角,四根細足不停渡步著。
“危險…危險……巨大…吃的…”
隨著幾道簡單的信息,幾個螞蟻好像商量出了結果,就見一隻螞蟻慢慢的走向了綠液。
在其旁停下,點了點,聞了聞,然後淌入其中。
有些猙獰的大鉗子夾起了綠液中的一…條黑色的肉絲。
“吃的…吃的…”
一邊擺著觸角,一邊順著寬闊的好似大地一般的樹幹快速的朝下跑去。
旁觀的那幾隻螞蟻動了動觸角,然後一擁而上前,同時不斷有螞蟻自樹下而來。
不一會兒那一點綠色的粘液就消失不見。
蟻群滿重新散開,叫喊著吃的,將周圍的一切食物殘渣朝著樹根處的一個小洞中搬運著…
小小的院落之中卻隱藏著另一個不被人所視的特殊世界。
這一門神通大成之後,所得的一種變化成果,是為聆聽萬物之聲。
世間萬物互相爭鬥、廝殺,爭奪生存空間、互相依存、互相寄生……一同形成了一個名曰自然的循環,平衡係統。
自然中的生靈同存於一世,但彼此之間卻有著深深的不可逾越的溝壑。
不同種族之間的交流最多就是複雜而簡單的爭鬥,最後歸於某種脆弱而又穩固的平衡。
幾乎沒有任何直白的心與心,意識與意識,思想與思想之間的碰撞交流。
雖然在空間上沒有距離限製,但是在意識層麵上卻存在著一堵堵無形的牆壁牢牢的封鎖著彼此。
「地聽」神通便有著打破這一限製的能力。
這使得張寶仁的世界莫名間被擴寬了許多,變得更加寬敞。
雖然依舊無法交流但已經可以聆聽,聆聽萬物之聲。
“貓有貓言,狗有狗語,而我以心探之,自觀一切。”
隨著心念一動,耳中的一切異念都消失不見,世界又變得正常。
這門神通也和「隔垣洞見」相同,都化為了本能,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神通並沒有所謂開啟、關閉的說法,其就存在在那裏,如同本能一般無時無刻都在運轉著。
隻是平時沉靜在一個低閥值狀態中,想聽的時候豎起耳朵“聽”就是了。
當然隨著使用,隨著聽得更清更遠,卻是要以靈光為源。
和其它神通一樣是要消耗靈光的。
“幸虧已經習得了「斬三屍」和「元神」兩門更加趨近於心靈意誌的神通,不然的話神通法術掌握的再多也是個蠟頭槍,用不了幾下…”
輕笑著搖了搖頭,張寶仁回屋取了一個白瓷壺,將之放在石桌上並在一旁生起火來。
弄清了神通「地聽」的一切變化之後,便可以鬆一口氣。
最後這兩天還真有些急著趕著了,現在神通已經大成,剩下的事情卻也不必慌忙。
火焰上架起銅壺,茶壺底撒上一層幹茶,在等水開的功夫。
張寶仁靠坐在石桌旁右手攤在胸前,一本‘’黃皮無字天書突然就出現在了手中,並且自行的翻開。
「地聽」那一頁。
原本那個扇形似渦輪又似耳朵的符號,已經變成了一雙真正的耳朵。
這耳晶瑩如玉,無暇無缺,隱約之間還可以看見耳朵內部複雜的經絡形成了一個自成循環的渦輪。
在張寶仁正欲翻頁之時,天書忽然一震,就見這雙耳朵神形慢慢的消失不見。
代表「地聽」的這一頁變成了和以前一般無二的狀態。
無形無字,一張白紙。
下一刻,天書自行向前一頁頁的翻展,最終停在了記載「隔垣洞見」那一頁。
就見其上,內孕神光仿佛能夠洞穿一切的雙眼微微的朝上挪移了一點,眼睛下方兩側有雙耳浮現。
正是那雙「地聽」之耳。
原本就有所感覺到的,眼部與耳部流轉著相似的氣息韻味。
這時隨著神形合一,最後的那一絲迷霧那一絲薄膜也被洞穿。
雙眼雙耳以某種特殊的頻率形成了共鳴,氣息相連圓滿如一。
張寶仁的心中一震,不由得微微哼了一聲,然後就感覺掙脫了某種一直束縛自身的枷鎖,去了一層沉重的軀殼。
意識自由自在的飄搖在半空之中任由微風吹拂。
整個人煥然而生,好像重新認識了自身和這個世界。
慵懶地沉浸在這種如同重獲新生一般的感覺之中。
體味了一會兒,當逐漸平複之後,回過神來,又重新檢查起了身上的變化。
「隔垣洞見」和「地聽」兩個神通有所關聯這點,張寶仁早就有所覺。
「地聽」大成之後所帶來的變化對他而言也並非那麽出乎意料,心中隱約也是有所預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