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驅邪化滯紫龍香;爐火百煉鍛鋒芒(4500)
張寶仁背著雙手,行走在因為日上梢頭,人流已經逐漸變多的太平街道上。
看著他和正在逛街的人群沒什麽差別,但是仔細觀看就可以發現他雙眼的茫然,顯然心思全在別處。
“今天的收獲實在是大。
就算是因而被綁定在地府的這艘船上,也不虛此行了。”
妖、魔、鬼、怪;天庭,地府,道士,武者……
僅僅隻是一個早上,就了解到了這麽多繁雜的信息,給他的感受還要比昨晚經曆生死,又神功大成的震撼更甚。
意識沉入心底,一本黃皮天書浮現而出,心靈瞬時間變得更加的澄淨。
在得知了如此多的秘聞,了解到了這個世界中隱藏的那些可怕無比的真實之後,也隻有心中的這本天書才可以給予他慰藉。
在張寶仁斬三屍小成之後,想要得見天書已經不需要再凝神靜氣,在一個安靜之處慢慢尋找。
依靠著三屍小成的清明狀態,還有和天書更加深入的聯係,他現在哪怕是身處鬧市之中,也能隨時隨刻都可以踏入這一境地翻看心中的天書。
同時,哪怕心思在它處,可也絲毫不影響他在人群之中穿行,沿途的叫賣,特色的行人,都不會對張寶仁作出任何的幹擾與影響。
如果以一種超然的目光來看,就會發現他無論任何時候都與旁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同時又豪不起眼的隱入人群之中,就好像是無意識的行為。
神通在他身上施加的影響,超凡對他帶來的變化,開始逐漸的展現出來。
心中的書頁一層層翻開,直到停在了銘刻斬三屍神通的那一張。
代表著華飾,滋味,,種種欲望的三個腦袋在書頁之上遊走,旋轉,同時一道清晰的信息被感知,解讀…
驅邪化滯紫龍香
主料:死灰一兩、陰沉木一錢。
鋪料:龍腦一一錢、丁香一錢、紫蘇一份…
研磨成粉,以晨露調製,可成香。
這就是張寶仁神通小成之後,天書上新出現的信息。
一門製香的秘方。
這門新出現的秘方毫無疑問與斬三屍神通有關,甚至有非常大的可能是對這門神通的修行有著增益作用的秘藥。
天書之上出現的任何東西都是萬分重要的,更別說還是自己正急需的。
自從穿越以來張寶仁就日日不停,勤學不休的修行著,可足足用了三年時間,再加上機緣變化,這才把斬三屍演化至小成。
那修行至大成又需要多長時間?圓滿呢?還有三十五門同樣的神通,又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能否在死亡到來之前修行到長生的境界?
說實話張寶仁心中是有些絕望的。
但現在突然出現了這一秘藥,這對他而言無異於枯木逢春,由不得他不上心。
這張秘方已經被他研讀了成千上百遍了,製香的手法工序倒是不難,重點還在這材料上。
龍腦、紫蘇、丁香…乃至是陰沉木,張寶仁都有所耳聞,都能夠買得到,但對於“死灰”這一主料,卻是聞所未聞。
這一次之所以主動接觸雷鳴春,也是想知道在超凡世界之中是否有這一材料存在?能否取得?
而在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實”之後,本來就對“驅邪化滯帳中香”十分在意的張寶仁,對這香就更加渴望了。
妖、魔、鬼、怪,惹不起呀!
“被加入地府也好,妖魔鬼怪也罷,隻有自身的實力才是真實無需的,現在對我最重要的還是這香。
以地府紮根這個世界無數年,遍布整個九州一切角落的龐大的情報,隻要這個世界存在‘死灰’這一東西,就必然能夠找得到。”
意識徒然變得堅定無比。
天書被重新合攏,也同時合上了心中的雜念,把這些思而未果的疑難都壓入心底。
心靈撫摸著似虛似實的土黃色書皮,心裏轉而思索道,“作為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最重要的底牌,不知和這個世界上的修行者相比又是如何?”
天書微微一顫,在一個恍惚之間主意識就重新回歸,叫賣聲、哭喊聲、汗臭味、飯香味、胭脂氣…充斥五感,好像重新墜入到紅塵之中。
張寶仁抬頭一看,鐵畫銀鉤寫著三個字“百草堂”,不知何時竟已經走到一間藥鋪前。
摸著揣在懷中的幾兩碎銀子,這是攢了不知多久才存下的全部家當。
今天早上出來前就已經計算好了,這錢要是能在雷鳴春那裏用得上,就不要吝嗇;如果還有剩餘或者說用不上,那就把秘方上能買到的材料先買下再說。
深吸一口氣,嗅著滿口的藥香踏入藥鋪之中。
這時的藥鋪多兼顧著醫院醫館的作用,而且要是想購買香料,也需要到藥鋪裏來。張寶仁那張方子上記載的輔料,大多都可以在這裏找到。
大堂裏有個大夫坐鎮,還有學徒在四處忙碌著。
張寶仁當前走到櫃台處,對一個已經迎上來的小學徒,把自己已經寫好了,隻是劑量略微有些差別的方子遞了過去。
那小學徒接過方子一瞧,“道長是要做香?”
“無量天尊…”張青魚有些驚訝的問道,“怎麽個說法?”
那小學徒自信的說道,“丁香、紫蘇、龍腦……都是些凝神靜氣,守正辟邪的好料子,再加上道長您的身份氣度,可不是要製香麽。”
說著便得意的看向張寶仁。
張寶仁笑了笑,“小兄弟真是好本事。正是打算做幾支好香品一品。”
還真是不能小看了任何人。
要不是比例不對,配方不齊,手法缺失,怕是這秘方就要被人學了去。
“這裏可能配的齊?”張寶仁問道。
“您就放心吧,咱們這裏可是八百裏城最大最全的藥鋪。”
小學徒一邊說著,一邊提著一杆小秤,在身後等牆的藥櫃上拉開小抽屜,自其中取出種種風幹的薄片。
張寶仁所要購買的這些東西都屬於植物類,那龍腦也並非真正的龍的腦子,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而是一種叫做“龍腦樟枝葉”的植物,經過蒸餾,結晶。
最後得到的一種好似冰片一般的結晶物體,所以它也叫“冰片”。其一般可用於閉證神昏、目赤腫痛。
不一會兒東西就被分門別類的包好了。
張寶仁提著被緊密包紮的小藥包,在小學徒的陪同下離開藥鋪。
“您今後有什麽需要來直接找我就成,就算是沒有,我也會幫您盯著。”小學徒親切的笑道。
張寶仁一邊笑著稱謝,一邊心中無比複雜。
得滿臉歡喜的小學徒相比,他的心裏可是沒有那麽的開心。
就那麽一小包東西足足花了他二兩多,得虧買的東西分量都不多,不然帶的那點兒錢還真不一定夠。
這幾樣小東西還真是金貴,特別是主料之一的陰沉木,簡直是價比黃金,一大半的錢都用在了那一小節陰沉木上麵了。
而且就算這還不算完。
現在還有更加神秘難得的“死灰”還沒有半點下落呢。
張寶仁現在忽然有些慶幸被加入了地府,慶幸那高額的俸祿。
唉…沒有錢,連金手指都玩不轉。
小學徒在店門口朝張寶仁親切又恭敬地道別,“道長您慢走。”
“無量天尊!居士不必多送。”
張寶仁笑著回了一禮,然後在其的目送之下,轉身沒入人流之中。
摸著手中好似幹柴一般的香料,心中心痛之餘也不免有了一絲激動,“現在萬事俱備,就隻差死灰了。”
…
看著悠閑卻毫不停歇的往回趕的張寶仁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滾滾熱浪撲麵而來。
卻是一家沒有掛牌,但所有人一看便知,並被熱浪遠遠迫開的鐵匠鋪。
太平街道是一條橫跨東西的繁華街道,沿途有著各色的店鋪和移動的小攤,基本上能夠在八百裏城買到的東西,這裏都有。
鐵匠鋪當然也不會例外。
但這個鐵匠鋪張寶仁卻很是熟悉。
張寶仁的小道觀,和地府所在的路線大致是“﹁”形,這個鐵匠鋪就在那個拐角處。
隻要上街就必然能夠見到,其中鐵匠的手藝也不錯,張寶仁在這裏還打過菜刀。
院子前的雨棚之中,一個赤著膀子的壯漢奮力地錘砸著手中的通紅鐵塊。
鐺鐺鐺…火星四濺。
學徒讓風箱不停鼓起,保持著火爐中的溫度,同時讓熱浪向著周圍拍打,讓過路的行人不由得避開。
獨自屹立在熱浪中的張寶仁,在思量了片刻之後轉身越過雨棚,踏入了鐵匠鋪之中。
鋪中擺滿了鍛造好的鋤頭、鐵鍬、鐮刀、菜刀、鍋勺…等一些鍛造好的常用的鐵器。
如非定做,尋常購買者在這裏挑選就成。
店鋪內還做著一個頭須花白雜亂,身體看著卻還依舊壯實的老頭。
見張寶仁進來,這老頭馬上就起身迎了過來,“張道長來了,趕快請坐。”
然後一邊把張寶仁拉過按在座椅上,一邊說道,“你來了正好,咱們今天好好談一談幹將和莫邪。
你說它這到底是因為虔誠呢?還是激情?還是癡戀?我這一個人總是思索不明白。”
這個時代的人,鄰裏之間的哪個不認識,張寶仁的道觀和這間鐵匠鋪子也算有一點名聲,兩人自然也是認識的。
這老頭姓趙,也不知具體姓名,大家都叫他趙鐵匠,他是這間鐵匠鋪子的主人,也是這間鋪子裏最好的匠人。
兩人之間的熟悉還在於張寶仁打刀的時候,因為發覺了這老頭酷愛煉劍,一直想練出一柄絕世好劍出來。
所以就和他說過一些關於劍的故事。還有一些,隻是曾經聽聞過,吹的很是玄乎,但不知真假的一些鍛剛練劍法門。
本來隻是閑聊,但沒想到這趙老頭還上了心,更沒想到還真讓他鼓搗了一些門道出來。
也因這層緣分,兩人也就成了忘年交。
不過見這都快走火入魔的樣子,張寶仁可不敢再胡說,免得再鑄成什麽大錯。
於是便說道,“幹將莫耶什麽的還是算了,上次扔了一頭豬進去不是沒多大用處嗎。
這些東西也就是為了哀怨癡情強行寫出來的,當個故事聽還行,您可別真信了。”
“嘿嘿…”趙老頭笑了笑,岔開了這個話題,轉而向張寶仁問道,“你今天來是…?”
“我過來是想看看您這兒有沒有開過鋒的東西。”張寶仁回答道。
他這裏所說的開鋒就是見過血的意思,趙老頭明顯也聽出了他的意思,有些詫異的問道。
“開過鋒?”
“你要這種東西幹什麽?”
“鎮宅。”
“嘿嘿…”趙老頭的笑聲明顯是不信道士買凶器鎮宅這種話,但卻也沒說什麽。
隻是想了一會兒便對著張寶仁道,“跟我過來吧。”
然後便引著張寶仁從店鋪的後門進去,後院是一個比前麵更大的鑄造間,有十幾個赤裸著上身的人,帶著滿身的漿水在裏麵忙活。
趙老頭帶著張寶仁穿過這些人,進了一處單獨的房間之中。
房間正當中立著一個造型別致的大火爐,正源源不斷地向周圍傳遞著熱浪,溫度明顯比外麵要高出很多。
就連此時的張寶仁,在這座房間裏也感覺到了一股有些壓製不住的燥熱。
透過通紅的火光,還可以隱約看見爐中有一根鐵條。
這裏正是趙老頭的鑄劍室。
已經來過不止一次的張寶仁隻是掃過了一眼火爐,然後便看向了牆上掛著的那一排造型各異的長劍。
趙老頭伸出手慢慢的滑過那一排長劍,最終選中了其中一柄,摘下遞給了張寶仁。
“前朝留下來的古劍,上過戰場的東西,利不利的不知道,但是殺氣衝霄,絕對滿足你的需求。”
張寶仁雙手接過一看,這件有一臂長,手掌寬,表麵無紋路,劍刃上還有許多蹦出的豁口。
單憑樣子來看沒有任何特色,隻能稱得上是醜陋。
但張寶仁以三屍來瞧,卻感知到這把破劍上傳來一陣濃烈而又冰冷的殺意,讓人忌憚。
“好劍。”張寶仁有些興奮地說道。
“當然是好劍。”老頭有些得意又有些心疼的說道,“在我當時帶你來我這鑄劍室之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打我這些寶貝的主意。”
雙眼掃過牆上掛著的一柄柄寶劍,眼中帶著滿足與虔誠,但最終還是歎息道,“不過這些東西再好,終究也不是我的。”
“但我遲早會煉出一柄真正屬於我的絕世好劍。”
說著雙眼移到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爐之上,眼中再無其他。
張寶仁拿著這柄殘破戰劍,有些心虛的問道,“這東西多少錢?”
這老頭卻沒有答他,隻是擺著手不耐煩地喊道,“快滾,快滾…”
張寶仁聞言趕忙笑著謝過,然後抱著破劍快速離開。
這一趟去地府入了籍,買下了能夠買到的所有香料,還得了一口能夠鎮宅的寶劍,今天出來的任務已經算是超圓滿完成。
趙老頭子不信,但張寶仁拿著劍還就真就是鎮宅。
從雷鳴春口中得知,這種殺戮過的物體至少有的可以讓鬼物厭惡的東西。
已經了解過真實世界的張寶仁,為了心中的安全感,為了能睡個安穩覺,便不惜麵皮討來了這柄能住鎮宅的戰劍。
出了鐵匠鋪子直走,就是趙家了。
趙家臨著太平街道,一邊是商鋪,做著米麵糧油的生意。商鋪後麵是能夠安放幾十個人的大院子,真是道盡了什麽叫富足安逸。
“無量天尊,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