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幕
無數次的試驗，無數次的煉丹。即便風耀擁有著天穹境的修為，但年老體衰的他，又怎麽能承受如此多的試驗？
他的體內留下數道暗傷，葉空心情複雜，之後就算風耀安心養傷，恐怕也要花費上千年的時間才能將傷全部養好。
“亂心果不夠……”
不要……
“陽炎液要多加一些……”
不要。
“魂……”
不要！
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的風耀突然身體一晃，險些沒有站穩。他晃了晃腦袋，定了定神，重新看向麵前的丹爐，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不停地喃喃自語。
“對，就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
風耀的神情開始變得興奮起來，他出手煉丹，當新的丹藥出爐後，他再次嚐試。
或許是上天的眷顧，這一次他極為順利地解除了入魔狀態。盡管風耀再怎麽疲倦，可依舊掩蓋不住雙眼之中的喜悅。
終於，成功了！
他顧不得休息，繼續煉製丹藥。葉空看著他，眼中湧出的是無盡的哀傷。
他默默地從房間裏退了出去，眼前所出現的，是一樹一桌一人。
葉空走了過去，坐在那青衣男子的對麵，凝視著他，緩緩開口道：“那風耀究竟和你是什麽關係？”
每一次遇到風耀，他的情緒都會因為青衣男子而失控。葉空猜測，青衣男子和風耀的關係並不簡單。
青衣男子並未回答他，反而問道：“你覺得醫者究竟該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呢？”
葉空想了想，開口說道：“醫治他人。”
青衣男子點了點頭，幽幽地說道：“對，就是醫治他人！但醫者，不自醫啊！他們能救天下人，卻救不了自己！”
他話音剛落，身體便連同周圍的一切消失在原地。葉空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腦袋，那家夥拉自己進入那奇異的空間，卻隻是說了這麽一段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完全搞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麽。
葉空先將此事記下，放在了一邊。他的時間，可不能就這麽白白浪費掉！
位於大廈頂端的百裏勝將手中的情報放下，嗤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我那位師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無趣啊！”
風耀能夠研究出治療吞服欲仙而入魔之人的丹藥，的確是出乎他的意料。但，風耀接下來的行為，卻在他的意料之中。
免費治療！
百裏勝對此嗤之以鼻，風耀此舉，正是為了救助那些無權無錢的平民。可是這麽做又能有什麽用？那些平民，又能給他帶來什麽？
百裏勝感慨一聲，搖了搖頭。風耀此舉，並不會給他造成什麽麻煩，隨他去便是了。
大街之上，一家新店悄然開門。而他們的宣傳語是，免費救助那些入魔之人！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這一點，頓時吸引了大多數的人。那些沒有錢購買丹宗丹藥的人，紛紛湧入這家店，懷抱著那一絲希望，從而獲得救助。
柳蔓蔓不停地忙碌著，當第一個人被治愈後，更多人的人湧來，之前風耀煉製好的丹藥不斷地減少。
很快的，所有的丹藥銷售一空，而門外的人，依舊有很多。
“你們再等一下，很快就會有新丹藥出來的。”
柳蔓蔓慌忙地勸阻那些有些躁動的人群，但那些人並不聽她的話，而是再那不斷地大叫著。
“開什麽玩笑！我老公他很痛苦啊！”
“你們就不能多煉製一些嗎？”
……
瘋狂的人群不斷地靠近著柳蔓蔓，令她慌了心神。
而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入懷中。葉空看向那群瘋狂的人群，冷冷地說道：“要麽在這裏乖乖地等著，要麽就給我滾！”
人群並未被他所震懾到，反而變本加厲地在那大叫著。
“咳咳，各位放心，藥會有的。”
麵色蒼白無比的風耀從後門走出，柳蔓蔓極為擔憂地看向他。這幾日來，風耀，一直都未休息過。
“師兄。”百裏勝笑眯眯地從人群之中走出，“好久不見。”
風耀的麵色頓時沉了下來，到：“你來做什麽？”
“來看看你，順便……來討還一樣東西！”百裏勝伸出手來，雙眼微微眯起，“還請師兄，將天靈地果交還出來！”
風耀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沉聲道：“那不可能！那，本就不是屬於你們的！”
百裏勝露出遺憾的表情，悠悠地說道：“那還真是可惜了呢，不過師兄你要是不交出來的話，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哦。”
“你在威脅我？”
“不，我隻是述說一些即將發生的事情而已！”百裏勝嘴角微微上揚，他看向身後的人群，“誰砸這家店一下，我就給他一枚解藥！”
人群開始躁動，但他們的臉上依舊有著猶豫之色。
百裏勝臉上笑容不變，他從空間戒指之中取出一枚丹藥，將之丟在地上，輕輕開口說道：“誰上？”
一人咬了咬牙，衝上前來，拿著一根鐵棍狠狠地砸在店門上麵，頓時玻璃碎了一地。
他朝著百裏勝笑了笑，將地上的那枚丹藥撿起。而百裏勝則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重新取出更多的丹藥，將之丟在地上。
一個人的行動，引發了更多人的欲望。繼那人之後，更多的人拿著各種東西，狠狠地砸了下去。
柳蔓蔓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雙瞳之中滿是迷茫。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葉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風耀，此時的風耀，雙目之中已然失去了高光。
整家店很快地被人群砸成了廢墟，百裏勝看向那風耀，笑道：“看吧，師兄。這就是你所要拯救的人啊！”
他轉身離去，道：“師兄你還是趕緊把天靈地果交給我吧，時代已經不同了。你那種老舊的觀念，還是趁早丟掉為好！”
當所有的人都離開後，風耀麻木地看向柳蔓蔓，道：“蔓蔓，你說我真的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嗎？”
柳蔓蔓咬緊嘴唇，輕聲說道：“導師……”
“噗！”
風耀猛然吐出一口鮮血，露出極為淒慘的笑容，喃喃自語道：“醫者仁心，醫者仁心啊！”
他身體一個踉蹌，就此昏倒在了地上。
“導師！”
柳蔓蔓驚呼一聲，急忙將他扶起。葉空默默地走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帶他回去休息吧，這裏的殘局我會讓人來收拾的。”
風耀這一暈，便是再也沒有醒來過。
柳蔓蔓的心情變得極為地低沉，她開始對於自己丹道一途有了很大的迷茫。
成為丹師，究竟是為了什麽？
百裏勝悠然地站在高樓之上，眺望著這座城市。
這一次的東海市之行，丹宗收獲頗多！他在丹宗的位子，將會提升一大截！
“大人，大人！”
百裏勝傲然地看向那匆忙跑來的人，道：“急什麽？有什麽事情，慢慢說！”
那人喘了一口氣，大叫道：“不好了，我們研究出來的那些丹藥，出了問題！那些吞服了丹藥的病人，全部複發了！”
百裏勝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丹藥，應該是絕對不會出現問題的才對！莫非……
他的記憶之中閃過一張笑臉，百裏勝憤而用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眼神變得異常的凶狠。
被耍了！
欲仙的再次爆發，使得丹宗的名聲一落千丈。而可笑的是，那些吞服了風耀煉製出來丹藥的人，卻平安無事。
風耀研究出來的，才是真正的解藥！
李浩然神情凝重地看著麵前的百裏勝，道：“可以嗎？”
百裏勝咬了咬牙，將手中的丹方放了下來，搖了搖頭，道：“不行！”
他臉上，滿是不甘之色。風耀那逆天般的煉藥天賦，在時隔數百年後，又一次地令他絕望！
如今能夠煉製解藥的，隻有風耀一人！
東海市市長陸正緩緩開口道：“可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有一個！”百裏勝猛然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地說道，“燃魂丹！”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燃魂丹，七品丹藥！吞服之後，足以爆發出最大的力量。但一旦吞服，十死無生！
李浩然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將那枚丹藥，交給風前輩吧，讓他自己，來做出選擇！”
陸正眉頭一皺，道：“可是現在，風前輩陷入了沉睡。”
“那就交給柳蔓蔓，她是風前輩如今唯一的弟子吧？”
陸正歎息一聲，也隻能如此了。
李浩然親自出麵，將事情都與柳蔓蔓說過後，便將燃魂丹交給了她。
柳蔓蔓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吞服燃魂丹，東海市會發生一場針對入魔之人的屠殺。而吞服燃魂丹……風耀會死！
這個消息不知怎麽的傳了出去，無數人的人湧入千羽學院，在院外不停地大叫著，不斷地壓迫著柳蔓蔓的心神。
葉空悄然打開門，看向坐在椅子上麵色掙紮著的柳蔓蔓，幽幽地歎息一聲。
他走了過去，將柳蔓蔓輕輕地擁入懷中。柳蔓蔓抬頭看向他，哭泣道：“葉空，我該怎麽辦啊！”
葉空拿起桌上的燃魂丹，對著柳蔓蔓柔聲道：“你出去吧，接下來交給我好了。”
柳蔓蔓拚命地搖了搖頭，她不想讓風耀死去。
葉空再次歎息一聲，一個板磚打在柳蔓蔓的腦袋上，直接將她擊暈了過去。
他輕輕地抱起柳蔓蔓，將她放在外麵的沙發上，隨後走到風耀的床邊，此時的風耀，依舊昏迷不醒。
葉空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喃喃自語道：“你說過醫者仁心，你想要救遍天下人，但你可曾在乎過自己？”
“那些家夥，管他們的死活幹什麽？”
“你還沒看透，那些人的醜陋麵目嗎？”
……
說到最後，葉空的語氣中已經帶著哭腔。他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在那放聲大哭著。
“可是，可是我知道，你就算是死，也要救他們！見死不救，對於你來說比死還要難受！你這個蠢老頭！”
“咳！”
風耀緩緩睜開雙眼，看向葉空，虛弱地說道：“你哭什麽？”
葉空頓時變了一張臉，將之前的事情平靜地對風耀說了一遍。
而風耀聽後，就開口說道：“把燃魂丹給我吧！”
葉空平靜地看著他，搖了搖頭，道：“拿天靈地
果和我做交換！”
風耀神色頓時一變，寒聲道：“你也是為了天靈地果？”
葉空輕蔑一笑，道：“不然我還是為了什麽？”
“你做夢！”
“但我要是不給你的話，整個東海市三分之一的人命都會沒的哦。”葉空緊緊地盯著風耀，嘴角微微上揚，“你不會放著他們不管的。對嗎？”
風耀死死地盯著葉空，咬了咬牙，從空間戒指之中取出一盆花，丟在葉空的麵前，嘲諷道：“這，就是你要的天靈地果！”
葉空看向那天靈地果，枯黃的花朵順著枝條垂落下來，完全看不出絲毫天地靈物的特征。
他接過那盆天靈地果，然後在風耀的麵前，將那燃魂丹捏碎！
風耀瞬間瞪大了雙眼，大叫道：“你在做什麽！”
葉空不理他，帶著天靈地果，走出了門外。
他極為熟練的到達風耀之前閉關的地方，隨後掏出一枚空間戒指，裏麵裝載的是，李浩然所給的煉丹材料！
他將天靈地果輕輕地放在地上，凝視著手中的那枚空間戒指，自嘲一聲，道：“你是蠢老頭，我也是蠢小子！但我在乎的，可不是那些醜陋的家夥！”
他將裝在空間戒指之中的煉丹材料盡數取出，身體的周圍開始燃燒起金色的火焰。
他雙瞳之中爆發出耀眼的金芒，喃喃自語道：“因為你想救，所以我才會去救！”
那金色火焰將所有的煉丹材料盡數吞噬，周圍大量的天地靈氣不斷地朝著葉空湧來。
丹之道，乃奪天之造化！以人為爐，天地為源，成就無上神丹！
他掠奪天地造化，以自身為爐，欲將所有的丹藥，一起煉製出來！
在那金色火焰的作用下，周圍的煉丹材料化為液體，在葉空的操控下，緩緩成形。
風耀衝入房間之中，當他看見眼前的一切時，瞬間呆在原地。
數之無盡的丹藥從天空中掉落，一襲青衣，長發飄逸的葉空扭頭看向風耀，露出一臉燦然的笑容。
“師尊，你的病，我會幫你治好的。”
那枯萎的天靈地果在周圍大量的天地靈氣的幫助下，漸漸恢複了光澤，它就這麽在風耀的眼前，盛開出美麗無比的花容。
風耀渾身顫抖不停，淚水從他那滿是皺紋的臉頰上滑落。
……
“你養這個幹什麽？”一位年輕的男人皺著眉頭對著麵前的少女說道。
“它可是傳說之中的天靈地果欸！”
“但它現在隻是一個枯萎的花而已。”
少女嘟起嘴，道：“它會重新盛開的！”
“別想了，師尊都拿它沒什麽辦法。”
少女頓時不滿地扭過頭去，道：“我一定會讓它開花的！”
……
青子，天靈地果，真的開花了！
風耀老淚縱橫，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著。
葉空眼神無波地看著風耀，喃喃自語道：“我這邊，都結束了呢。但命運的齒輪，究竟會轉向哪一邊呢？”
他那一襲青衣，緩緩消散。滿頭的長發，也回到之前的短發。
恢複原樣的葉空身體晃動，昏倒在了地上。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所看到的又是柳蔓蔓那滿是擔憂之色的臉。
他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微微喘氣，道：“事情怎麽樣了？”
“所有的人都恢複了。”風耀推門進來，將天靈地果放在葉空的麵前，“這天靈地果，歸你了。”
葉空微微一愣，不解道：“可是這東西對你來說不是很重要嗎？”
風耀點了點頭，道：“不錯，的確很重要。但，比起它本身，重新盛開的它對於我的意義更重要！”
“那……好吧。”
葉空收下了天靈地果，但他現在的狀態並不佳，第三次洗髓還是等到身體完全恢複再進行為好。
柳蔓蔓陪同他在大街上散步，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一次讓那百裏勝丟了一個大臉，你是沒看到他那一臉鐵青的樣子有多好笑。”
葉空隨意地笑了笑，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爸爸，我要那個！”
他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頓時一愣。隻見之前那賣花的小女孩牽著一位男人的手，滿臉笑容地走著。
為什麽會……她明明……是那朵花！
葉空的腦海之中浮現起之前的情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喃喃自語道：“什麽嘛，嘴上說著不想救，實際上還是沒辦法做到見死不救嘛！”
柳蔓蔓抬起頭來，一臉疑惑地說道：“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葉空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什麽，我們走吧。”
他和柳蔓蔓並肩而行，漸行漸遠，而他們並未看到，身後有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青衣男子凝視著麵前的那兩道身影，輕聲說道：“如果你就這麽走下去的話，將不會遇到那些令你悲痛的事情。但，你真的會就這麽走下去嗎？”
他的身旁，再次出現一道身穿道袍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