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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這樣的人

  這一路之上林雙都在想自己會如何麵對自己的父親,站在門外的時候同樣在想。可是在看到父親轉過身的那一瞬間,腦海裏想的全都消散了,剩下的就隻有脫口而出的“父親”二字。一步步走到父親麵前,雙膝跪倒,趴在父親的雙膝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委屈、怨恨終究是抵不過那血濃於水的親情。


  房間之中彌漫的濃重的藥味兒被父女相見的溫情所取代,鐵山河伸出那有些枯黃的手輕撫著趴在自己雙腿上哽咽的女兒的頭發。


  父女二人在房間中邊哭邊說著這些年的過往,一直到夜半時分,如果不是看父親憔悴的神情,恐怕林雙會和自己的父親徹夜相談。


  從父親房間中出來回到給自己安排的房間之中,林雙久久不能入睡。她想了一路,她隻是想來看看自己的父親,她隻是不希望留下遺憾一輩子堵在心中。隻要再看一眼自己的父親,便已經足夠了。至於那所謂的提親,她千般想萬般想,都說服不了自己去做這件事。她不是一個為了大義甘願犧牲自己的人,更不是一個會輕易舍棄前嫌的人。用自己一生的命運,來換取曾經痛恨自己、自己也痛恨的人的安穩和幸福?她做不到!

  可是在看到父親那憔悴的容貌時,當她從父親房中出來後,她忽然有些動搖了。自己是父親的女兒,可父親不僅僅是自己的父親,他還是鐵家之主,還是別人的丈夫,還是別人的父親。


  她不知道鐵家到底遭遇了什麽樣的危機,但是看到父親那憔悴的不像樣子的狀態她明白,鐵家或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而父親的命運或許就和鐵家的命運鏈接在一起,一旦鐵家這座大廈轟然倒塌,父親的生命或許也就走到了終點。


  不管過往如何,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麽,哪怕不是為了鐵家,單純是為了父親呢。


  想到此處,林雙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另一個身影。那個自己在書店遇到,後來便一直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身影。她和他之間沒有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甚至現在兩人都沒有挑明那層窗戶紙。


  但是感情這種東西就是這麽奇妙,有些人在出現自己的生活中不需要多麽的驚豔,但慢慢就發現自己的生活之中如果少了那個人便像失去了些什麽一樣。她有些後悔,後悔沒能和朱航談一場戀愛,哪怕不是轟轟烈烈,因為自己接下來的生命大概再也不會遇到愛情。可是她又有些慶幸,慶幸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沒有被捅破,因為如果真的那樣的話,自己將會對不起他,便是自己負了他,那時他該會多麽的傷心呐。


  這便是她的選擇,不需要立誓便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在她回顧那一幕幕往事、一道道身影的時候,她心中便已經有了選擇。就像是拋硬幣,在硬幣拋起的那一瞬間,選擇救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至於硬幣最後會落在那一麵,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林雙同意了,同意了和南宮家聯姻。做父親的鐵山河表情複雜,不知道是做父親的愧疚還是做父親的無助;林雙的繼母很開心,看著這位自己曾經怎麽看都厭惡和憎恨的人,怎麽看怎麽開心,鐵家保住了,她的地位就保住了。有了南宮家這個靠山,或許鐵家不僅能渡過危機,還會更加強大,到時候這麽大的家業都是自己兒子的;而將林雙找來的鐵洪在知道林雙同意了之後,隻能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是他把自己大小看著長起來的大小姐拉向火坑的,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向她死去的母親交代,旋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她的母親是要上天堂的,而自己注定是要下地獄,根本就碰不上,何談交代呢。


  鐵家開始忙碌起來,開始準備訂婚的一應事宜,開始準備迎接南宮家的一應事宜。這次訂婚原本是要去泓城的,但是最後南宮家卻和他們商量把訂婚的地點改在了楚臨,說是要給足鐵家麵子。


  而這些日子裏林雙每天陪在父親鐵山河的身邊,她看的出來父親的臉上多了更多的愧疚之色。


  隻是讓林雙有些奇怪的是,鐵家上下從來沒有人談起過那位未來的姑爺,似乎對這個人諱莫如深一般。


  直到南宮家的人來到楚臨,那位要和林雙訂婚的南宮海泉都沒有露過麵,像是被南宮家的人藏了起來一樣。


  到了訂婚當天,林雙都一直不知道那位南宮海泉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次南宮家來了幾十號人物,更是有南宮家的家主南宮雲清親自前來,算是給足了鐵家麵子。雖然是在楚臨鐵家的地盤上,但是鐵家的人站在南宮家的人麵前氣勢上弱了不止一分兩分。除了南宮家的人,南宮家還請來了新教的天諭主教前來作為這次訂婚儀式的見證人。新教的三大主教之一的天諭主教作為見證人,鐵家隻覺得有點不敢相信。但是鐵家人也很清楚,天諭主教不是衝著鐵家這樣一個勉強二流的家族而來的,一定是南宮家的麵子才來的。


  看到這樣的陣容,鐵家的人心中都看到了光明的未來,攀上了南宮家這樣一個靠山,還和新教之間扯上了關係,鐵家的難關一定會渡過去的。


  林雙換上了一身華麗的裝扮,她從來都沒有穿過如此如此華貴的衣服。穿著如此華麗的衣服,卻邁著無比沉重的腳步。因為每一步都會離自己曾經的幻想過的生活越來越遠,每一步都離自己心中的那個他越來越遠,每一步都離那未知的命運越來越近。那未知的命運是不是無底深淵她不知道,但她去從沒有對那未知的命運抱有太大的希望。看過很多書,也了解過很多的曆史故事,不管是哪個年代裏,聯姻之人的命運又有哪個是幸福的呢?


  站在舞台正中間的是天諭主教,是這次訂婚的見證人。在林雙登上台子之後,天諭主教高喊著請準新郎登場。


  按理說這樣的場合應該是男方先入場然後再請女方的,可是今天卻是林雙先入場的。林雙此刻心情複雜,根本顧不得這些禮節,她的心此刻根部就不在這裏。至於鐵家的人,雖然好奇但是卻覺得這事南宮家是讓著鐵家,是南宮家刻意的安排。


  當南宮家的兩人攙扶著那位要眼看要和林雙訂婚的南宮海泉入場的時候,當鐵家的人看到了這位神秘的南宮海泉的真麵目的時候,有些人是臉上露出了不解和震驚,因為這位南宮海泉實在超出了他們所有的預想;有些人是幸災樂禍,因為他們之前聽到過一些小道消息,知道自家的這位新姑爺是位什麽樣的人物;還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是震驚和憤怒,就像鐵山河和鐵洪兩人此刻一樣。當初有這個提議的時候,鐵山河確實很糾結,自己當初已經對不起自己的女兒了,現在又要那女兒後半生的命運來換取利益,他於心不忍。但是為了鐵家的利益,他不得不把這個可惡的父親的角色給扮演到底。而且,那南宮家現在是天盛的一流家族,是最頂尖的家族之一,把自己女兒嫁到這樣的一個家族中,女兒的後半生也算是衣食無憂,有了生活的保障了,這算是鐵山河給自己心中最後的一點點慰藉。


  但是當他看到那位南宮海泉的時候,他的心中那最後一點慰藉也消散了,憤怒一下子占據了內心。


  那位南宮海泉眼神渙散、嘴歪眼斜,嘴角還不住地往下留著口水。走路一顛一顛的,如果不是兩個人攙扶著,恐怕隨時都可能摔倒在地上。根本不用做任何的猜測,這就是一個傻子,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就算鐵山河再怎麽鐵石心腸,又於心何忍呢!他緊握雙拳,手指仿佛要插入到了自己手掌的肉中。轉頭看向了自己那位第二任妻子,卻見她把頭低了下來,不敢看鐵山河一眼。鐵山河怒火更盛,她是知道的,知道這個南宮海泉是什麽樣的人,可是她還是把女兒推向了那深淵之中,他如何能不生氣!

  同樣氣憤的還有鐵洪,是他把林雙從江城帶來的,是他懇請林雙回來的。原本他一位就算林雙和南宮家那位沒有感情,至少能有一個很好的物質生活。但是,再好的物質生活又能怎樣,要每天和這樣一位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同床共枕?要每天去伺候這樣一位嘴歪眼斜、口水滿身的傻子麽?想到此刻,鐵洪隻覺得就算是自己下十八層地獄,在刀山火海中每日煎熬,也不足以贖自己犯下的罪孽。


  而作為當事人的林雙,在看到要和自己訂婚的人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卻並沒有鐵山河和鐵洪那樣的憤怒,也沒有墜入深淵的絕望,反而嘴角揚起露出笑意,這笑意中有著時間最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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