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佛言
眼看著那道青色身影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又聽到對方說張家的人馬上就要來了,明覺和東籬君相互對視一眼之後決定暫時先走,安全為主。如果真的被張家人發現是他們做的這件事,他們可不願也不敢麵對憤怒的張家人,準確的說是憤怒的張天仲。
看到明覺了東籬君離開,倒在地上女人對著站在麵前的青色身影說了一句:“謝謝~”語氣虛弱到幾乎聽不見聲音。說完這句話之後,女人的頭無力地垂了下來,最後那一口氣終於還是消散了。
青色身影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感歎已經死去的人還是在感歎那個幸運活下來的嬰兒。歎息落下的瞬間,青色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在青色身影消失不久,莫一兮就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這裏。隻是終究還是晚了,留下的隻有莫一兮那痛苦的吼叫。
這就是張戍恢複的那一年的記憶中有關自己父母遇害的記憶,那道青色身影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也沒聽到對方的名字。至於那個東籬君,張戍壓根兒就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不知道這是那號人物。
唯一算是線索的,就是這個叫“明覺”的和尚。釋門中達到神境的人不會很多,而在這些人中找到一個叫“明覺”的應該不難。可是出乎張戍的預料,打聽了半年也沒打聽到這個叫“明覺”的人到底是誰。
現在張戍終於知道了,那個“明覺”就是釋門的講經首座,就是眼前這位法號“弘一”的和尚。
“首座從賀靈山趕到這裏,該不會隻是為了和在下說這些吧。”張戍看著對麵的講經首座,一位常年不下山的釋門首座為了自己專門下了一趟賀靈山,這肯定不是為了和一個後輩打一聲招呼這麽簡單。
“本座受人之托,想請施主在這裏多待些日子。”講經首座也很直截了當。
張戍忽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看著眼前的講經首座思考了半天說道:“想讓我在賀靈山上多待些日子?這件事是可以在賀靈山就說的,有必要讓首座親自跑一趟,還選在~”說著,張戍四處打量了一番:“還選在這麽荒無人煙的地方。首座是想讓我在這裏多待些日子,還是想讓我一直待在這裏啊?”張戍不知道講經首座是受誰之托,也不知道賀靈山之外到底反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張戍明白一點,在賀靈山上的時候如果要留自己一些日子並不難,甚至不用講經首座親自出麵。而講經首座之所以選在這麽個地方來攔下自己,或許說明這件事不是那麽能見的了光。當年他們敢埋伏自己的父母,誰又能確定多年後他們敢不敢埋伏自己呢。張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做好了和講經首座動手的準備。
“既然施主暫時走不了了,不如解答一下本座心中的疑惑。從賀靈山山頂到這裏,我都能感覺到施主幾裏掩藏的殺意,不知道施主回合對本座有如此恨意,施主已經見過青木掌教了?”
張戍沒有聽過“青木掌教”的名號,但是從講經首座的語氣中可以聽得出來,今天自己恐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就算不交代在這裏,恐怕一時半會兒自己是走不了了,自己真的沒有一點兒把握能從這位講經首座手下逃脫。可越是這樣,張戍心中越是不安,對方要強留自己肯定是外麵有什麽事情,甚至可能是江城那邊有什麽事情發生。“青木掌教我沒有聽說過,更沒有見過。我也有個問題要問首座,不知首座可知明覺此人?”張戍明白自己問出這句話之後對方肯定會警覺的,甚至會對自己下殺手。但對方既然親自下了賀靈山來阻攔自己,肯定是外麵有事情發生。現在他必須早點兒趕回去,要走肯定就要過了講經首座這一關。既然怎麽都要動手,不如就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講出來。
講經首座看著張戍,那慈悲的眼神中有一閃而逝的犀利之色。“阿彌陀佛,‘明覺’乃是本座俗家姓名,不知施主是從何得知?”
“隻是偶然聽別人談起而已。如果首座沒有別的問題要問的話,那我就告辭了,離家日久、思鄉心切!”張戍看著講經首座,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現在已經知道眼前這位人間佛便是自己的殺父殺母之仇,即便現在不能報仇,早晚有一天還會手刃對方。現在他要離開,他要快點兒回江城,要去看看江城是不是出事了。
“阿彌陀佛~”講經首座沒有回話,而是輕輕踏前半步。
“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看能不能過了首座這座山!”從見到講經首座的那一刻開始,張戍就知道不可能善了。對方執意要阻攔自己,那自己就不能再在這裏耽誤時間,他要拖延自己的時間,那自己就要爭取時間。
張戍腳踩穿雲步,原地留下了一道殘影朝著不遠處的講經首座而去。張戍知道若論實力,自己肯定不是這位已經身居神境多年的講經首座的對手,他隻想擺脫對方。
“阿~彌~陀~佛~”佛號之聲再次響起,講經首座身前三尺出現了張戍的身影。
張戍眉頭皺起,因為腳踩穿雲步的他行動變得緩慢,就像周身的空間被凝固了一般。張戍想到了自己在藏經閣中看到的一本手劄,上麵記載了釋門的另外一種修行境界——言出法隨,沒想到自己在這裏就遇見了。
佛言一出,周遭便是他的世界。當然這還有另外一種解釋,就是領域,這一片就是講經首座的領域。
講經首座的言出法隨也不可能創造出一個完全脫離於現實世界的另外一個世界,不可能完全隔離出來,不然張戍的動作就不是變得緩慢,而是完全靜止下來。
眼看穿雲步已經無法奏效,張戍手腕一轉,龍陽劍緩緩向上而去。當張戍揮動龍陽劍劍指蒼穹之時,劍身突然暴起紅光。“吼~”似有龍吟之聲響起,龍陽劍沒有刺向講經首座,而是向上方緩緩而行。一道劍氣破劍而出,如蒼龍出水一般緩緩飛騰向天空。張家升龍劍,張戍曾經憑借這一招升龍劍抵擋了裁決主教的兩斷刀。
這是講經首座的世界,要想在這這一方天地中和他鬥,那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張戍必須要讓自己先擺脫首座的世界,到這一方領域之外。就算首座的實力再強,不可能將整個外在時間變成他的世界,他的言出法隨是有範圍的。
那一條自龍陽劍中升騰而出的紅龍飛得很慢,因為它在掙紮,它要掙脫束縛、撕裂這一方天地。
“如是我聞:三界皆無常,諸有無有樂,有道本性相,一切皆空無,無風亦無露,無霧亦無電,以此清淨觀,自彼身而起。”佛音再起,為釋門大慈悲卷中經文。這片世界隨著佛音仿若靜止,在一片絕對清淨的世界裏,沒有風雨雷電,自然也不需要那如雷電一般的劍氣。
那紅龍劍氣被靜止的世界擠壓地似要變形,但是卻不甘願就此屈服,那揚起的龍頭上龍口大張,就算是咬,也要把這個世界咬出一個口子。龍尾之處是龍陽劍,龍陽劍握在張戍的手中。此時張戍隻覺麵對的威壓比麵對裁決主教之時更強大,進入準神境的他再對上裁決主教也有一戰之力,甚至可以戰而勝之。但是現在麵對講經首座,張戍覺得猶如山嶽壓頂一般。體內之中的被壓迫的沸騰,仿佛隨時要掙脫身體的舒服而出。張戍引導這體內那沸騰的內力自手中龍陽劍而出,不斷注入到那紅龍劍氣之內。紅龍在壓迫和束縛之中還在向上而飛,還沒有飛出首座的世界。
張戍隻能堅持,看是自己的劍氣先飛到這領域之外,還是自己的內力率先耗盡。一旦出了這片講經首座的世界,他便可以迅速運轉心法吸納天地之力於體內。
怒吼的紅龍終於還是用牙撕開了這片天地的一條口子,然後瞬間就從這一片小天地之中掙脫而出。刹那之間紅龍的體型暴漲數倍,怒吼著向天空之中飛去,不知飛多高之後,終於消散在天地之間。
跟著這條紅龍劍氣而出的還有那把龍陽劍和劍的主人。張戍立於遠處看向講經首座,他周身之地與周圍一般無二,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其他地方的花草隨著微風在輕輕擺動,而首座周身的一切事物都是靜止的,風吹不進去,草自然就不會動。
但是此刻那原本與外界隔絕的世界似乎出現了鬆動,那紅龍劍氣撕開的口子如玻璃上的裂紋漫延四周。
張戍驚歎講經首座這言出法隨的同時,首座也在震驚於張戍的實力,能在自己的世界裏撕開一個口子逃離,著實難得。
這片天地上那杯撕開的口子並沒有漫延很大,因為首座的佛音又起,那裂縫正在被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