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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記憶

  當年張戍帶著張羽瞳從順天城來到江城,他的想法就是把自己這位侄女養大之後,把他交給在江城的莫師叔,或者交給唐堂和華雨菲,然後自己找個地方挖個坑把自己埋掉。


  可是,隨著他再次見到了朋友、親人、愛人,他不自覺地就會去掩蓋住自己曾經的想法,他不敢去想,不願意去想。


  現在,曾經的想法又湧上了張戍的心頭。莫師叔已經快恢複了,張家已經有人來守護了,張羽瞳也有人來保護了,自己還有什麽存在的價值呢?如果自己現在死了是不是會更好一點,也給身邊的人帶來更多的益處。


  如果說之前讓張戍入魔是從外部打破張戍的心裏防線,那現在讓張戍輕生,就是從內部擊潰張戍的心理。人和堅固的防線,往往從內部比從外部更容易打破。而且是在心魔“張戍”已經嚐試了一波攻擊手段之後,再進行致命一擊,此刻張戍內心的防線已經徹底被擊潰了。


  張戍低頭看著顫抖的雙手,隻要結束掉自己的生命,就再也沒有任何的苦惱。可是,顫抖的雙手卻遲遲無法對自己下手。生命對於死亡的恐懼是出於本能,更何況是自己殺掉自己,就算是意識想要這麽做,可是身體本能也會自然地去反抗。


  心魔“張戍”看著張戍欲做還休的樣子,走到張戍身邊用一種帶有魔性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自己下不去手啊,不如我來幫你,幫你解脫,幫助你身邊的親朋友好拜托厄運~”


  此時的張戍眼神空洞,在聽到這聲音之後點了點頭放下自己顫抖的雙手,然後揚起頭閉上雙眼,一副就義的模樣等待著自己的終結。


  而心魔“張戍”在看到張戍的模樣之後,臉上變得異常猙獰。一步步走到張戍的身後,然後伸出雙手搭在張戍的脖子上。然後咬緊牙關,雙手猛地用力。


  這就是心魔“張戍”在等待的機會,等待的張戍甘願赴死的機會。從最開始的時候,這心魔“張戍”就不是打算讓張戍入魔的,他要讓張戍心甘赴死,這樣才有機會占據張戍的身體。


  被扼住喉嚨的張戍呼吸困難,麵部青筋暴起。但是卻看不出人和痛苦,因為他甘願赴死。身後的心魔“張戍”此刻已經猖狂地笑出了聲音,再過片刻,他就要可以取代眼前的這個人占據他的身體,等待了三十多年的時光,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雖然被封印了,但是卻和張戍公用一個身體,所以他知道張戍知道的所有事情。他知道了千年之前通過那條通道來到這裏的同族,創立了三個教派。他也知道新教的教宗和自己擁有同樣的奪舍技能,他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聯手教宗,怎樣來征服這片大陸,進而再次打通一條通往自己家鄉的通道。隻要殺掉眼前的人,那麽一切都可順利進行下去,這讓他怎能不笑,又怎能不去宣泄。


  隻是,在心魔“張戍”猙獰大笑的時候,被扼住喉嚨的張戍,大腦之中突然出現了一些記憶碎片。這些記憶碎片很模糊。然後開始在大腦中逐漸拚湊,漸漸地拚湊出來一張完整的記憶拚圖。


  有的人眼睛裏住了一隻鬼,有的人戒指裏藏了一縷魂,有的人生而知之,有的人一生從無知見障。


  張家人錢多年來一直鎮守在這裏,不僅僅因為張家家族的性格,更是因為張家擁有著驚人的血脈天賦。曆代張家人,修行速度和修行實力都是優於普通人的,甚至是普通的天才都和張家的人相去甚遠。張戍的哥哥天賦驚人,當年他的年紀比現在的張戍還要年輕,但是他的實力卻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甚至不比張戍的爺爺弱多少。


  張戍的爺爺曾經跟張戍說過,張戍的哥哥的天賦就算不是曆代張家人最好的,也絕對排得上前三。因為他沒有知見障,天生沒有知見障,一直沒有知見障。


  張戍的天賦同樣非常好,但是好像還沒有好到那種驚人的地步。但是張戍有一項天賦,一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天賦。他的記憶力很好,天生記憶力就很好。記憶力好的人很多,但是很少有人能記住自己三歲以前的事情。


  張戍記得,他記得自己一歲之後一直到現在的事情,每一件事都記得很清楚。因為記憶力好,所以他才能記住哥哥給自己說的那條危險小路上的每一個危險的地方,這也是他為什麽能以五歲的年紀爬下那座山,一路流浪道江城。這件事張戍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值得驕傲的,甚至是他覺得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有這些記憶。而張戍身邊的朋友,例如唐堂、華雨菲他們,都不知道張戍的這項天賦。


  不過,張戍的天賦不僅僅是能記住自己一歲之後的事情,而是能記住自己從出生睜開雙眼之後的所有的事情。但是現在的張戍並沒有自己一歲以前的記憶,因為一歲以前的記憶被封印了。當初張戍的爺爺連同華生塵一起封印了張戍體內的那些意識碎片,同是一把張戍的記憶封印了。


  而那些突然出現在張戍腦中的碎片,就是張戍一歲以前的記憶碎片。這些記憶碎片正在逐漸拚湊,拚湊著張戍一歲前的記憶。在坦然赴死的張戍,忽然眉頭緊皺。那些在頭腦中不斷閃現的意識碎片中,張戍看到了爺爺和華生塵的身影,看到了父母的身影,看到了父親的渾身是血,看到了母親被人圍攻,看到了一群神秘的黑衣人~看到了很多很多。


  站在張戍身後的那位心魔“張戍”,看不到張戍的表情,看不到張戍的變化。此刻的他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還沉浸在對未來無盡的暢想之中。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放佛要衝破了張戍的心海,衝破整座換陣,衝出麓城,讓全世界都聽到他的狂笑之聲。


  突然,他的笑聲戛然而至,臉上變成了一副不可思議而且極其痛苦的表情。因為他的小腹處插入了一把劍,一把泛著微微紅光的劍。劍柄被一隻手穩穩地握著,手的主人是差一點就要斷氣的張戍。


  心魔鬆開了扼住張戍喉嚨的雙手,抹了抹從自己小腹之處留下的血液。那血液不是紅色,而是璀璨的金色。心魔憤怒地看著轉過身的張戍:“為什麽?明明你已經~”他不明白,明明張戍已經完全被擊潰了心理防線,明明自己已經要成功了,為什麽會突然生出這樣的變故。


  此時的張戍表情並不平靜,雖然掙脫了心魔的雙手,但是那些剛剛拚湊完整的記憶拚圖一下子呈現在張戍的腦海中,他一時還難以全部閱讀完整。並且,這些記憶中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也有些讓張戍心理很不舒服的事情。“我記起來了一些事情。”張戍冷冷地說道,他現在對於眼前的心魔,已經沒有那麽關心了。


  “什麽事情?”心魔不明白,張戍知道的事情自己都知道,會有什麽事情能把張戍從深淵的邊緣給拉回來。


  張戍搖搖頭:“和你無關。”張戍說的也不完全是實話,這一年的記憶中並不是完全和眼前的心魔無關,至少記憶中爺爺和華生塵的身影和眼前的心魔有關。隻是,現在張戍沒有心情跟他掰扯這事情。


  心魔壓緊牙關,麵部肌肉疾速抖動著,不僅僅是因為張戍掙脫了自己,張戍現在的狀態更是讓他很憤怒,張戍好像完全無視了他。“你手中的劍是從哪兒來的?”心魔看著張戍手中的劍質問道,就是這把劍讓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


  “這是在我的幻境中,自然是我說的算。而且,這把劍本來就是我的劍,憑什麽不可以出現在我的手裏。”張戍握著手中的龍陽劍理所當然地說道。剛才的那一瞬間,不僅那一年前的記憶碎片拚湊出來,而且張戍也明白了,自己踏入換陣中的那一刻,周身的一切都是幻境,或者說著是在自己的識海之中。這就是自己的世界,自然是自己說了算。


  心魔陰狠地看著張戍,片刻之後在再次笑了起來:“既然你知道這是幻境,那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這我受的傷。”說著,他伸出雙手拍了拍自己中間流血的小腹,那裏已經完全恢複如初,變得完好無損。“雖然這次我沒能成功,但是我一直在你的身體裏,你殺不死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總會找到機會的。而且,你實力越高,我的機會越大。以你現在的修煉速度,修煉至神境並不需要多長時間,我等得起。到時我不需要我做人和事情,你這具身體就是我的了,你隻能為我做嫁衣。”心魔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管轉而又充滿了信心。這次沒能成功還有下次,而且世間對自己有利。


  張戍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抬起手中的劍就向心魔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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