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是個東西
“你還是拿我沒辦法，對吧？除了嚇一嚇我，你還有什麽本事？”
山洞內，釋七麵對黑霧，淡淡說道。
“你在質疑我的強大？”黑霧怒吼道，黑霧翻湧速度更快了，暗中呢喃：“若非代價太大，我不願承受，又豈會多耗時間？”
釋七當初被黑霧剝離出本體，兩者之間始終存在一種特殊聯係，無形卻無法割裂。加上釋七有了**凡胎後修佛參道，又得了釋空的舍利，一時間黑霧的確很難對釋七做些什麽。
衡量過代價後，黑霧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
已經等待了千年，何懼再等上一點時間？
“如果你真的可以那樣做，不會處心積慮恐嚇我，想要我相信你，主動成為你的一部分！”
“嗬嗬，的確。”黑霧停止了翻滾，凝結出一張巨大的臉，靜靜看著釋七，說道：
“我終究還是被封印的狀態，你有釋空的舍利護持，我的確拿你沒有辦法！若沒有釋空的舍利，此時你的心智已經被我入侵，主動獻身於我。”
釋七從懷中掏出舍利，用手高舉，黑霧唯恐碰到般，連連收縮。
釋七有些感傷，低聲道：“謝謝你，村長。”
黑霧冷笑道：“釋空為了你煞費苦心，如果不是凝練這顆舍利，他至少還有百年壽命。”
釋七不為所動：“嗬，別想動搖我的心智，我知道，村長更重要的是想封印住你!讓你永世被鎮壓！”
黑霧說道：“你說得沒錯，不管是收養你，還是給你舍利，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令你永存善念，無法與我融合，令我無法突破封印限製，直至被封印法陣磨滅。”
“村長的遺願，我會替他完成。”釋七沉聲道。
“我並未限製你的自由，但你並未離去。說明，你還想從我這裏知道些什麽。”黑霧猙獰笑著。
釋七沉默。
“嗬嗬，你是我的一絲善念所化，我已經告訴你。
但你一定好奇，如果我被磨滅了，你會不會也消亡。
若是你死了？會不會影響到我？”黑霧繼續說道。
釋七繼續保持著沉默，因為他知道，黑霧一定會繼續說下去。
“你屬於我，我卻不止是你！釋空企圖通過感化你，來淨化我，癡心妄想！”黑霧桀桀怪笑。
釋七心中赫然，表麵仍不動聲色。黑霧的意思很明白，若黑霧消亡，自己也會隨之死去。但自己死去，卻無法對黑霧造成什麽影響。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釋七冷聲問道。
黑霧嘿嘿一笑，道：“我就不是個東西。”
噗嗤。
貼著洞壁上瑟瑟發抖的張益達禁不住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我們都危在旦夕了。”張偉嫌棄道。
張益達反笑道：“你不想笑？”
“額……是挺好笑的。”張偉也笑了，雙腳仍在止不住打顫。
很奇怪的是，黑霧仿佛沒發現他們五人般，隻顧著和釋七說話。
郭康小聲道：“那黑霧一直沒管我們，要不，我們，偷偷溜了吧？”
“我看行，出去搬救兵！找到釋帥歌，或許他有辦法！”劉偉凝神靜氣，努力使自己平靜。
“張偉，張益達，你們留在這裏。郭康和韓非，你們悄悄出去，告訴釋帥歌這裏發生的事情！”劉偉說道。
“……叫上釋將軍的騎兵，我不信幾千號人還能怕他不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張益達說道。
“那些騎兵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人再多有什麽用？別叫他們來送死。”張偉沒好氣道。
“我們不也是普通人嗎？怎麽也跟著過來了！”張益達撇撇嘴。
“那還不是沒預料到這種情況？”
韓非說道：“誒，你們記得嗎？林子外麵好像立了一塊碑，擅入者死，已經提醒過我們這裏有危險了。”
張偉愣道：“有碑？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就光顧跟著釋將軍，當然沒看。”張益達說道。
“那你們看到了，怎麽不叫住我們？”張偉氣道，要是早知道有危險，他就不傻乎乎跟著進來了。
“我不是以為你們都看到了，無所謂嗎？”韓非弱弱道。
張益達則說道：“不，是我們看到了，卻下意識忽略了。靠近林子的時候，已經有股詭異的力量在影響我們。”
郭康奇怪道：“那黑霧不是說，就隻能影響到釋將軍嗎？”
張益達鄙視道：“惡魔的話你也能信？”
“那就是，他在騙釋將軍！他複蘇的力量，比想象中大！”劉偉臉色一變，心生無限勇氣，朝著洞內大喊：“釋將軍，別信這惡魔的話！他在說謊！”
劉偉不知道的是，封印法陣當初主要依靠村長釋空建造，如今村長圓寂，封印法陣失去人主持，黑霧的力量得以再次擴大。
雖然不能破封，卻已經能向村外蔓延一點。
劉偉的聲音傳出，卻被黑霧阻擋住，穿不過去。
他們能聽到洞內的話，洞內的釋七卻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哼。”黑霧心中冷笑一聲，山洞通道的黑霧翻滾湧動。
砰！
砰！
砰！
砰！
砰！
一連五聲，張益達、張偉、劉偉、郭康、韓非被黑霧摔倒在地。
“原來，黑霧惡魔這不是東西的東西，早就知道我們在這裏。見我們是螻蟻才沒有管。”張益達趴在地上，叫痛道。
“這下好了，我們逃不出去了。”郭康唉聲歎氣。
“那麽問題來了，惡魔說它不是個東西，那它到底是什麽東西？”張偉作死道。
韓非：“……”
劉偉：“……”
張益達：“……”
郭康：“……”
惡魔能聽到我們聲音，你還這麽大膽去議論他，不要命啦？
黑霧翻滾，卻沒有再做什麽。
“嘿嘿嘿，看來我猜得沒錯。”張偉微微一笑，說道：“黑霧的目標是釋將軍，我們可有可無，剛才若不是我們想要提醒釋將軍，觸怒了黑霧惡魔，想必它依舊會無視我們。
所以，他的主要精力在對付釋將軍上！
所以，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一連三個所以，張偉越發自信。
“我們能做什麽哦？等釋將軍反抗成功？”郭康疑惑道。
張偉坐了起來，盤膝而坐，雙手搭在膝蓋上，笑道：“自然不能寄全部希望在釋將軍上。
實際黑霧究竟是什麽，想做什麽，能做什麽，我們還是一無所知。
我們隻知道它的目的是釋將軍，想借釋將軍脫困。”
張益達嫌棄道：“所以？”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自己體內的變化嗎？”張偉神秘一笑，指向自己腹部。
劉偉第一個反應過來，感應到自己的丹田處，正在微微發熱，某種力量受到刺激，正在緩緩蘇醒，說道：“帥歌？”
張益達不禁苦笑：“我們怕帥歌對我們心懷不軌，殊不知，他還是為了我們，偷偷將……”
張益達沒有說下去，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
張偉抬起頭看著黑霧，笑道：“謝謝你無視我們。”
或者說，黑霧沒有無視它們，隻是不在意而已。
小石頭之餘大海，能翻起多少海浪？
但對於張偉五人來說，黑暗中有一線生機，終究要靠自己把握。
張偉笑道：“我們閑著閑著也是沒事，一起嘮嘮嗑吧。”
“好啊，聊聊你老婆和老娘一起掉水裏了，你會救誰？”張益達笑道。
“我都還沒下水，我老婆一定把我老娘救起來了。”張偉答道。
五人開始插科打諢地閑扯起來，同時暗地裏關注丹田的狀況。
記憶尚未恢複，但是他們潛意識都懂得了，丹田裏的力量，是他們生機獲取的關鍵。
不管黑霧是不知道還是知道假裝無視，他們都要耐心地等待著力量恢複。
……
“你不是東西，是什麽？”山洞內部，釋七淡淡問道。
“嘿嘿，我是魔！人間邪惡的極致！所有罪孽的化身！”
“魔也有善念麽？”釋七繼續問道。
黑霧惡魔笑道：“善人尚有惡意，惡魔為何不能有善念？正是因為舍去了你，我才能蛻變成最純粹的魔！”
釋七譏笑一聲，道：“你既然已經成為了最純粹的魔，為何又要我主動向你融合？”
“因為，我錯誤估計了一件事，善念雖然與我本體排斥，但終究是我的一部分。離了你，我是最純粹的魔，卻不再是完整的我！”
釋七冷笑，前言對不上後語，黑霧惡魔的話，滿是漏洞！
“魔？你被困了千年，連智商也被困住了吧？”
黑霧惡魔說道：“我的智慧豈是凡人可以猜度？”
“我不是凡人，我是你的一部分啊！”釋七笑道。
黑霧驟然一滯，繼而說道：“嗬嗬，讓我繼續和你說吧。
你以為釋空收留你，當真是因為慈悲為懷？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
我有我的目的，他也有他的目的。而你，隻是我們博弈的一枚棋子。你的走向，決定了我和釋空的勝負。
我們都希望你去修佛，隻不過我是想你修佛後可以替我解封，而釋空希望你修佛後可以度化我。
隻可惜你是我的念頭，即便是善念，也天生對佛排斥。”
“我無法修佛的原因，你剛剛已經說了一遍。”釋七淡淡說道。
“不要打斷我！”黑霧惡魔喝道，隨即繼續說道：“你知道你為什麽會離開釋家村嗎？”
“難道不是你的影響？”釋七冷漠道。
“並不是，我怎麽會讓你離開呢？你離我越遠，感應就越弱。”黑霧惡魔說道。
釋七忍不住皺眉，說道：“是村長爺爺？”
黑霧惡魔繼續說道：“是他。他見你修佛無望，便暗中引導你接觸道門典籍，若沒有他的安排，你能在釋家村看到道門的東西嗎？”
釋七恍然道：“原來如此，村長是為了我好，不願我將來被你所用，才故意設計我接觸道門典籍，讓我主動離村而去。”
“他為了達成他的目的，不惜對不到十歲的你下套。而為了維護他的臉麵，故意讓你主動離村，背上叛村的罵名！
你這次回來，村裏人都沒給你好臉色看吧？
村民們不知道釋空的打算，隻當你是沒良心的白眼狼，不願讓你進村。
還記得他們為你換尿布，喂你吃奶，帶你騎大馬嗎？
多麽美好的童年啊！可惜，當初他們對你有多好，如今對你就有多厭惡！
如果他們知道村長是因你而死，一定恨不得殺了你吧！
後悔當初怎麽沒把你丟進井裏淹死！”
釋七麵沉如水，久久沒有說話後才麵色淒然道：“你說這些無非是想惑亂我心智罷了，你之前已經嚐試過，沒有用。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黑霧嗬嗬笑道，語氣裏有些得意：“是麽？可是我看到你的心境已經亂了。”
黑霧決定再繼續加一把火：“你如果不回來，其實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與釋空的博弈，自然是我輸了。
可是，你還是回來了，還帶了三千騎兵。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是帶兵回來屠村，報當年的離村之仇！”
釋七連連搖頭：“我是不得已而為之！若不是要馳援鎮山城，我才不會經過這裏！”
黑霧冷笑：“你敢說，你回到這裏，不是耀武揚威的意思？”
釋七沉默，低頭不語。
其實，他不是非要走村裏的地道不可。
那隻是托詞而已，更多的的確如黑霧惡魔所言，想要回到釋家村，告訴他們：
我回來了，我過得很好。
衣錦還鄉。
“你成為了麾下三千精兵，萬人敬仰的將軍，但在他們眼裏，隻是一個叛村之人罷了！”黑霧字如千鈞，敲在釋七心頭。
釋七手中舍利的金光閃爍得越發急促。
“你眼中的光輝與榮耀，之於他們，沒有村裏鰥夫和寡婦的八卦來得重要！”
“住口！”釋七怒吼道，握住舍利的右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變得發白，掌背青筋凸出。
“你很在意釋家村的人對吧？”黑霧繼續問道。
釋七蹲在了地上，無力辯駁。
“釋家村的確不該這麽對你，明明你並沒有做錯什麽，你隻是想回來看看對吧？”黑霧翻滾，巨臉低垂和釋七相對，說道：
“不過沒關係，你的委屈，我知道，你麾下的騎兵也知道。
你的騎兵為了他們敬重的將軍，已經讓那批無知的村民，付出了代價！”
黑霧蠕動，浮現出一幅畫麵：
三千騎兵衝入村內，揮刀屠殺，村民們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