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父與子

  四陵市，張雙河名下的某棟私人別墅。


  “蟲兒飛”張淼張開雙臂，像隻鳥兒在別墅的一樓“飛”到二樓，來回跑動。


  “哎喲，你為什麽撞我！”張淼不小心撞在了牆壁上，怒目先對。


  “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是啞巴嗎？”


  “我打死你！”


  張淼揮拳打在牆壁上。


  砰。


  “疼死我了，嗚嗚嗚嗚……”張淼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現在不像是精神病，反而是像個三歲的孩子。”張雙河看著地上的張淼，沉聲對旁邊的龔本說道。


  “我不是三歲的孩子！”張淼忽然站了起來，“我已經四歲了！”


  “張總有所不知，成年人隻擁有孩童心智，也是精神病的一種，如今張淼通過了眾多精神病專家的審查，已經不用擔心，張他的心智也在逐步恢複中，隻是回歸正常的速度是會慢一些！”龔本說道。


  張雙河麵色陰沉，看了眼牆角運轉正常的監控攝像頭，說道：“其實我不是傻子，很多事或許事後才會想明白，但不會一直被蒙在鼓裏。”


  “張總這是何意？”龔本淡淡道。


  “張淼的事情在網絡上發酵，被萬人唾罵，張氏集團被推上輿論的中心，以你之才，竟然讓小明精神病院的蘇明占了上風，這不符合你的真實水平。”張雙河靜靜盯著龔本，眼神卻很有壓迫力。


  龔本沒有說話。


  “實際上非法獲得的視頻音頻，在法律意義上，根本不能作為證據。蘇明在小明精神病院錄的音，並不能成為呈堂證供，隻能作為推動輿論的東西。你真以為，曾經作為律師的我，不明白嗎？”


  當初蘇明爆出了錄音，但從法律角度而言，當不得實證。而在龔本的推動下，令張氏集團一陣惶恐，如臨大敵，連忙在輿論上應對。


  龔本笑了笑：“張總既然早已看出，為何當時不指出來？”


  “因為當時我的確沒有想明白，即便不能做證據，但曝光出來，對我張氏集團的名聲是重大打擊，你著急應對輿論沒有錯。


  隻是事情暫且了結後，我複盤整件事的經過，卻發現幾件比較巧合的事情。


  我之所以知道小明精神病院，是你半年前不經意間給我提及的，而在四個月前，我的一個遠方親戚用精神證明逃過一劫，無意中透露和小明精神病院有關，所以我才會聯係到蘇明，表示願意花錢。


  甚至，那日請張淼吃飯導致他醉酒，也是你手下的人！”張雙河沉聲道，麵色閃過一絲慍怒，若非事情想起有不對的地方，自己恐怕要被龔本一直瞞在鼓裏。


  “現在張總發現了，又當如何？開除我？讓我賠償集團的損失？”龔本絲毫不慌，被揭穿了秘密不心虛，反而很坦然，仿佛早已料到。


  若一直都沒發現，張雙河也太愚蠢了點。


  “張氏集團的損失至少三十億，但我不在乎，因為至少，張淼和我都還活著。”張雙河深吸一口氣，問道：“張淼的心智最後會不會恢複？”


  “會。”龔本回答。


  “好，我不知道張氏集團以前和你有什麽仇怨。如今張氏集團股價暴跌，張淼心智如同孩童，想來你也達到了目的。現在我隻有一個要求，或者是作為一個父親的請求。”張雙河朝著龔本鞠了一躬：

  “保我兒子一命。”


  “我可以給你10%的股份。”


  “如果我要50%呢？”


  “那我兒子的命你盡管去取吧。”


  龔本嗬嗬一笑，看著張雙河，眼神不知道是讚賞還是厭惡：“張總，像唯利是圖的商人勝過一名父親。”


  “謝謝誇獎，不知你意下如何？”張雙河不在意龔本的嘲諷。


  “如果我不想救你兒子，他剛才已經死在了那名異能者的手上。既然收了你的錢，我會保護好你的兒子。”龔本淡然說道。


  “如此，這裏就交給你了，特管局的人我已經通知過，正在來的路上，希望你們能保護好我的兒子。”張雙河點點頭，隨即露出笑容，走出別墅，在八個保鏢的保護下離開，並催促司機：“快走，回集團。”


  異能時代正式到來後，張雙河每回出門至少十二名保鏢，這次張雙河留了四個下來。


  若非之前在那名影子般的異能者來襲擊時，被龔本大顯身手攔住，救了張淼一命，張雙河也不會現在坦誠和龔本把話說開，而是會隱藏獠牙，等待時機給龔本複仇一擊。


  龔本目送著張雙河離去，忽然露出鄙夷的神情：“不知道我該說你是個好父親，或是唯利是圖的奸商，還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好父親是因為張雙河願意用10%的股價交換龔本保護張淼。


  唯利是圖的奸商是因為張雙河不願意付出更多的代價，在他認知裏，張淼作為兒子，並沒高到可以犧牲一切的地步。


  貪生怕死膽小鬼是張雙河著急忙慌離開，把被殺手異能者的目標張淼留在了這裏，他害怕和張淼呆一起，自己也被誤傷。


  張淼才是那個自稱製裁者的殺手目標。


  當然，張雙河至少是個聰明人，能夠在危急情況下，判斷出龔本的真實實力，並暫時達成了保護張淼的交易。


  而為了製衡龔本，張雙河通知了特管局。這並不是張雙河認為有特管局的幫助，殺手才不會得逞，而是提示龔本，有特管局在，不要耍什麽花樣。


  龔本擊退那異能者的情形，張雙河記憶尤新，甚至心有餘悸。所以才迫不及待的離開，而不僅是因為害怕那名殺手的去而複返。


  “張淼。”龔本喊了一聲。


  “你在叫我嗎？”張淼愣愣地站了起來，眼神迷茫。


  龔本在張淼麵前打了個響指，張淼眼神恢複了一半清明。


  “你爸拋棄你離開了。”


  “拋棄我？”張淼尚未完全恢複。


  “因為有人要殺你，張雙河怕被波及，所以率先逃走。但也花了點價錢讓我保護你。”


  “哦，這很正常。”張淼沒有露出特別意外的表情。


  “你不傷心嗎？”


  “為什麽要傷心？”


  “你們父子的關係的確很感人，告訴你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吧，想先聽哪一個？”龔本望向房間的攝像頭，他知道張雙河正在通過這個攝像頭看著這裏。


  “好消息。”


  “那名殺手不是我的對手，而特管局的人也在來保護你的路上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那個殺手自稱製裁者，通過下發死亡通知單，來通知未被法律懲戒到的犯罪者，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被殺，滿足變態心理的同時，挑釁特管局。


  但不代表，他下手的對象一定就是發布了死亡通知預告的人。


  因為這不是電視劇的情節。”龔本對著攝像頭打了個招呼，說道：


  “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