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這個借口實在是找的太生硬了,修丞謹略有些狼狽的離開了曲如眉的視線。


  車子開到陳飛邈家門口,那個家夥什麽都不知道,還在念叨著他今天出來有點晚。


  修丞謹一聲不吭,陳飛邈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他,因此也不介意,隻是對他三嬸的孩子有點好奇。


  “那個小姑娘,不是說很叛逆嗎?昨天出現在你們家,沒有大鬧天宮?”


  “沒有!”


  她怎麽會鬧呢,那麽蠢的事情,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


  “可惜了。”陳飛邈一臉遺憾:“還以為能看一出好戲。”


  他的眼神裏透露著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光芒,言談間,對於一中掛了名的不良少女沒有什麽好感,陳飛邈也混,可卻堅信到什麽年紀,就應該擔負著這個年紀該有的責任,混不等於混日子。


  他自己美其名曰這是原則,以前修丞謹對他這個所謂的原則不置可否,現在卻忽然覺得這個原則很討厭,尤其是陳飛邈的眼睛裏蘊藏的東西。


  “想看什麽戲?我演給你看?”


  他冷冷的開口,心頭有著一絲惱怒,極力否認自己是在幫著蘇綻說話,隻是厭煩陳飛邈的胡亂說話。


  二中在市中心,要橫穿半個城市,才能到達。


  九十年代初的馬路,還沒有日後的堵車大潮,很快就到達了學校門口。


  將車子停好,修丞謹一眼就看到了一中校門口那個熟悉的背影,騎著半舊的二八自行車還和兩個女孩子勾肩搭背,也不知道在說著什麽,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和昨天晚上的那個笑容又完全不一樣,像春花初綻,哪怕是隻有瞬間,也讓人記住了這永恒的美麗。


  還是穿著那身寬大的校服,裹著一張小小的臉。


  跟男同學打招呼,大大咧咧的,看起來一點女孩的樣子都沒有。


  被執勤老師給叫住了,因為已經進校門了,她還在騎著自行車,嚴重的違反了學校的規定。


  她嬉皮笑臉的從車上下來,執勤老師應該不是第一次抓到她了,說話很不客氣。


  很快兩個人就吵了起來。


  修丞謹終於親眼見識到她有多“壞”了。


  看著那個老師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卻說不出話來,最後不得不處分警告,修丞謹心裏忽然暗暗慶幸,還好,她知道輕重,昨天在爺爺麵前裝了乖,要不然就憑她現在這幅德行,肯定不會給爺爺留下什麽好印象。


  陳飛邈走了一段,注意到人沒有跟上,回頭卻看見他的三哥正在站原地,興致盎然的看著二中的老師和學生吵架。


  這很稀奇,他連忙走到三哥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想要看清楚那個女學生的模樣,女學生已經轉身進了校園。


  三哥也轉過了頭。


  看到他的出現,倒是很意外。


  “你怎麽不走?”


  他臉色不善,陳飛邈在溫度零下的恒溫中生存了十幾年,身體早已經有了一條免疫機製,根本不會被凍傷,反而很直接的問道:“那個女生很漂亮嗎?三哥?”


  “收起你的那些混賬心思,人家才十三歲。”


  “冤枉啊,三哥,我連那個女生長得什麽模樣都沒看清楚,我能有什麽心思,我隻是好奇嘛,你在那看了那麽半天,我以為什麽天仙,問一嘴怎麽了,簡直六月飛雪。”


  “現在是八月末!”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修丞謹沒有說笑得心思,心中反複琢磨這不帶校徽是不是一個很嚴峻的錯誤。


  整整思考了一節課,隨之發現這個問題很無聊之後,拋在了腦後。


  晚上放學,蘇綻沒有準時回家,修丞謹坐立不安,依照她早晨的表現,十分擔心她像傳說中的那樣去打架了。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吃虧。


  意識到自己又想多了,他十分的氣惱,覺得自己這樣因為別人而輕易的牽動了情緒,簡直就是對以往的冷靜自持的一種打擊。


  他憤恨喝了滿滿一壺的涼白開,內心仍然平靜不下來,反而越發的慌亂。


  他討厭著這樣不能自控的自己,更討厭自己竟然再為隻跟他說過兩個字的人情緒翻滾。


  卻在知道蘇綻隻是和三嬸去買自行車了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晚餐時間,修丞謹準時出現在了餐桌上,故意不去看蘇綻。


  就連目光不經意的接觸上,他都隻會甩過去一個冷冷的眼神。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將蘇綻推得越來越遠,發展到後麵甚至見了麵會故意躲開,實在躲不開了,才會硬著頭皮來打一聲招呼。


  修丞謹越發的惱怒。


  對蘇綻的態度也就更加的生硬。


  蘇綻也就躲得更遠了。


  修丞謹不知道她那個處分究竟怎麽樣了,每次見麵,都會留意一下蘇綻有沒有帶校徽。


  直到半個月之後的一次放學,自己本來正在學校附近的書店挑書,去買飲料的陳飛邈忽然跑了進來,對他說道:“三哥,三嬸家的那個妹妹,被幾個小混混堵了?”


  這幾天,陳飛邈已經知道了傳說中的蘇綻究竟是哪一個。


  陳飛邈還沒說完,他就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走出了書店。


  “在哪?”


  陳飛邈給他指了方向,他急匆匆的走過去,身邊的人還在解釋:“一開始沒有她,是她同學,被人截住了,敲詐勒索,結果她自己就傻乎乎的站了出來,要保護同學,三哥,沒看出來啊,這個來自貧困老城區的拖油瓶妹妹還挺有正義感的。”


  “閉嘴!”


  他不喜歡陳飛邈對蘇綻這種冷嘲熱諷,更討厭他言辭中透露出來的優越感。


  貧困區怎麽了,這個城市裏貧困的地方不隻有老城區,三叔三嬸都沒把蘇綻當成是拖油瓶,他憑什麽說蘇綻是拖油瓶。


  陳飛邈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雖然覺得他對這個妹妹的維護來得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識趣的閉了嘴。


  “你怎麽知道她是為了幫助別人?”


  “我親眼見著那幾個人從商店裏跟著那兩個女孩出去的。然後被人截進了胡同裏,再然後,蘇綻就出現了。”


  放學已經有一陣了,該回家的都回家了,校門口連個孤魂野鬼都沒有,要不是修丞謹要買書,他們兩個也早已經回去了。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胡同口,正好聽見幾個混混對三個女孩汙言穢語的調/戲著。


  其中一個人還伸手去摸蘇綻的下巴。


  修丞謹隻感覺到內心有一股火氣騰地一下就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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