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錢

  逝者總歸會被人遺忘，沒有辦法，人類的記憶是無法持久的，需要靠長時間的刺激和記憶，才能形成反射。


  但逝者也許可以不想被遺忘，他們希望所有人都能記住，所以即使他們的身體死了，但靈魂可以帶著不甘永存。


  這是一個夏天，亞瑟下班後就到了街邊的咖啡店，他想稍微喝點咖啡，為今晚的事情做準備。


  直到淩晨一點半，亞瑟從一個小門進入醫院，然後繞進車庫，他已經看見了約瑟夫在一輛車的旁邊，正在抽煙，火星一閃一閃的。


  亞瑟打了一下自己手電筒的燈，然後關上，這是一個類似暗號的東西，沒什麽規矩，兩人事先也沒有商量，可能違反人類日常行為的事情就能被稱之為暗號。


  “上車。”


  約瑟認出了亞瑟，然後他瘋狂的揉著自己的眼睛，如果他的眼睛和亞瑟的眼睛有什麽感覺的話，那一定是著火了。


  “我以為你習慣了熬夜。”


  約瑟夫笑了笑，然後開車離開了醫院，向著那個失事的小鎮駛去，雖然兩人做得小心翼翼的，但這樣的行為也隻是為了躲開普通人的注意，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他們的行動在醫院是有登記備案的，醫院的科室醫生知道兩人要去運送屍體，隻不過具體的數量，就不是他們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鎮子其實不算遠，駕車駛過鎮上唯一的加油站，然後是一所高中，然後沿著主街開過去。當他們路過小鎮唯一的酒吧門前時，幾個像是剛從學校畢業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街上。約瑟夫似乎還想和這些女孩們說說他們這種行為的壞處，但正如你想象的那樣，她們誰也不會不關心，她們或許天生就是這樣。


  “我的一個朋友曾經也和他們一樣.……”


  約瑟夫看起來很是感慨。“可惜她走了。”


  亞瑟坐在副駕駛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們的路線是經過修斯塔克工廠的舊址，然後最終到達小鎮的小墓地，在那裏他們會搬運那些逝者的遺體，返回醫院儲藏，而在一旁會有另一輛車，負責送走約瑟夫打算販賣的屍體。


  進展極其順利，甚至有些超乎亞瑟的想象，那個前往接收屍體的人什麽都沒有說，黑人約瑟夫已經安排好所有遺體的資料，他隻需要亞瑟在這些東西上做假，雖然他也在停屍間工作，但他的學曆絕對沒有亞瑟高，他甚至不太識字。


  看著買家一具一具的往車上運送屍體，亞瑟和約瑟夫在黑暗中，靠著冷凍車的車頭，聊天。


  “二十一具屍體，接近兩萬英磅，你可以得到八千，亞瑟。”


  約瑟夫看起來很得意，他接著說：“我能抽上古巴最好的雪茄，我很早以前就想試試。”


  而亞瑟則不同，借著冷凍車的車燈，可以看見他的眉頭緊鎖。


  “這太多了，約瑟夫，二十一個人，這不可能。”


  亞瑟拿著手上的一大遝資料，都是需要亞瑟篡改的資料，改掉所有的信息，偽裝成普通死亡的樣子，但調查部門已經給時間定性，兩位數以下的修改不會有問題，但一下子少掉了二十一個屍體，調查部門絕對會發現，現在還運用著絞刑，亞瑟可不想上絞刑架。


  “但是賺的錢也多，對嗎？八千，這是我們好幾年的工資，亞瑟！”


  約瑟夫一臉不屑的說，“幹完這筆，我們完全可以找個小鎮子，買一套房子，然後就此養老，亞瑟，我記得，你也是鄉下來的吧，這些貴族對我們的壓榨還不夠嗎？你甘心這麽一輩子和屍體打交道嗎？！”


  約瑟夫看起來有些恨鐵不成鋼，然而另一邊，買家已經確定了數量，準備向約瑟夫付錢了。


  亞瑟站在車邊，看著約瑟夫屁顛屁顛的跑到那個買家的麵前，笑嘻嘻的清點著拿到手裏的錢。


  是啊，兩萬，這是一筆多麽巨大的款項，按照現在的經濟水平，可以買三套鄉間別墅，這是任何來到城裏打拚的年輕人的夢想。


  “給，八千，數一數，亞瑟，我不會騙你，我們是同夥。”


  約瑟夫從手上一堆閃耀著黃色光澤的鈔票中數出相應的數目，然後遞到了亞瑟的手中，買家已經開車離開。


  亞瑟的目光明暗不定，在黑夜中並不清晰，他的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掩蓋這麽多失蹤屍體的辦法。


  看到亞瑟還是一臉沉默，看起來十分為難的樣子，約瑟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到處走走吧，亞瑟，透透氣，時間還早。”


  說著，他遞給了亞瑟一支煙。“試試這個，可以讓你開心一點。”


  亞瑟搖頭拒絕了，兩人繞著附近的舊工廠附近的墓地轉圈。


  “我們要去哪裏？”


  當他倆走在已經被改造成一個小公園的舊工廠前時，亞瑟開口了。


  “夥計，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約瑟夫笑著回答。“不過，現在好像是淩晨3點，我們要去哪裏？”


  “我真的不在乎，我隻是.……”


  亞瑟欲言又止。


  他們決定在鎮上散個步，兩人都沒打算做什麽壞事，隻是販賣一些屍體，為了生活，但他們都認為自己需要一些新鮮空氣。當兩人繞了一個圈決定返回冷凍車時，亞瑟似乎解開了心中的憂慮，他們笑著談論著女孩、汽車、即將到來的橄欖球賽季，以及所有你能從兩個窮小子身上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