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宣泄
“啊！”，鬼嘯聲響徹天地，煞氣翻滾不休，最後，竟是硬生生往右擴了一步！
右半邊的紫光陡然暗淡了不少，甚至連劍氣都隱隱被壓製，而女修依然站在原地，無知無感，雙眼沒有焦慮。
該死……比武台外，有人捏緊了拳頭，擔憂的看著她，在看到有一物驀然從黑氣中竄出時，更是忍不住站了起來——
鬼嘯聲愈加尖銳，一隻一米餘長的灰黑鬼影在煞氣中若隱若現，鬼影目光冰冷，鬼爪寒光閃閃，再加上它背後閃著陣陣紅光的鬼麵，端是陰森無比。
“看來，顧道友可是夢到了什麽心愛之物呢～”，白無翊的聲音更加飄忽，“鬼衣，便送她一場。”
鬼衣又發出了一聲厲嘯，顯得極為興奮，煞氣再漲，眼見就要吞沒顧惜湛……
就在這時，女修手指動了動，眼神迅速凝聚……鬼爪已到麵前，她突然仰起頭，不躲不避，長劍如遊龍般在空中留下一道亮弧，凜然的劍氣瞬間撕裂了麵前的黑暗，紫光溢出，亮徹天地！
“啊！”，鬼衣陡然發出一聲痛呼，如同碰上了什麽畏懼之物，迅速退入黑暗，“啪嗒。”，幾滴黑紅液體落在地上，顧惜湛低頭看了眼，有些嘲諷的勾起唇。
居然沒把鬼爪剁下來，還是弱了些……
“道友可是醒了？白某送你的這場美夢，可還合心意？”，男修打開扇子，笑得意味深長，籠在袖中的手卻慢慢握緊，沒想到，此人居然醒的這麽快。
古有異獸焉，無實形，其名曰魘，是食懼怖。
他的鬼麵上共有一魘一鬼，魘為虛，鬼為實，先用魘迷魂，再以鬼奪命，這麽多年他早已將此招掌握的純熟，卻不料今日隻迷了對方短短一瞬。
不應該啊，魘所創造的夢境，都是根據他所查對方心中所想而布下的，美夢成真，縱是心性再堅定的人也會心甘情願的沉迷幾息，而顧惜湛是最快醒來的中招者。
甚至連魘都受了些傷，白無翊摩挲著鬼麵，安慰著已退回其中的魘，若有所思。
難道她在夢中將那人殺了？念頭一出，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釋，他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怎麽下的了手？還是說……爐鼎而已，不需要半分感情？
也是，按她的身份，又會對爐鼎有什麽額外的感情，白無翊冷冷一笑，麵含嘲諷，然而對方的臉色，比他還要冷上三分。
美夢？顧惜湛聲音冰冷，“你覺得，此夢應合我心意？”
難道，不是麽？白無翊也不接話，隻是笑了聲，意思不言而喻，他隻不過錯算了她的心狠程度而已。
隻是……看著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中醞釀著的驚濤駭浪，他也不免有些心悸，這夢境似乎真的將此人激怒了。
為了擺脫心中隱隱的不安，白無翊決定先下手為強，他一振衣袖，又有滾滾煞氣從袖中湧出，旋即手一揚，白玉扇快速開合，朵朵淺黃光斑飛出扇麵，如同數不盡的蝴蝶般向對麵飛去。
顧惜湛腳步一錯，避開朝她眉心飛來的光斑，長劍一擺，迅疾的如同鬼魅，“叮叮叮——”，一連串清脆的撞擊聲之後，地上多了不少微光。
眾修定睛一看，隻見那微光全都是寸長的細針，針尖漆黑，顯然是淬了毒，雖然不知道是何毒，但想必不會讓人好受。
見光斑被盡數擊落，白無翊也沒感到失望，他動作越來越快，最後，當光斑合成光練時，他突然停下來，猛地合上扇子。
“轟！”，地麵轟然崩塌，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眾人眼前，流沙如泄，眼見就要將顧惜湛吸入其中……
女修並沒有絲毫驚慌，她深深吸了口氣，用手一指，音爆聲驟然響起，無數紫黑雷球從天而降，狠狠地砸進漩渦，爆裂開來，打亂了漩渦原有的下陷方向。
顧惜湛也沒有再去管漩渦，反而向右邊邁了一步，手中劍迅若驚鴻，劍尖直直對上了光練，將其從中劈開，被劈開的光練一左一右地從她身旁疾馳而去，卻傷不了她半分。
劍鋒與光練交錯處，光芒刺眼到更甚白晝，最後，在光練隻剩半丈時，顧惜湛猛地收劍，繼而狠狠一劈，“砰！”，無數雪亮碎片向四周激射而出，將殘存的煞氣與紫光一起撕碎，天光終於再次照亮了這方比武台。
“啪嗒！”，血爭先恐後地從女修右肩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湧出來，迅速流入她手心，又順著劍鋒砸在地上，很快便聚成小小的一灘。
“咳咳……”，鬼麵早就回到了他額上，白無翊擦去嘴角的血痕，笑容不減，“顧道友何必動這麽大的火……”，笑容愈加妖異，他不怕死地嘲諷道：“莫不是，惱羞成怒了？”
…………
旁觀者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惱羞成怒？為什麽？方才女修失神時，到底看見了什麽？
可惜唯二的兩個知情人都不會為他們解惑。
…………
顧惜湛並沒有對他的嘲諷有所表示，她緩緩舉起劍，氣勢節節攀升，不等白無翊避開，一道紫到發黑的劍氣衝天而起，隱隱可聽見不知名的異獸在其中怒吼。
那是……他驀地瞪大了眼，雙瞳中一片紫色。
煞氣再出，試圖擋下劍氣，就在這時，顧惜湛飛身上前，她突然收了劍，右手狠狠握緊，拳中有紫光閃爍。
在靠近白無翊的瞬間，顧惜湛心中突然起了報複的念頭，她嘴唇翕動，聲音成線直直射入對方耳中，平靜的語調不帶分毫感情，“白道友也是純陽之體吧。”，白無翊猛地看向她，目光凶狠，她卻毫無反應的說完了剩下的話，“如若有空，不如陪我一場，如何？”
話音剛落，拳頭狠狠砸在白無翊肩頭，他試圖躲開，卻還是沒躲過去，一抹近乎純粹的紫光衝破了黑暗，瞬間占據了眾人的視線。
骨裂的聲音傳來，隱約可見有一道人影雜在紫光中被拋了出去，當紫光暗下去，眾人才發現白無翊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左肩塌陷下去，左臂扭成一個奇怪的弧度，顯然是斷了。
“啪嗒。”，顧惜湛麵無表情的將手骨複位，煞氣混著血液流出體內，她右臂上不正常的黑色終於慢慢褪去，眼中醞釀著的淘浪早已重新沉寂下去，她沒有再看白無翊一眼，徑直離開了比武台，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拉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一劍破之縱然快意，但有時，親手接觸血肉更能宣泄情緒，雖然劍能解決，但她不介意用拳頭。
白無翊張嘴噴出一口血，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冷淡的聲音，“不要有不該有的好奇心。”
這時，警告？他撐起身體，若有所思的看著顧惜湛的背影，眼神閃爍。方才來不及細想，現在回想起來，她清醒後的表現，並不像心思被看破後的惱羞成怒……
到底是他誤會了，還是此人心思過於深沉？淩霄弟子，好像有點意思。
白無翊拿出折扇，下意識地想要打開，卻不慎牽動了肩膀的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嘶，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