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煉器
“小九，這裏。”，老遠就看到了顧五的身影，顧惜湛也不含糊，停在他身邊，揮手收起飛劍，問道：“這是……”
顧五搖搖頭，“這個傳承出現的很突然，是個蒼一弟子發現的。”
“蒼一門？”，猛然聽到這個名字，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問道。
“恩，據說那弟子發現了什麽寶物，被別人盯上了，一路追殺到此，結果誤打誤撞發現了這個傳承。”，頓了頓，顧五有些感慨，“這人運道不錯，說不定將來能聞名古玄。”，修道者，法侶財地固然重要，但有成者無一不有大氣運。
“……恩。”
蒼一門？難道慕容雪提前來了？不對，她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秘境開時，慕容雪不過六歲，怎麽也不可能跑來這送死。但，如果這次被奪舍的不是慕容雪呢？顧惜湛看了看古樸的大殿，總覺得會出什麽變數。
顧五不知道他的思量，眼看著人越來越多，不由說道：“進去吧。”
兩人隨著人群踏入大殿，一瞬間便得知了有關大殿的所有信息——這裏叫傳承之地，藏有無數傳承，所有人都有可能得到合適的傳承。
這……兩人一時有點呆滯，居然不止一份傳承，旁邊傳來陣陣喧嘩，玲琅秘境本就資源豐富，如果再加上這個傳承之地，稱為福地也不為過，現在在秘境開放之時，誰都可以進入，以後，可就不一定了。
“格老子的，你發什麽呆，還不快走！”一個彪形大漢打了下他的同伴，兩人快步走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大漢的話驚醒了尚在發呆的眾人，大家爭先恐後的離開，生怕走的遲了好的傳承被別人搶走。
顧五撓撓頭發，“我怎麽覺得自己在做夢。”
“亂世出英雄……”
“什麽？”，他滿臉疑惑地轉過頭，發現顧惜湛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也沒深究，自顧自說道：“不過萬年將至，出世的東西多點，倒也說得過去。”
給點甜頭，然後看我們垂死掙紮麽？她有點嘲諷，卻沒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示意顧五繼續往前走。
說出來，也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走了沒多遠，顧惜湛猛一回頭，發現剛才還在身邊的五哥不見了蹤影，被分開了麽。周圍的景物變得模糊不清，漸漸褪去了顏色，她索性沒動，抱著劍站在原地，等一切重新清晰起來時，已不在大殿內，而是來到了一處密林。
神識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沒有人，甚至，連妖獸都沒有。這是傳承？微眯了雙眸，隨便挑了個方向，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枝葉間隱約能見幾線藍天，四周靜悄悄的，連風聲都沒有。越往前走心中疑惑越大，她幹脆停下來，紫芒一閃，一片樹葉直挺挺的從樹上掉下來，連一點旋兒都沒有，笨重的像塊石頭。
她果然沒猜錯，這裏的時間是靜止的，傳承之地怕是一個獨立於琳琅秘境的空間，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從秘境中搬出去？一邊思索著，一邊繼續向前走，“鐺……鐺……”，不知何時，遠處傳來了模糊的敲擊聲，心下一動，她仔細辨別了一下聲音的來源，調整了前行的方向。
“鐺……鐺……”，聲音越來越清晰，不多時，一片空地出現在眼前，空地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煉器台，一個灰色人影正站在台邊，敲打著手中的鐵塊，炙熱的火焰為他鍍上了紅邊。
顧惜湛走過去，靜靜看著他的動作，“鐺——鐺——”，不急不緩，卻又連綿不絕，漸漸的，他的動作似乎與這天地融為了一體，她有些怔忡，在她眼中，灰影變得若隱若現，她所看到的不再是鍛鐵，而是一絲道韻。
不知何時起，她也拿起工具，站在灰影旁和他一起鍛鐵，他們如同凡間的鐵匠，一下，又一下，近乎虔誠的敲打著、淬煉著。爐火更旺，額頭慢慢滲出晶瑩的汗珠，她卻渾然不覺，經脈中靈氣耗盡，又在功法下變得充盈，再耗盡，再充盈……
經脈更加堅韌，丹田似乎也擴大了一絲，但顧惜湛都感覺不到了，她隻剩下手中鐵。“鐺——鐺——”，他們的動作漸漸重合起來，往日漆黑的眸子漸漸變淺，最後變成了一片空茫，眼前的鐵塊扭曲起來，慢慢化作一處懸崖。
湍急的流水打著彎兒狠狠撞向懸崖，水花四散開來，卻打不濕崖上那人的衣擺，灰衣人沒有理會這水花，他專心致誌地打著鐵，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龐，也染紅了天邊的烏雲。
“嗚嗚——”，狂風大作，吹得人站立不定，烏雲慢慢壓下來，氣氛越來越壓抑，顧惜湛覺得自己有點喘不上氣，她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那人手中的鐵塊漸漸成了形，是一柄劍，通紅的劍身閃著寒光，銳利的刺目，他舉起劍，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又換了個方向繼續鍛造。
烏雲中隱隱有閃電劃過，“轟隆——”，天際響起雷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他渾然不覺，直到最後一錘落下，等候多時的劫雷迫不及待的撕碎天幕，天地間一片紫光，隻聽得那人在其中大笑道：“哈哈哈！器，如何不能得道！”
煉器台邊，顧惜湛臉色一白，周身靈力翻騰起來，無數靈氣呼嘯著衝入她體內，原本有些空蕩蕩的丹田被迅速填滿，可是還有靈氣爭先恐後地趕來，擠的經脈與丹田都有些變形。
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倏然寂靜，似乎五感全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她憑著慣性，繼續砸著鐵。迷惘中感到體內傳來輕微的聲音，一時間氣勢大振，她突破了。
灰影化作一道靈光，鑽入她的神魂，顧惜湛也清醒過來，愣愣地看著手中已成型的長劍——剛才那是，頓悟？
她的修為突破至築基後期，離大圓滿也隻有一步之遙，不僅如此，她的識海中多了一個光團，上麵寫著——萬器譜。
她沉默不語，回憶著方才看到的東西，灰衣人的豪情在腦海中經久不散，以器入道麽？她或許配不上這個傳承。
片刻後，心中有了主意，顧惜湛收起長劍，對著煉器台拜了拜，剛做完這一切，周圍就變了個模樣，她又回到了傳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