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皇都的海與歌（三）
進港碼頭是海霧港所有商船的必經之所。
所有從人類外部到來的商隊船隻，都必須在此地接受檢查。
除了軍部隸屬的軍艦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出其外。
這是因為，海霧港完完全全掌握在聯盟議會的手中，而議會的政客們，也同那些掌握著力量的貴族們的達成了協定。
城防軍的士兵們日夜巡查，巡夜人在暗處窺伺著眼前的暴雨之下的港口。
破爛的金屬船隻進港。
這隻大船的表麵坑坑窪窪，就好像被什麽史前巨獸啃食過一般，任何人都清楚，這隻船隻恐怕來自什麽危險之地。
而上方的旗幟，則是表明了船隻的所屬。
萊茵集團。
“報關上麵顯示……是萊茵集團下屬的【遠洋旗幟】船隊，按照原本的規格，應該有十二艘船才對，現在除了主船，隻剩下兩艘了。”
製服的工作人員看著手中的資料：“自【極海水都】……接近兩年。”
工作人員露出恍然的神色：“真是辛苦了。”
嘴裏嚼著檳榔的男人露出一口黑牙，看起來惡心至極：“當然是辛苦，且危險的，災厄區那樣的地方，可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光是那無盡海洋中四伏的可愛妖魔們，就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男人咧嘴笑了笑：“想來我金潛也是命大，居然能活著回來這麽多次。”
聽到這個名字，負責報關的工作人員肅然起敬。
【近海探險家】，傳說中的船長金潛。
這個男人在天皇都可以說是赫赫有名，特別是海霧港這片區域，在十幾年前幾乎可以說是無人不知。
場麵廝混在大海之上，前往數個與【海】有關的災厄區，縱橫海上的天才職業者。
隻不過……在數年前忽然間便不再作為冒險者行動，投入了萊茵集團的麾下，成為了下屬商隊的船長，來往於【極海水都】與天皇都之間。
根據某種異聞，據說是出去探險的時候，傷及了男性的命根，導致了金潛的心灰意冷。
工作人員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金潛的下半身，金潛咧了咧嘴：“別看了，那個傳聞倒是對的，老子當年傷到了命根子，被一隻【吸盤章魚】毀掉了……”
“啊，抱歉。”
工作人員低頭道。
“沒事，都習慣了。”金潛一邊嚼著檳榔，露出無所謂的神色：“新來海霧港沒多久吧？”
“是的，隻有半年多。”
金潛點了點頭：“是不久……除非常年在安定區廝混，否則，像我們這樣的人，身上帶著意外傷是很正常的事情，隻可惜，我的運氣不太好。”
“海霧這邊的人不太忌諱這個，雖然我聽得很是不爽。”
金潛一邊說著，一邊讓下屬的人辦著手續。
一般而言，就是核對進港和貨物有沒有和報上來的存在出入的地方。
隨即，數個工作人員上船清點。
暴雨之下，整艘船顯得搖搖晃晃。
這一次，【遠洋旗幟】商隊顯然收獲頗豐。
在【極海水都】那樣的地方，兩年的時間顯然不是白呆的。
大量的妖魔素材，珍貴珠寶，甚至是從海底遺跡中發掘出來的新的儀式，都被安置在了船隻的儲物間中。
正常情況下，這些工作人員看到這樣的肥羊，總是會順手來討要一些油水。
隻是今日，這些人顯得格外仔細。
這支船隊是萊茵集團的人。
萊茵集團，就是萊茵家族。
傳聞中的大貴族之一，這種家夥的產業，無論如何，也是普通人不敢染指的。
“隊長，數目已經核對完畢了，基本上沒有錯。”
一個工作人員跑了過萊，他的手中拿著一本筆記本。
“隻不過……”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金潛。
“隻不過什麽？”
被稱為隊長的中年男人一臉愁苦，在碼頭工作多年的人很多都會有這樣的臉龐。
“船隊底層，有幾十個人……”
“並沒有記錄在商隊的人員名單之上。”
中年男人轉頭看向金潛：“金潛船長？”
金潛笑了笑，露出兩口已經幾乎完全潰爛漆黑的牙齒：“海都的原住民，來天皇都討生活的，我向來喜歡發善心，在天皇都的時候，同行們都喜歡叫我【慈善的金潛】。”
中年男人麵色嚴肅：“天皇都是不允許人口買賣的。”
金潛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人口買賣……最簡單的說法，這些人賣了能值幾個錢？”
“這些家夥隻是普通人而已，所有人加起來能有我一個【錘頭惡鯊】的頭骨貴？”
說到此刻，金潛排出兩枚閃爍的銀幣：“隻是些不值一提的家夥而已，隊長行個方便。”
中年男人露出了舒展的神色。
每一年，像金潛這樣的人其實是很多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以正規的途徑進入天皇都這樣的人類中心。
這樣的偷渡客自然不在少數。
也是油水最為豐厚的場合。
“行吧。”
中年男人揮了揮手，金潛也大聲笑了起來，催促著自己的船員們趕快下來。
女孩睜開眼睛，外部的暴雨和蒸汽機發出的聲音交輝相應。
這個時代仿佛被機械金屬填充著，一切都顯得沉重無比。
雷電閃過天際，綻放出絢爛地光。
小潮嚇得躲進了少女的懷中。
“海歌姐姐，這裏就是天皇都嗎？”
“和村子裏，果然完全不一樣。”
小潮低聲說道。
周圍來來往往的全部都是人。
即使是這樣的暴雨天氣裏，這裏也顯得滿滿當當。
空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氛圍，作為【極海水都】的原住民，幾乎所有的人都產生了無所適從的感覺。
當然，更多的可能是對於大城市的向往。
他們相信，這個人類最為繁華的地方，對於自身來說，會有更多的機會。
“好大的雨啊，天皇都果然不一樣，就連雨也比水都要大上好幾倍。”
有人興奮地說道。
海歌沉默了一陣，露出了麵前的笑容。
她小小的鼻子輕輕地抽了抽，抬起了頭。
偉大的大海啊……這裏就是天皇都了。
這裏可真好啊。
女孩看向周圍，雖然年輕，卻流露出了不符合年紀的老成。
呃……那是什麽？
海歌有些奇怪。
她盯著遠處的高樓，原本是被高樓吸引住的她，看到了上方一個黑色的影子。
就好像是一隻海燕。
不對，海燕不會是黑色的。
似乎是一隻……烏鴉？
海歌用手擦了擦大大的眼睛，產生了一些莫名的困惑。
她想起了自己最喜歡的高基爾的那首詩歌。
或許可以改名為……《烏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