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最後的平靜
綠都加德林的夜空之下。
趙光離做夢都沒有想到。
自己軍士長的生活居然有陪小姑娘逛街這種說法。
而更為離譜的是。
看煙火大會，逛廟會，一起遊覽植物園和馬戲團。
讓趙光離這個單身兩輩子的少年有了一些很奇怪的感覺。
天蒙蒙亮。
天空之中，巨大的蒸汽飛船如同巨鯨一般隱於雲中。
趙光離看著自己身邊，手中拿著無數小零食和禮物的少女，有些無奈。
少女看起來也有些累了，很是疲倦的模樣，麵色也一如既往的蒼白。
隻不過……
她的眼中充滿著興奮的情緒。
眉宇之間有著少女的溫柔的和青澀。
“好了。”
趙光離伸出手，認認真真地指向天空。
“宋庭櫻小姐，今夜結束了。”
宋庭櫻抬起頭，愣了愣：“結束了嗎？”
趙光離顯得有些無奈：“小姐，麻煩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哪。”
“哦，不對，是四個小時以後。”
趙光離認真地更正道。
宋庭櫻眉宇之間的興奮變得黯淡下來，她慢慢低下頭：“哦……”
“那要回家了嗎？”
“當然！”
趙光離義正言辭地說道：“趕快回家睡覺！”
“熬夜是最傷身體的！”
宋庭櫻微微頷首，輕輕低下頭：“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沒有人能夠聽見。
少女當然清楚，無論怎樣快樂的時光，最終都會有結束的時刻。
爺爺說過的。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趙光離。”
少女鼓起勇氣，秀氣的小臉朝著趙光離的身側。
“今天我……很高興。”
少女的聲音一向很小，就好像是一隻怯懦的小鹿。
“煙火很好看。”
“報刊裏的書也很好看。”
“馬戲團的紅鼻子人，獅子，還有魔術師，都很好看。”
宋庭櫻說著說著頭便低下去了，根本不敢看趙光離的臉。
“我很喜歡。”
趙光離一向是不知道怎麽應對這種話語的。
對於趙光離來說，今夜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夜晚。
普通的煙火，普通的旅行。
從到達這個世界開始，趙光離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安定的感覺了。
從黑鐵堡到萬裏大平原。
趙光離隻能感受到壓抑和恐怖。
事實上，趙光離有些害怕自己會陶醉於這種安定的感覺之中。
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至於眼前這個少女。
一個從家中跑出來的天真爛漫的富家女，陪著她一個夜晚，也便足夠了。
“沒事的。”
趙光離低聲說道。
宋庭櫻的個子剛剛到趙光離的胸口，這使得少女必須仰著脖子才能看到趙光離的臉孔。
“早點回去睡覺吧。”
“如果你家裏人發現你不在，會擔心的。”
宋庭櫻的臉微紅，此刻，她像是下定了決心。
“可以……再一次嗎？”
“花冠大會……我聽說了。”
少女磕磕巴巴地說道。
“不行。”
還沒等宋庭櫻的話說完，趙光離立即毫無疑問地打斷。
賴上自己了是吧？
“我是軍部成員，萬綻祭期間，是有自己任務的，可沒空陪你在這裏鬧。”
“那今天……”宋庭櫻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咳咳，今天是例外。”
趙光離義正言辭地說道：“守護綠都集野原商業區，是我作為一名軍部軍士長的職責！”
“身為天驅聯盟軍部的一份子，我更應該以身作則！”
這話趙光離說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此刻，宋庭櫻張開櫻桃小口，她的美眸之中充滿了點點繁星。
“哇哦。”
“真的……”
“好厲害！”
少女的眼中充滿了憧憬和向往的神色。
不會吧，這都相信嗎？
趙光離一愣。
這也太過於不諳世事了吧？
到底是怎樣的家庭才能造就出這樣的奇葩呢？
趙光離搖了搖頭：“好了，撤了。”
“等等……”
宋庭櫻連忙喊道。
“怎麽了，小妹妹。”
趙光離轉過頭來，挑了挑眉。
“我們……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宋庭櫻帶著憧憬的目光，帶著誘人的紅暈，努力的伸長脖子，踮起腳尖。
“見麵嗎。”
趙光離想了想，轉身：“有緣分當然會見麵的。”
繁華褪去之後的街道，少女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顯得有些悵然若失。
就連手中的小吃食，都顯得不再香甜。
“一定還能再見麵的。”
宋庭櫻看著遠處的背影，用力地捏了捏自己小小的拳頭。
轉過來，趙光離用手枕著自己的頭。
最後一句回答簡直就是經典中的經典。
“真是沒想到，我今天先是摸魚摸了整整一天。”
“再然後居然陪一個小姑娘逛萬綻祭。”
趙光離完全沒有辦法想象。
“切，明明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啊，你難道不心動嗎，小子。”
蘇林探出頭來吐槽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孩子都會心動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正常？”
趙光離挑了挑眉：“那個女孩很喜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喜歡裝文青是吧？”
“什麽是文青？”蘇林有些好奇地問道。
“文青，文青，就是文學青年的意思。”
趙光離將獵鹿帽重新戴到頭頂：“你難道沒看到，宋庭櫻在看馬戲團的時候都開始了……”
“說什麽來著……”
“機械玩具掠過地板，與數世紀前的國王相宜。”
“一匹馬戲團的小馬有著真正的白色毛發。”
“他的眼睛烏黑光潤。”
“他的背上馱著一個小小……”
蘇林還沒有說完就被趙光離打斷：“對對，就是這個。”
“你也太不懂藝術了”蘇林鄙夷地說道：“這是古代女詩人伊麗莎白·畢肖普的《冬季馬戲團》，算是很冷辟的詩歌了。”
“所以呢？”
趙光離聳了聳肩：“正常人能莫名其妙這樣嗎？”
蘇林拍了拍趙光離的頭：“你想想，這正好證明了宋庭櫻的家室確實不差。”
“天驅聯盟裏麵，關於文字性的書籍之類的東西都很值錢，特別是知識性的載體。”
“普通人家生活都已經足夠艱難，根本沒有空去看些對於生存沒有任何必要的詩歌文字。”
夜空之下，趙光離的軍靴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今夜過後，應該是見不到了對吧。”
趙光離深吸一口氣：“雖然很可愛，但是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呢。”
蘇林搖了搖頭：“小子。”
“怎麽了？”
“你確實是活該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