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迫近的惡意
蒸汽列車共有八節，如同奔湧的金屬怪獸一般，奔跑站在逐漸入夜的曠野之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車廂內部，裝潢其實並不那麽精致，金屬的座椅讓人坐得並沒有那麽舒服。
此刻，第三節車廂之中，沈禾麵無表情，正襟危坐地對著前方兩個人。
“我說，沈禾少校。”
坐在沈禾正前方的是一名留著長發的大約三十歲的男人，他的臉上始終帶著矜持而燦爛的笑容，穿著華貴的服飾：“我們現在究竟要去什麽地方？”
沈禾目不斜視，並沒有說話，依舊保持了沉默。
“不妨自己猜一下，狄佳羅？”
整個車廂的後方，一個穿著黑色長袍中年男人手持著一本黑色教典，一邊認真地閱讀著，一邊對那個男人說道。
被稱為狄佳羅的男人撇了撇嘴：“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到時候去了那邊，還得互相照應呢！”
“傑森，你說句話啊。”
傑森對於狄佳羅的話置若罔聞：“這輛列車雖說經行萬裏平原，不過……方向卻不對。”
“在南邊，能夠讓整個天驅聯盟頭疼的……讓我想想。”
傑森的臉上有些類似於刺青的古怪圖案，看上去神秘莫測，隱約有什麽詭異的東西在流轉著。
“南邊，比較出名，活動比較頻繁的災厄區，一個是沈禾少校目前服役的【聖樹庭院】。”
傑森抬起頭，看了依舊沉默不言的沈禾一眼。
“不過……【聖樹庭院】有那傳說中那一位的存在，隻要整個災厄區的中心，那顆樹不暴動，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脅都會被鎮壓。”
“然後是……另外一個災厄區【陷落王國】了。”
傑森一邊看著自己手中的教典，一邊自說自話：“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據說最近王國的中樞活動頻繁，在本月已經數次衝擊軍部的哨所和根據地。”
“軍部為此已經已經將原本【聖樹庭院】的軍部少將【齒輪之王】約翰·凱借調到【陷落王國】了。”
傑森將手中的教典合攏，輕輕地放置到扶手之上。
“我記得，約翰少將是沈禾少校的直屬領導吧？”
沈禾在這個時候才看了坐在角落裏的男人一眼。
“咦。”
狄佳羅有些驚訝地看了傑森一眼：“沒想到啊。”
“你怎麽什麽都摸清楚了。”
傑森此刻臉上掛著寡淡的表情：“你最好要知道，強製征召可是非常危險的，就算是我們，在災厄區之中，也隻不過是些大點的螞蟻，僅此而已。”
“若是不做好預先計劃，保全自己的性命，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傑森的話帶著陰沉還有某種暗示的意味，並且直接當著軍部沈禾的麵說，毫不避諱。
“這倒是哦。”
狄佳羅手中拿著一隻紅酒杯，看向沈禾。
“美麗的沈禾少校，聽說【陷落王國】最近很危險，暴亂頻發，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沈禾此刻終於開口。
“沒有一個災厄區是不危險的。”
女少校的聲音清朗，帶著斬釘截鐵的意味：“既然踏上了道路，就要做好赴死的準備。”
“我先申明啊，我可沒有想赴死，強製征召令下來，難道還有誰能拒絕嗎？”
狄佳羅的外表略顯陰柔，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對著沈禾說道。
“我還在想，區區一個普通的升學考試，怎麽會由軍部的校級軍官來帶隊，原來啊……”
狄佳羅的聲音略微提高：“原來是來強行推進軍部征召政策的啊。”
沈禾置若罔聞，看向窗外。
在這一點上，狄佳羅說的其實一點都沒錯。
軍部這一次大範圍的派遣軍人插手各地原本應該由教育部承辦的升學考試，其最根本的用意就是在這裏。
隻是……
沈禾微微皺了皺眉。
尼爾佛朗西的核心，翡翠湖裏麵依舊藏著數位正式級職業者，根本無法調度，在這樣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就連沈禾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不過話說回來啊，美麗的沈禾少校。”
狄佳羅舉起自己的手：“我們這次去災厄區，編製算哪裏的。”
“我是算巡夜人這邊，還是歸屬於軍部的。”
“到時候弄個軍官來當當，好像也挺不錯的。”
“反正我巡夜人的製服也有些穿膩了。”
“沈禾少校，你穿軍裝的模樣真的很好看……”
狄佳羅一邊絮叨地念叨著。
沈禾對於這樣的人，倒也是見怪不怪了。
若是狄佳羅不是正式級的職業者，早就被別人打死了，也輪不到自己。
此刻，第二節車廂的大門被打開。
一個穿著軍裝的高挑女人走了進來。
“少校。”
高挑女人動作一絲不苟。
“根據目前的速度，我們將會在大約五個小時之後進入萬裏大平原。”
“所有的食物淡水，儲備也已經完成，車上包括花園小隊成員之外共有二十二位蒸汽列車工作人員，也已經全部待命。”
沈禾點了點頭：“萬裏大平原這樣的無人區確實應該做好充足的準備，朱恩，你做的很好。”
沈禾的聲音永遠都在一個調上，沒有任何的起伏。
麵前的狄佳羅瞥了瞥嘴。
朱恩遲疑了一下：“還有一件事情……少校。”
………………
天空滿滿地變得暗淡起來。
巨大的曠野之上，仿佛是一張巨大而又黑暗的床。
**的植被，某些怪異的野獸的聲音，都昭示著這個地方已經不再屬於人類生活的範疇。
巨大的蒸汽列車轟鳴著，車前的巨燈刺破了眼前的黑暗。
某些偷偷窺伺的野獸驚悚而逃。
趨利避害是任何生物的本能。
沒有人會不畏懼眼前巨大的機械造物。
遠處，一輛黑色的蒸汽摩托車停在平原某處高處的岩石凸台之上，一點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之中閃爍起來。
隨著煙霧的繚繞，黑暗中某個瘦長的人影依靠著摩托車，長長地吐出煙圈，發出了類似於享受的尾音。
“嘖嘖。”
“果然，還是南部的水煙更加適合我。”
一道幹澀詭異的男人聲音響起，帶著些病懨懨的意味。
“真的很久沒有這麽享受過了。”
黑暗中，一對邪佞的眼睛張開，充滿著血絲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一隻伺機待發的餓狼。
“這次的目標是誰來著？”
“那位軍部的少校。”
“叫什麽來著？”
“哦對了……沈禾。”
黑暗中，傳來某種轉輪轉動時，轉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