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人的欲望
橡樹學院的後山。
傳聞中種滿了橡樹的人跡罕至區域，布朗在過去的一年多以來，從來沒有到達過這樣的地方。
空氣中彌漫著清冷的香氣，月亮耷拉在布朗的正上方。
布朗看著月光，朝著月光咧嘴笑著，哪怕笑得一點都不好看。
在曆史斷層之後，曾經給與人們希望的信仰成為了沉湎的毒藥，也正是因為如此，如今的聯盟對於信仰的傳播有著嚴格的審核。
有資格傳播自己信仰教義的，就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家教會，除開這些，所有的信仰都被定義為非法邪教。
而在官方準許的教會之中，最為著名，勢力最大，就是以月亮為信仰的教會。
月光教派。
他們認為，傳說中撕咬掉一塊太陽的巨人，月亮之神尤格裏斯真的存在，並且提供給整個世界能量，是整個聯盟活動最為頻繁的教派。
布朗之所以清楚，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就是月光教派的教徒。
至於布朗·喬納斯，他對於月光教派則是一種不屑一顧的狀態。
自己的母親曾經多次想要進行傳教，都被自己婉拒了。
至於自己的父親……
天驅聯盟有規定，任何公職人員，在入職之前都會進行嚴格的信仰測驗，隻允許接受無信仰者擔任聯盟職位。
不過今天晚上……
布朗看著月光，總覺得月光還是挺讓人身心舒暢的。
“月光在上。”
“祝布朗·喬納斯今晚好運吧。”
“以我母親的名字。”
布朗一邊回想著自己母親的動作。
在這樣的情況下，相信月光一次也是不錯的選擇。
周圍的環境，靜悄悄，仿佛什麽都不存在一般，隻能夠依稀聽到一些並不明顯的蟲鳴聲。
那些蟲鳴聲在周圍慢慢地搖曳著，帶來了夏日本該有的味道。
傳記小說裏那種青澀的少男少女，此刻在布朗的腦海中回蕩著。
不遠處，在黑暗和螢火之中，一個溫柔清冷的少女盈盈獨立在月光之下。
那月光灑在少女的身上，那黑色的短發都顯得格外溫柔。
少女所在的位置，仿佛是一座清冷的孤島，空氣中淡淡的香味，沉默在今夜的環境中。
“顧……顧同學。”
布朗心中異常激動，他看著眼前的女孩，死死地盯著她的身體。
淺白色的小禮服露出的是白皙的脖頸，棕色的小皮鞋在月光之下閃爍著動人的光澤。
顧欣桐。
真的是顧欣桐！
她就站在那裏！
布朗呼吸開始急促，努力地擠出一個自認為最帥的表情。
“顧欣桐同學……”
“是……”
“是你邀請我來的嗎？”
布朗壓抑著激動的內心，帶著雀躍的表情如是問道。
不遠處，月光的中央，顧欣桐並沒有說話，她看著眼前的紅發男，表情淡然而清冷。
此刻的無言，讓場麵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但是布朗其實並不在意。
“顧欣桐同學，你……你等一會，我馬上就過來。”布朗踩著地麵上散落的橡樹葉，這些碧綠的橡樹葉在夜晚呈現出黯淡的光澤。
空氣中帶著些許的潮濕，這樣的濕氣順著地麵蔓延。
泥土散發著青澀的味道，周圍的蟲鳴聲嘹亮而清脆。
伴隨著布朗踩踏地麵上樹葉的聲音，顧欣桐終於抬起頭，她甚至都不願意多看布朗一眼。
“布朗。”
她念著這個名字。
“布朗·喬納斯。”
布朗驚喜地抬起頭，在學校裏麵綽號瘋狗的他，無論如何在顧欣桐的麵前依舊會有不由自主的自卑的情緒。
這樣的情緒與生俱來，伴隨著布朗自身。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好聽。
特別是用少女清冷溫順的嗓音說出來。
“真的很抱歉。”
這是在抱歉什麽？
顧欣桐是因為以往對我的態度而抱歉嗎？
布朗有些不解，他火紅色的頭發在深夜裏都變得黯淡，
“你就要死了。”
蟲鳴聲戛然而止，仿佛一瞬間整個橡樹林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空氣中傳來一陣陣詭異酸澀的氣息，布朗的瞳孔微微放大，然後擠出一陣笑容。
“顧同學……你在說什麽，我有些聽不懂。”
“哈哈。”
“不過我已經加入橡樹學院學生會了，以後……”
布朗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腿部傳來劇烈的疼痛，由小變大，直接充斥著他的腦袋。
刺痛變為劇痛，布朗睜著眼睛，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失去重心和力氣。
撲通。
布朗·喬納斯此刻倒在了地麵上，他有些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發生了什麽事？”
他睜大眼睛，看著前方的一切。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
那張臉布朗還算是熟悉，隻是他有些疑惑，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
這樣讓人厭惡的東方麵孔。
“真是，太難看了。”
趙光離輕聲說道，他看著眼前的鮮血，有些惡心的情緒，但是卻強行壓製了下去。
趙光離的手中拿著一把精製砍刀，有一定的重量，對於他來說其實算不上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鍾，整個橡樹林之中傳來了淒厲的慘叫。
那慘叫仿佛垂死的寒號鳥一般，撕裂著空氣，讓所有人不寒而栗。
蟲鳴消失，隻剩下恐怖的嘶吼和磨牙聲。
“你們！”布朗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趙光離，他有些不可置信，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還是應該要好好鍛煉的。”
趙光離一邊說著，顧欣桐慢慢地踱步而來。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趙光離和顧欣桐本來就認識？
這是什麽情況？
布朗看著自己的腿部，已經完全被砍斷，那種痛楚這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從來都沒有過。
“你們完蛋了，你們完蛋了！”
忍著痛苦，布朗大聲地嗬斥。
“賤人……賤人！”
他死死地盯著款款而來的顧欣桐，小禮服在她窈窕的身上散發出某些聖潔的意味。
“我的父親是北區的警察局長！”
“我的背後是喬治·因佩斯學長！”
“你們敢這麽對我，你們死定了！”
“不管你們有什麽樣的背景，你們都死定了！”
趙光離歎了口氣：“實在是不好意思，布朗·喬納斯同學。”
“其實我們，一點都不想殺你的。”
他看著眼前的布朗，這個男生一如既往地欠揍。
布朗漸漸地臉色變得慘白，彷如忽然失去了血色。
他們真的要殺我！
他們真的要殺我！
布朗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派來跟蹤趙光離的學生，有些驚恐的眼神看著趙光離。
這個家夥……
“其實……我們……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布朗的表情扭曲起來，似乎是強行壓製自己的疼痛。
“我們可以……”
噗嗤。
顧欣桐手中捏著刀片，非常自然地割喉。
她的動作仿佛是在製作一件藝術品。
布朗的眼睛漸漸失去神采，變得灰敗。
趙光離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高高在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