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聰明的戲碼
趙光離看著那把燧發槍。
還有棚屋上那破碎的木質碎屑，以及站在不遠處的中年男人。
那邊燧發槍散發著淡淡的煙火，自稱為任橫的中年男人輕輕擦拭著自己的武器。
“喂，快點回句話。”
任橫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給人一種頹靡的感覺，但是在這樣的地方，卻給趙光離一種別樣的安定感。
這是趙光離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正常人類。
“你是不是哈倫·博德。”任橫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白淨瘦弱的男生：“唔，年紀倒是相仿，不過是個東方人嗎？”
“嘖。”中年男人吐出一口煙圈，粗糙的右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好不容易遇到個活人……”
這個男人的沮喪之色溢於言表，他看了趙光離一眼，又看向遠處那個正倒在地麵上的怪物，輕輕歎了口氣：“小子。”
“我救你一次了，這個沼澤巫婆我可懶得對付，你就自求多福吧。”
任橫毫不猶豫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別在腰間，踩著地麵的泥濘。
是來找哈倫·博德的。
趙光離此刻眼神閃動。
果然，趙光離之前就隱約想到，哈倫·博德的父親在哈倫博德進入黑水沼澤失蹤之後，必然會派人前來。
普通的家夥，可沒有辦法對抗黑暗樹林中的那些藍皮綠皮的水鬼，更不用說這個被稱為沼澤巫婆的怪物了。
這個叫做任橫的男人，並不是普通人。
他能夠單獨穿梭於黑水沼澤，能夠使用燧發槍傷害到那樣詭異的怪物。
是……超凡嗎？
普通的燧發槍可沒有這樣的威力，更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趙光離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輕輕呼了一口氣。
“任……任先生，您是來尋找哈倫·博德少爺的嗎？”
趙光離快速醞釀著自己的措辭，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必須要留住的。
沒有這個家夥的幫忙，自己根本沒有可能能夠離開黑水沼澤，現在的事實很明顯，這個男人是因為受到哈倫·博德父親的委托，才來到這個地方的，想要留住他，就必須要做些什麽。
不遠處，那隻沼澤巫婆似乎在努力地站起來，將黑色的霧氣慢慢朝著趙光離和任橫的方向擴散而來。
任橫停下腳步，輕輕在地麵上踩了兩腳。
成功了。
“怎麽了？”任橫輕輕抬頭：“我可懶得救一些不知所謂的人，除非你出錢。”
很明顯，任橫的態度表明了他似乎並不相信眼前的這個男生。
“任橫先生……我真的知道哈倫·博德少爺在哪裏！”趙光離擠出了誠懇的表情，他朝著這個中年男人微微彎腰：“他……他是和我們一起進來的。”
“我叫趙光離……您應該聽說過的。”
趙光離彎下腰，將自己的麵孔朝向地麵。
既然是被委派而來尋找自己兒子下落的家夥，應該會做一些功課地吧。
從日記本上，趙光離早就清楚了，哈倫·博德曾經在進入沼澤前，在黑市上招募了人手，以及購置了不少被稱作符印的東西，若是不出所料，之前在屍體上找到的那幾張卷軸，應該就是所謂的符印。
這些事情，不可能僅僅存在日記之中，這樣並不小的動作，在事後必定會被發現。
這其中，也包括了一同隨行的趙光離的名字。
任橫將雪茄吐在地麵之上，將自己粗糙的臉慢慢地靠近趙光離。
“你是……趙光離？”
這個男人的麵容有些愁苦，他的目光上下掃視著趙光離。
“是的。”
“我看你的資料，哈倫·博德的跟班，黑鐵堡人，橡樹學院的學生，祖上一直都是獵戶。”任橫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意味。
果然如此。
趙光離心中一橫。
這位同名同姓的家夥，果然是日記中所說的那個東方人，脈絡和背景信息，也慢慢地清晰了起來。
“那個家夥呢？”
任橫右手拿出一塊燧石，輕輕地夾在燧發槍的鉗口上，一道道神秘地紋路順著槍口蔓延。
不遠處，那個沼澤女巫再次站了起來，身上粘稠的體液仿佛訴說著恐怖。
趙光離指了指不遠處的棚屋，表情變得有些傷心起來，但是強行忍住了：“就在……”
“哈倫·博德少爺，就在那裏……”
任橫臉色一冷，用自己的馬丁靴用力地踩著地麵。
“嘖。”
“死了嗎？”
“麻煩死了。”
趙光離眼神一動，看起來這位‘私家偵探’先生和哈倫·博德的父親僅僅是受雇者和雇員之間的關係，任橫對於哈倫的死似乎並不在意。
砰！
煙火飛濺，任橫的表情變得更加冷漠。
“黑水沼澤裏的妖魔太多了，並沒有必要在這裏和一隻沼澤巫婆耗著。”
遠處，那個醜陋的沼澤巫婆的臉部被開了一個大洞，並沒有流血，隻是直愣愣地朝著任橫。
趙光離慢慢地向後退，然後靠近原本的棚屋，他看著任橫此刻正在和那隻沼澤巫婆對峙，慢慢地進入到棚屋的內部。
那恐怖的屍體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踩著地麵上木門的碎裂，趙光離臉色變得清冷起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不好意思了。”
趙光離看著哈倫·博德的屍體，輕聲說道。
他彎下腰，然後低下頭，那本被趙光離隨手扔在一旁的日記本被趙光離再次拿起，包括之前的幾張日記紙。
這些東西，有成為禍患的可能。
趙光離拿著黑色匕首，輕輕地紮入日記本裏。
就在哈倫·博德的麵前。
凱倫·博德是黑鐵堡的富豪，能夠派遣像外麵任橫一樣的人，這些日記將趙光離放在一個很危險的境地，趙光離不會讓它們繼續存在。
慢慢地，他將這些碎屑投入了黑色棚屋的壁爐當中，混合著動物的屍體還有粘稠的物質，再也看不清楚。
隨著一陣靴子的聲音，趙光離背對著門的區域，表情趨近於無。
任橫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屍體，趙光離看向門外，那沼澤女巫再次倒在地麵上顫抖著，發出恐怖的嚎叫。
“嘖，小子，把屍體抬一抬。”
任橫說道。
“抬到哪裏去？”趙光離隱藏住自己的情緒。
“當然是……回黑鐵堡。”
不遠處，沼澤女巫發出了古怪的低吼，再次站了起來。
任橫皺著眉：“快點走了。”
黑暗中，趙光離終於認認真真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