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多樣性的人
當獨孤蘭與柯克強趕到老廁所地時,隻見機器和工人已停下,村幹部和施工隊長正圍著一個人在說理,獨孤蘭他們擠進人群裏一看,原來是柯在力,是他在阻止挖掘機挖他的三分之一老廁所。原來說得好好的,怎麽這家夥突然又改變主意了呢?在沒有了解明白內情的時候,還是少開口為好,獨孤蘭暗暗告誡自己。
柯在力攔著挖掘機,站在人群中口如大炮,應對著眾人的每一句話,他說的不許挖掘的理由,看起來大部分都是蒼白的,隻有一條比較有理由,就是產權所屬。
在這種情況下,村政采取強硬手段可能會導致流血衝突,不強硬處理,讓柯在力給卡住,可能下一步工作沒法實現。獨孤蘭看柯克強,他好像也沒有準備硬幹的意思,再看其他村幹部,也都隻是助陣發聲的。獨孤蘭示意柯克強,讓施工隊先不動柯在力的,到別的廁所施工去。當圍著柯在力的人群散開時,正好一位白麵四方臉,頭發蒼白的六十來歲老人路過這裏,所有人都拋開原來怒氣的臉,向他畢恭畢敬的打招呼,很是生氣地柯在力也不不例外的變成笑臉。獨孤蘭經過打聽,此人是村裏專門給人看風水、算命的先生。他家也住在村頭兩排新房子那裏。
挖掘的機器再次響起,柯在力孤獨的站在自己老廁所上,覺得很沒意思,他也回去了。獨孤蘭協助布置好繼續施工,還有就是用拖拉機拉沙土經大壩進來回填等工作後,自己再次返回村道建設現場。
冬天裏雖然沒有下雨,但是由於村裏村外兩個項目在施工,搞得道路很難開車,獨孤蘭決定步行到村道建設現場。當走過村頭兩排新房前時,看到剛才那位讓眾人尊重的先生,他正在門口查看著什麽。獨孤蘭走上前去,遞上香煙,與他打起招呼,
“先生找什麽東西呢?”
“沒有,就看看而已。獨孤書記請進我家喝杯茶吧。”
“前麵村道正在施工,還得去看著。”
“那一段處在兩村之間,兩則都是田野,不看著也沒事的。”
“好吧,打擾先生了。”獨孤蘭心裏也有事要與先生聊,也就順勢答應下來。
走進先生的家,一套烏黑發亮的紫檀大沙發就擺在正堂中,茶幾上軟中華煙、高檔茶葉罐堆在上麵。正堂牆上掛如來佛像,另一則的牆上,掛滿了先生與名人、領導的合影。
品過幾杯茶後,獨孤蘭與先生自然而然的聊起剛才發生的事。先生好像若無其事似的,邊吸著煙邊衝著功夫茶,當最後幾滴茶水滴進了茶杯後,先生突然抬起頭來,對獨孤蘭道:“你去對麵把柯在力給我叫來,就說是我叫他的。”
這話讓獨孤蘭覺得很像老大在指使小弟一樣,可能獨孤蘭在他眼裏就是一個小青年吧。要想拒絕卻找不到理由,另外還不知道這先生要搞的什麽動作。
柯在力一聽是先生叫他,馬上放下手裏的“藏寶圖”和放大鏡,跟著獨孤蘭來到先生家裏。先生麵無表情的泡著茶,冷冷的聲音道:
“先喝茶,再聽我說。”
“先生有仙步?”
“你那破廁所,分金就是已醜兼申味,此分金主破財,別人家都急著處理掉,而你卻還堅持要留住。”
“啊,這樣啊,沒請先生看就是不知道死活,難怪就是不順利,時常破財。”
簡單的幾句對話,獨孤蘭終於明白先生在村民中的地位,這套理論在城市裏早已不流行,而在這裏,卻有很大的市場。
與柯在力一起辭別先生,獨孤蘭折返老廁所工地,把剛才的一幕告訴他。柯克強一聽,高興的掏出身上軟中華香煙,給在場的村幹部、施工人員分發。當分到一位工人麵前時,他靦腆的不大敢接柯克強遞來的煙,這時柯在功卻大聲的對工人道,拿去吸吧,不用錢的煙更好吸。柯克強一聽這話,抬頭對柯在功瞪了一眼,臉色變得很難看。
獨孤蘭再次回到村道施工現場,隻見施工隊長正與一位村民在理論著什麽。快走幾步趕到他們麵前,原來是施工隊在建設過路灌溉洞時,挖到了一則的幾棵甘薯,村民就起來找施工隊,要求施工隊給予賠償。而隊長認為,這幾棵還沒有結果的甘薯,重新種就可以了,沒有什麽價值可賠償的,因此兩人正在吵個沒完。
獨孤蘭上前笑著臉,先給老村民遞上香煙。當三個人吞雲吐霧時,獨孤蘭向老村民陪個不是,再示意施工隊長也道歉。這兩招過後,老村民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深吸一口煙後道:“算了算了,看在獨孤書記的麵子上,這次就這跟你們計較了,下次可就不那麽容易過關的。”說完扛起鋤頭,向著農田深處走去。
施工隊長目送老村民離去,對獨孤蘭佩服的道,
“看來獨孤書記在這林樟村裏的威信很高,他們都給你麵子。”
“是村民們給我麵子,不讓我這個外地人在這裏出醜。”
冬天的下午,太陽變得有點大,曬得在野外的人有點出汗。獨孤蘭在接近林樟村的村道上協調著施工,這時聽到大堤上傳來拖拉機的響聲,獨孤蘭猜測,這可能是送沙土來回填老廁所的吧。看看工地上還真是風平浪靜的,又覺得好久沒有上大堤去看風景,獨孤蘭向施工隊長打聲招呼,爬上了大堤去。
在大堤上,果然看到幾台滿裝沙土的拖拉機,向著村裏開去,因為道路崎嶇不平,拖拉機手開得特別費力和小心,他們的臉部基本都扭曲得好誇張,但專注讓他們沒時間自顧。
走在大堤上,風兒吹來,給人帶來一絲涼感,讓緊張壓抑的心景一下子放鬆。站在大堤上放眼望去,大堤下那一坨坨的綠色,就是八月瓜,長勢正旺。近處大堤身上,打下了好多的水泥樁,在樁頭上,早已長出了雜草了。冬日裏的林樟溪,幾近幹渴。河床裏布滿了沙和鵝卵石,涓涓細流無聲的向著西南流去,這林樟溪隻有友善的一麵,沒了昨日的凶惡。
村道施工進度很快,不幾天施工現場就到了林樟村的村口新房前,獨孤蘭跟班工作就更輕鬆了,隻要走出工作室,施工現場就在門口。獨孤蘭正站在門口看著工人攪拌水泥,這時看到柯援朝向這邊走來,獨孤蘭主動上前向他打招呼,
“援朝叔,怎麽有空出來散步?”
“到年底了,把豬都賣了,正空閑著。來找柯建新打聽點事。”柯援朝所說的柯建新,就住在獨孤蘭工作室同排的一間房子裏,這人平常早出晚歸,因為不是貧困戶,獨孤蘭與他接觸不多,隻知道他也是個退役軍人,常跑縣城作生意,家裏也種點地。年已六十出頭,但是人很精神,還是像個青年人一樣,不停的勞作著。
柯援朝的腳雖然不再水腫,但畢竟是一個七十多歲的人,看他走起路來還是有點吃力的感覺,獨孤蘭走上前扶住他,一同進了柯建新的家。看柯援朝和柯建新年紀相差十多歲,雖然兩人同是退役軍人,應該不是同一批入伍的,頂多就是同一個部隊的。
柯建新泡茶敬煙後,柯援朝向他打聽起來,
“有老戰友找到我的電話,通知我要在省城召開戰友會,這種活動是去好還是不去好?”
“這是私人朋友聚會的活動,如果有時間、經濟好、身體好、有興趣就去吧。如果不具備這些條件,最好還是不去好。”
“既然這樣,那還是不去好,自己也沒法去的,還得讓人陪著才能去參加。”
看他們聊完主題,獨孤蘭好奇的問起柯建新是什麽部隊,參加什麽戰爭沒有?這一問,讓獨孤蘭聽得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