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反擊，開始！（三）
一死、一傷、一逃
死的那個還是法身圓滿，一時間平江府的人們仿佛有回到了當年荀天雲怒馬鮮衣、春風得意的時候，不知是誰帶頭，人群忽然有節奏地響起歡呼——
“荀公子”！“荀公子”！“荀公子”！
荀天雲也換上一臉笑容，團團向周圍鞠了幾躬：
“多謝各位鄉親厚愛，隻是如今我荀家已然破敗，荀某再當不起公子這一稱呼，大家若是願意：年長的稱我一聲‘荀家小子’，同輩的叫我一聲‘荀哥兒’，比我小的喊一聲‘荀大叔’也就可以了”！
姿態放得極低，同先前對付墨工盟道人時簡直判若兩人，一時間倒是令圍觀百姓和商旅路人對他好感大增。
恰在此時，有人在外麵爽朗笑道：“誰說你荀家敗了”？
這一聲聲傳百裏、中氣十足，顯然來者有不俗的修為在身，隻見一隊衙役分開人群，當中一著著官服的長髯男子昂首闊步行來，卻是會稽郡守‘方如是’！
隻見方如是在荀天雲身前站定，朗聲道：“恭喜荀公子，吳皇已經下旨，令吳國各地全力緝拿當年擅闖荀府的強盜亂賊，同時令我協助荀公子重建柳泉山莊，荀家複興指日可待啊，荀公子”！
荀天雲麵北抱拳：“多謝吳皇”！
雖然他早與晏海清有所約定，但他倒是沒想到對方會趁熱打鐵，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兌現承諾，方郡守這一番動作，等於光明正大地向全天下宣布吳國對他的保護態度！
方如是看著他點了點頭，雖然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天心境以上強者麵見皇室可以不跪，但荀天雲這般恭謹還是頗為讓他滿意的。
“對了，荀公子，九公主托我把這個交給你，她說些許江湖飛賊她可以代手，但這些荀家的叛徒，想來荀公子還是更願意自己親自料理。”方郡守掏出一筒卷軸，遞給荀天雲，上麵記載的正是當年從荀家擅自脫逃的家臣奴仆如今的線索。
“公主有心了！也多謝郡守幫我送來”！
荀天雲謝過郡守，握著卷軸，再次看向那棟高樓，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就是你說的，再見麵時，送我的禮物？——
望雲樓內，晏海清倚在欄邊，看著遠處越聚越多的人群，靜靜品茗。
“噔噔噔”
有人自樓梯上來，卻是一位姿態端正、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晏海清見她，眼睛一彎，笑嘻嘻問道：“水雲姨，如何了”？
美婦微微蹲身行了一禮，恭謹地答道：“一切順利，除了那兩個路人，那羅道人也確實按計劃跳了出來，荀天雲也夠聰慧，配合我們將民意引導的恰到好處，整個事情經過應該很快會傳向其他八個市集，隻是……”
婦人咬了咬唇，問道：“後續真的不用我們管了嗎？沒有我們在後麵推波助瀾的話，此事會不會傳向四國、何時能傳遍四國都是個問題”。
晏海清放下茶杯，搖了搖指頭：“這樣就足夠了，明日王兄會在琅琊府郊舉辦宴飲，那個遊學至此的西楚昭王二子也會參加，到時候十二妹會在他麵前小小地吐槽一下‘小肚雞腸’的喬大盟主，後續的……自然就由他們代勞了！畢竟自那兩人結義，西楚皇室就越發對墨工盟看不順眼了，如今大好的機會擺在他眼前，以昭王一家子的機靈勁兒，不會不好好利用的”。
“而我們，置身事外看戲就好，畢竟，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跟我們沒關係，不是嗎”？
的確，那羅道人確實是墨工盟的人，而且是相當忠心、怎麽查都沒問題的那種！隻不過他這個人恰好有些立功心切，又恰好有人在他旁邊嘟囔了一句那個看起來不錯的借口。後續的……就全都是他自由發揮了！
“殿下英明”！
宋水雲點了點頭，順著晏海清的目光看向遠方，出聲問道：“雖然如今看，這荀天雲確實天賦猶在，但是以殿下給出的豐厚條件，由我來接觸亦是足矣，殿下又何必親自前來，甚至為此錯過了潛龍淵的開啟”？
晏海清眼皮微垂，隱去眸中粲若星火的光芒，嘴角含笑，似乎在追憶什麽：
“那時候小，沒來得及……如今有機會了，自然要親自來看一看這人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值不值得我曾經那樣的欽佩……”
不過這樣的緬懷之色很快褪去，她再次抬頭看向遠空，手中折扇一展，颯然讚道：“現在看來，還沒讓我失望！至於潛龍淵，外物罷了，爭龍要真靠那東西未免也太無趣了”！——
另一邊，荀天雲卻是被方如是請到了郡守府後院：
“卻是要恭喜荀公子，此役以後，來找麻煩的人會當少許多”！
方如是舉杯，向荀天雲賀道：“說實話，當初我知道喬軍親定你為天心無敵之後可是實打實嚇了一跳，不管是哪個境界，‘天下第一’這個名頭都是個燙手山芋啊！卻沒想到公子能來這麽一出，借著他喬軍惹起的風波來一手翻雲覆雨，反倒給了他墨工盟一記狠得！我想用不了多久，江湖上就會傳遍他喬軍小肚雞腸、無半點容人之量嘍”！
荀天雲端坐於另一處桌案之前，輕輕點頭：“人心如魔，最是難敵。若真是讓他指為天下之敵，我縱是有吳皇庇佑，也必定會焦頭爛額，更別說當時的我孤身一人，毫無助力。隻此一點，便能看出喬軍依舊是梟雄本色不改，對敵無所不用其極”。
“不輕視任何對手，不放過任何手段”方如是讚道“此人確實凶狡狠辣，即便是踏足神通竟也絲毫不改”。
“不如此，荀某又何至於一個跟頭便栽十年之久？”荀天雲苦笑道，“便是此次，看似痛快，實則並沒有打痛對方，不過是他出招，我拆招罷了，沒什麽可賀喜的”。
“唉話不能這麽說”！
方如是擺了擺手：“他以勢壓你，被你以巧破之，光這般精彩的反擊不值得喝彩一番”？
“更何況，到底有沒有打痛他，還要過幾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