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璃殤感覺到眾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她隻是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神情榮辱不驚,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冷漠的。她邁開步子,落落大方地在北冥爵的身側坐下。抬首,她朝著嚴若瑾的視線望了過去,迎上了嚴若瑾那一道布滿恨意的眼神。
她嚴若瑾還是太嫩了,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她想要費點腦子猜一下都不行。
一旁,嚴若舞抬眼,眸光在嚴若瑾和風璃殤兩人的身上流轉。片刻,她抿了抿唇,似有一絲的不安。
垂首,她側過身,朝著身側的侍女碧離細心叮囑了幾句。碧離點了點頭,便側過身,朝著身後退了下去。
“風姑娘倒是好本事,朕可是第一次見到有女人能夠有資格坐到皇弟的身邊。”北冥律笑了笑,顯然似乎並未將北冥爵方才忽視自己的話,佛了自己的麵子的事情放在心裏。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同北冥爵明爭暗鬥這麽多年,他北冥律自然也不可輕視,“竟然人都到齊了,便開始吧。”
莫雪羽將視線落在了莫修染和嚴若汐的身上,那擱在扶手上的手,緊了緊。在北冥律說出那一番話時,她的臉色忽地變得蒼白了些許,若不是她在強力的壓製,那麵色早已經維持不住那一片平靜。
莫修染收回眸光,看了一眼莫雪羽,眸色難掩幾分擔心。
一旁,喜娘伸出手,將喜娘攙扶到高堂前,與莫修染並肩站立。此時,一道聲音揚起,頓時響徹了整個大殿。
“一拜天地!”
話音落,莫修染和嚴若汐兩人緩緩地轉過身,跪下,叩頭。
“二拜高堂!”
莫修染扶著嚴若汐站起,轉過身,麵對著北冥律,緩緩地跪下了身子。
風璃殤睨著兩人,側身,湊到了北冥爵的耳邊,以兩個人隻能聽到的嗓音,低聲道:“北冥爵,若是你成親,至少有一點上,北冥律應該很高興。”
“哦?”北冥爵聞言,清淺的笑了笑,眉眼之間透不出一絲喜怒,“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有資格讓本王跪下。”
“看,又沒說人話了不是?”風璃殤滿不以為然,諷刺的笑了下,“躺在棺材裏的,有沒有資格,起碼你也不得不承認,你這膝蓋還真的給人跪過。”
他北冥爵再厲害,撐死的駱駝總是比鳥大,風祁皇朝的先皇怎麽著也是他北冥爵的父皇。身為皇子,這其中定然沒少跪不是。
“他,同樣也沒那資格。”北冥爵開口,那眸光一冷,隱約地泛著一絲嗜血的氣息,“記住,本王不想聽到你第二次提起那個人。”
聞言,風璃殤抬眼,睨著北冥爵,似有沉思。
這倒有趣。
此時,那嗓音接著揚起,“夫妻對拜!”
莫修染轉過身,望著嚴若汐,兩人的眸光相抵,深深地望進了彼此的眸底深處。神情,透不出喜悅,仿佛與世隔絕般,與四周的喧鬧和喜慶相比,兩人的神情太過平靜,如同置身事外般。
其實,對於嚴若汐,莫修染心底裏是存著虧欠。他知道,他手中掌握著的風祁皇朝的三分之一兵權,決定了,遲早有一天要麵臨著這樣的選擇和命運。尊皇王和皇上之間,他無法做到製衡,為了整個風祁皇朝的安定,他隻能選擇皇上這一邊,畢竟尊皇王勢力太強,甚至到了不可估計的地步。
他和她兩人太像,像嚴若汐這樣的女子,生於丞相府那樣的家庭,也注定背負太多的痛楚。
嚴若汐抿了抿唇,千言萬語如鯁在喉。久久地,她揚起嘴角,笑了笑。那掩在紅蓋頭下的笑容,似隱似現,怵地撞入了莫修染的視線裏。
緩緩地,兩人垂首,彎腰,卻又似乎在像著過去的自己道別般,萬般沉重。
風璃殤看著兩人,伸出手,撐著下巴,眸光不著痕跡地落在了嚴若舞的身上。
北冥爵側抬眼簾,漫不經心地睨著風璃殤,“怎麽,無聊?”
“怎麽會?”風璃殤收回視線,整個人靠向了身後的椅子。她揚了揚眉,眉眼之中暈開了層層的瀲灩,意味難明,“看著自己的獵物在做最後的掙紮,可是很有趣的很,豈會無聊?”
“獵物?”北冥爵抬眼,眸光順著風璃殤方才的視線望了過去,他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敲擊著扶手,“看來,你學了不少的壞習慣。”
“安守本分的規矩你沒學會,這貓抓老鼠的遊戲,你倒是會了不少。”
“還好。”風璃殤嘴角輕揚,輕描淡寫地道:“這一點,我可是從你的身上學的。”
“更何況,我風璃殤向來隻是要自己該要的,別人欠自己的,自然連本帶息的還上。”
“是麽?”北冥爵似笑非笑,眼底裏帶著無比深邃的幽暗,“這一點倒是隨本王,本王向來不喜歡別熱欠著。”
“豈止是連本帶息,隻要本王想要,怕是連命都要抵上。”
“……”風璃殤撇了撇嘴,這話簡直就是衝她說的。
她側首,收回眸光,顯然不想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他北冥爵有任何的衝撞。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片刻,北冥爵便站起身,朝著大殿外走了出去。見狀,莫雪羽頓時站起身,連連地跟了出去。
“冥哥哥。”話音落,北冥爵的腳步頓了頓,停下。
莫雪羽連忙走上前,走到北冥爵的跟前,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北冥爵。不過數日不見,似乎眼前的人愈發的妖孽,謎魅得足以令人隻消一眼,便足以陷入棗泥,抽不開身。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和高貴,卻使得注定了她想要仰望。
她抿了抿唇,躊躇,斟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北冥爵看了她一眼,便邁開步子,想要越過她,朝著將軍府外走去。
忽地,莫雪羽伸出手,輕輕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冥哥哥……什麽時候,我們之間生疏到連一個問候都不曾給與了?”
在血池,他醒來時,雖然看到她時,依舊冰冷的透不出一絲溫度,但是卻似乎變得沒有那麽的難以親近。一個風璃殤回來,一切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便愈發的疏離了她。
自從他搬出宮外,她便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那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的冰冷和疏離。他不知道,他的冰冷,就像是一把把利刃般,一點一點的刺入她的心,難受得連呼吸都滲著疼。
北冥爵抿了抿唇,並未開口。他抬眼,朝著那懶懶地倚靠在柱子上的風璃殤。她迎上了他的眸光,揚了揚眉,滿眼的冷漠,完全的置身事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