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遠比小說更扯淡
鳳寧市！
遠海省地級市，跟隨國家大跨步式的發展，屬於經濟比較發達，人均消費水準也較高的中型城市。比起省會級別的大城市，鳳寧市相差的就是人口和麵積，還有就是起步稍晚了幾年。
一個欣欣向榮，正在蓬勃發展的城市。
鏡頭縮小到一棟三層小樓，這是一棟略顯陳舊的公寓，距離城市主幹道相隔兩條街，緊挨在菜市場邊上，唯一的綠化是後牆上的爬山虎。
愛家公寓！
一樓出租做了門店，麵條館、麻辣燙、糧油幹調，上麵兩層是住宿公寓。一條直通的走廊，兩邊房間門對門的格局，兩層樓的房間數加起來約有三十間。
“嘭嘭嘭！”
羅素麵無表情敲響了213號的房門，他是這間公寓的房東，今天上門是談一下續約問題，如果租客不打算繼續住下去，他會結束合同並把房間號掛在網上。
一直敲了五分鍾，羅素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知道裏麵有人，因為租客是個夜間活動的女主播，白天基本上都在補覺。
果不其然，在羅素不開門就把門敲出洞的堅持下，屋內終於有了動靜。一連串問候親屬的罵聲飄過，穿著吊帶睡衣的女主播才把房門打開，又十秒鍾，才把睡意惺忪的雙眼調準焦距。
“咦，這不是房東帥哥麽，今天吹得什麽風，你居然敲我的房門？”女主播看到羅素，頓時雙手纏上了他的胳膊，嗲聲嗲氣起來。
含糖量很高！
“嘻嘻，好結實的胳膊，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料。其實你可以晚上來，白天我不在狀態，很多姿勢解鎖不出來。”
因為吊帶睡衣的緣故，女主播這套動作下來，立即露出了大半不可描述的圓球，但羅素對此視若無睹，抽出自己的胳膊，並向後退了一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羅素這麽做，不是女主播太醜，她有著標準的網紅臉，能戳破胸的下巴，和一對能被下巴戳破的胸，直播時叫她女神的大有人在。也不是羅素的取向有問題，而是因為女主播這對奶……呃，用手電筒打上去會發亮！
羅素見過女主播的身份證，知道她的雙眼皮、瓜子臉、高鼻梁通通都是假的，她原本是個小眼睛、塌鼻梁的國字臉，貌美如花是因為兩大奇術的改造。
羅素直接開口：“美女，下個月你的租期就到了，我來問問你是否準備延長租期，如果是的話，今天就可以先交半年的房租。”
“討厭，談錢多傷感情，要不我們深入交流一下，滿意的話，房租給我打折怎麽樣？”女主播飛了兩個媚眼，倒不是沒錢，而是她喜歡調戲人的感覺。
見慣了捧臭腳的網絡吊絲，她對羅素這種不假顏色的人非常有興趣，勾搭上手，會讓她對自己的美貌更有成就感。
羅素換上一張笑臉：“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人造的太硬了！”
“……”
女主播直接翻了翻白眼，把吊帶拉回肩上，雙手抱在胸前往門上一靠：“實話跟你說吧，你這裏的馬桶三天兩頭堵，我不打算繼續住下去了，月底我就搬走，幹爹給我準備了一套房子。”
“好的，月底我會來拿門鑰匙，記得找人把房間打掃幹淨，你也可以交100塊錢，我會讓保潔來清理。”羅素公事公辦，最後善意補充了一句：“雖然合同就此截止，但以後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如果你被幹爹拋棄了，隨時歡迎你回來入住。”
“……”
這聊天能把矽膠氣出來，女主播深呼了兩口氣，不願意和羅素這種注孤生的吊絲一般見識：“房東帥哥，月底拿鑰匙的時候，記得一定晚上來，別打擾我白天的美容覺。還有……提前發微信通知我一聲，我可不想在直播的時候給你開門，會讓我的粉絲們產生不必要的誤會，you懂？”
“沒有問題，我們先加個微信，方便聯係！”
“你不是有我微信嗎？”女主播一臉懵逼：“我剛搬來的時候，我們就加了好友。”
羅素搖搖頭，絲毫不顯尷尬道：“我已經把你刪掉了，上次你大半夜發自拍照給我的時候。”
女主播眼皮跳了跳，雙手叉腰，強壓著怒氣說道：“刪了就不用再加了，打電話通知我！”
“也刪了！”
女主播：“……”
重新加過微信之後，女主播對著羅素的背影比了個中指，嘭的一聲將門狠狠關上。今晚的直播有素材了，純情矜持的美女房客被惡霸房東欺淩，險些人財兩失，急需一波舔狗的打賞，來安慰受創的稚嫩心靈。
……
羅素，男，二十五歲，單身，無不良嗜好……
年紀輕輕能在市區擁有三層公寓樓，雖然公寓樓年頭有些久，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所以靠努力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是大半年前的一個下午，羅素當時還是個小警員，下班後眼皮直跳，心有所感買了張彩票，然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父母出車禍……走了。
走得幹脆利落，這套公寓樓就是他們留給羅素的遺產。
肇事司機是市裏小有名氣的企業家，還獲得過優秀創業獎，勉強算是個風雲人物。起因是和客戶在酒桌上談成一筆業務，帶著女秘書開酒喝車，半路上虎軀一震，雙眼迷離、手腳發軟，導致沒握住方向盤，逆向行駛撞上了羅素父母的小轎車，釀成了這場悲劇。
羅素的父母就這麽沒了，企業家和他的女秘書也沒了，事故的處理很快，根據調查結果，企業家負全責。處理期間沒有什麽仗勢欺人的橋段，企業家的家屬主動承擔全部責任，並賠償了一大筆錢，隻求封住羅素的口，別對外說出調查真相，讓企業家死得有點顏麵。
當然了，企業家的家屬之所以這麽爽快，也可能和羅素身穿警服有關。
看著企業家的父親，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為了兒子的名聲跪地哭求，羅素隻能選擇沉默。人都沒了，再說別的什麽，又能有什麽意義。
在清理父母房間的時候，羅素發現了一本收藏在書架暗格裏的日記，裏麵是前言不搭後語的亂碼，從報紙上減下來的文字，以及一些無序的阿拉伯數字。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隻會覺得有些奇怪，但羅素是個條……警察，一眼就認出這不是日記本，而是密碼本。
這讓羅素無比疑惑，父親羅漢堂是個人到中年的地中海+啤酒肚+摳腳大漢，除了收房租，就是打麻將。母親方豔青是個身材走樣的婦女，日常也差不多，除了收房租，就是打麻將。就這麽兩個市井小民，能有什麽秘密可言，還專門寫了個密碼本收著藏著？
羅素花了三天時間，通過書架上每層左起第一本書，根據阿拉伯數字逐字對照對照，破譯了密碼本，得出的結論讓他目瞪口呆，他的父母是殺手！
真是日了狗了，擁有殺手這麽神秘的身份，日常收房租和打麻將是什麽鬼？
高手在民間？大隱隱於市？
就算不在乎殺手的逼格，故意低調示人，起碼也得整一身像樣的行頭，然而羅素的父母別說西裝、皮鞋和墨鏡，連個發膠都沒有。
想想父親拍一下就抖三抖的啤酒肚，以及母親的水桶腰，羅素覺得他們隱匿地非常成功，絕不會有人把他們和殺手聯係在一起。尤其是父親羅漢堂，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精心梳理他的地中海，把兩邊的毛發盡量往中間梳。
這等每日和毛囊不死不休的油膩中年人，說他是殺手，誰信呐！
還有，殺手父母把兒子培養成警察，究竟是出於一種什麽心態？
生活比小說更扯淡，羅素在破譯密碼本的時候，又發現了不少令他蛋疼的信息。比如，母親方豔青給他安排過的相親對象，超過一半都TM是業內人士。他那個因為工作需要，無奈被調去國外，選擇和平分手的前女友也是，他還曾為此憂傷過一段時間。
“我討厭殺手！”
羅素以手覆麵，感情這個家，險些除了他都是殺手。
消沉了一段時間後，羅素從警隊辭職，他無法揭露父母，又無顏再穿上警服，索性過戶了三層公寓樓，做了個房東，最近還學起了打麻將。
羅素本以為事情到此便會截止，但他小看了自己那顆作死的心，出於對父母和前女友的好奇，他盜了父親的聊天賬號，每天在殺手群裏窺屏。
賬號電腦上就有，密碼羅素試了兩次就成功了，羅母方豔青的漢語拚音，外加阿拉伯數字。根據羅素對雙親的了解，羅父設定密碼時，肯定是被動的。
殺手群裏很熱鬧，經常一轉頭99+，這些人除了用暗號聊工作，剩下都是吹牛打屁。身份也是五花八門，漫畫家、影評人、攝影師、劇本編輯，還有吃低保的，都是自由度極高的職業。
最誇張的是，十個殺手裏，有六個是全職的網絡寫手。
一開始這些殺手都給出版社做自由撰稿人，後來實體書被電子書狂轟濫炸，出版社大規模倒閉，他們集體改行做了網絡作家，混得都還很好，極其擅長套路流的商業小說。
羅素認為他們對各自的身份都沒說實話，原因顯而易見，如果這群人是認真的，那某點百分之八十的網絡作家都值得深思。尤其是那些習慣性太監，或者突然斷更又突然詐屍的作家，基本一查一個準，沒跑了。
在這些家夥日常吹牛中，羅素漸漸了解父母和前女友的真實生活，沒有電影中那麽高大上，而且對自己殺手的身份都抱以反感和厭惡。
可惜，入了這行，不是想撈一票就能脫身的，他們討厭自己的身份，卻沒辦法脫身。除非群主……也就是知道所有人真實身份的頭頭掛了，否則這輩子就認命吧！
好比羅素的父親羅漢堂，原先是個退伍軍人，一窮二白，為了籌錢娶羅母方豔青過門，才被老班長拉進了這個坑。等到羅素出生，他再想收手已經晚了，就連羅母也被他帶進了坑裏，日常負責定火車票、收集情報、擬定暗殺計劃，還兼職財務。
從此，羅素就潛伏在殺手群裏看他們吹牛，還別說，這幫人五湖四海都有，最愛的就是抬杠，羅素在裏麵學到了不少冷門的知識。
……
公寓三樓最裏麵的房間，羅漢堂和方豔青居住時間最久的地方，也是羅素發現密碼本的地方，這個房間裏有很多秘密，能被找到的都被羅素清理了，他擔心還有一些秘密隱藏沒被發現，所以一直住在這裏。
羅素先是看了看被他從床頭櫃縫隙裏搜出來了手機，顯示沒有未接電話和信息，才隨手放在邊上充電，打開電腦，熟練登陸賬號，開始日常窺屏。
就在這時，房間裏響起機械化的電子合成音，確切的來說，聲音是在羅素腦海中響起，除了他沒人能聽見。
宿主請注意，第三次任務世界即將開始，現在進入十分鍾倒計時，請做好準備！
聲音來回提示了三遍，羅素都沒有回應，拿起電腦桌上的香煙點了一根，靜靜坐著沒動，他不抽煙，但有些時候會點一根解解乏。
羅素，男，二十五歲，單身，無不良嗜好……有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