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她終究還是離開了
嘟音剛響了一聲,又啪的掛了電話。
想想算了,多半都是裴堇年把童熙惹成這個樣子的,就讓他找不著人,著急著急也好。
然而她不知道,那通電話終究還是打到了裴堇年的手機上,彼時他正拿著鋼筆,在文件上勾畫,屏幕亮起的瞬間,他側眸看去一眼,恰好這時,通話結束。
他眼眸深深,略有些承重,將文件摔在經理麵前,要他全部重做。
整個下午,裴氏所有員工都收到了風聲,今天總裁大人的心情不好,千萬別處任何錯,否則可能就是卷鋪蓋走人的下場。
裴堇年連開了兩個月,處理完當天的工作,已經是晚上八點。
他開車去了步行街,停在馬路對麵,隔著一條馬路,視線淡淡的看著童熙經常去的甜品店。
擱在中控台上的手機振動兩聲,他瞥過一眼後接起。
“三哥,查到了,那款竊聽器名叫M5,兩年前就停產了,而且用得最多的,是警方。”
遊單鎧邊說話邊翻動紙張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難道是熙丫頭當年那件案子,警方又一次介入調查了?”
裴堇年那雙深邃如古井幽深的眸子,迸裂出一絲冷光,“童童已經恢複記憶了。”
“哦……”遊單鎧想起那日洛璃召開發布會,他居然把這茬給忘記了,一巴掌拍在腦門上,轉瞬一想,恍然大悟:“是裴雲深?”
裴堇年唇角勾開一絲冷笑,“出了他沒別人。”
遊單鎧語氣有些衝,“不是,他想幹什麽呀,非要在你身上找到一點事是吧?”
“他消停不了,不把我整死了,他心裏的怨氣怎麽可能會消。”裴堇年聲音慢條斯理,不變喜怒。
“幹脆把當年的事告訴他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開那一槍.……”
“住嘴!”裴堇年厲聲嗬斥:“以後這件事,都別再提。”
遊單鎧嘖了一聲:“就算我不說,他也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你要做聖人保全他,我可不幹!”
裴堇年眉心緊皺,字正腔圓的說:“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裏,當年的知情人總共也就三個,你別給我出岔子。”
遊單鎧上下嘴皮急促的翻合了兩下,到口的話卻被硬生生的壓了回去,但的確是被氣得不輕的,他掐了電話,省得忍不住再多說出點什麽東西來。
裴堇年平靜的收了線,手把著方向盤,將車開往蘇旖旎的宿舍,在半途的時候,接到了薑毅的電話,約他到某清水酒吧喝兩杯。
裴堇年稍作猶豫,調轉了車頭。
罷了,等童熙再冷靜冷靜,她性子一鬧起來,可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的。
薑毅獨自坐在卡座裏,麵前的茶幾上擺滿了空了的啤酒瓶子,他雙腿岔開著坐,兩手撐開搭在沙發背上,仰著頭,領帶扯鬆了垮到小腹,西裝脫落到了肩膀,明滅的燈光下,從鬢角一路延伸至腮線的胡茬,好似將他剛毅的麵容描了一層頹廢的陰影。
裴堇年剛到,見著他這個模樣,抬手招來服務員,把空酒瓶都收走,換上新的。
他脫了西裝,甩進卡座裏,坐下時的動靜驚醒了薑毅。
他已經醉得深沉,需要眯著眼才能勉強看清來人,辨認了好久,笑了笑:“來了啊。”
“嗯。”
裴堇年點燃一根煙,清冷的眉眼中,有著看透浮世的深沉。
“叫代駕了沒有?”
薑毅偏頭,朝向他的方向,此刻他腦子裏嗡嗡的,什麽都聽不清,隔著霓虹光影,他像是在看裴堇年,又像沒在看,眼神虛浮得很。
“她走了。”
裴堇年抬手將叼在唇口的煙取下來,彈了彈煙灰,淡漠開口:“你活該。”
薑毅嘴角的笑意有崩塌之勢,說話的聲音像是被碎玻璃割裂開後,磨砂的啞音:“裴堇年,老子有時覺得你這人真他媽無情。”
裴堇年連眼梢都沒側一下,淡定的抽著煙,給自己開了一瓶酒,擦幹淨瓶口後,就這麽喝。
短暫的沉默之後,是薑毅自言自語的聲音:“她終究還是把孩子打了,帶著小易,去了國外.……”
他聲音很啞,不是被酒精泡過,或是抽過煙後的沙啞,而是哭過之後的啞音。
一個男人能為了一個女人哭泣,足以證明用情多深。
其實許暮煙早就已經在他心裏紮根了,自己沒有覺察到罷了。
“她拿著離婚協議給我簽,明明自己剛剛小產了兩天,身體還很虛弱,但是在我麵前,還是化了一層淡妝,連那點狼狽都不肯讓我看見,簽字第二天,我們去辦了離婚證,第三天,我親自開車,送她們母女兩去的機場。”
說到這裏,薑毅笑了出來,笑得很悲涼:“女人要是狠起來,真的不是能想象得到的,她在我麵前,一滴眼淚都沒掉。”
裴堇年淡漠的睨了他一眼,“親子鑒定還是做了?”
薑毅本就難看的臉色,突然有了皸裂的痕跡,雙唇繃得很緊,點頭。
“嗤——”
裴堇年輕諷了一聲。
這是在他意料之中,卻又不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薑毅瞬間就被他短短的一個音節給惹毛了,捋著袖子就要衝過來,“裴堇年你什麽意思,看我笑話是吧,起來,打.……”
裴堇年伸手,輕輕一推,就將這個醉漢推回了沙發裏。
他沉著臉看他半響,黑眸內牽絲一般的,扯出了一絲嫌棄,“不是你把我叫來看笑話的?”
“我叫.……我叫你.……”
薑毅醉語呢喃著,忽然睜開了眼,仍然渾濁的雙眸內,竟然劃過一道熠光,他上身傾倒過來,盯著裴堇年問:“她去的是美國芝加哥,你們大學不就是在那裏讀的嗎,告訴我,她住在哪裏?”
裴堇年冷冷掀唇,“怎麽,想追?”
“那是我老婆孩子,換成是你,你追不追!”薑毅厲聲反問。
但在裴堇年這裏,一個水泡都沒起,依舊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