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是三哥錯了
裴堇年沉吟著聽他說話,不出聲打斷,但也不就此事上進行交談,禮貌的等著馬局長說完,才道了別。
……
夜深漸深。
童熙去主宅裏吃過晚飯,回來洗了澡,靠在床頭看了半個小時育兒百科,心不在焉的,時不時的瞄一眼前院是不是有車進來,臥室的門沒反鎖,她刻意的留著門,從裴堇年離開到現在,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給他打電話,索性關機了放得遠遠的,但是外間的聲音越是悄靜,心裏的那股空泛和浮躁反而越來越甚。
等了不知道多久,她負氣的將書改在床頭櫃上,板著臉躺下了。
睡到半夜,肚子咕咕的叫。
童熙是被餓醒的。
心裏裝著事,晚飯的確沒吃多少,童熙摸摸肚子,沉默良久,輕輕的歎了一聲,她垂著眉目,低低的看著掌心下的平坦,心裏忽然百轉千回,那種哀戚的情緒又漫了上來,她用力掐了一把腰,翻身下床。
冰箱裏除了溫糖糖買的垃圾食品外,就隻有幾個雞蛋和牛奶。
前段時間童熙每天早晚被裴堇年連哄帶騙的喝一杯牛奶,現在想起那種感覺就想吐,她拿了兩個雞蛋,打算進廚房裏做個蛋湯。
熬湯的時候,她就站在煤氣灶前,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湯水太多,從鍋裏漫了出來,濺在琉璃台麵,細碎的打在童熙的手背上,她被燙了一下才回神,倉促的關了火,再到處找抹布擦幹淨,等處理好了,把蛋湯盛出來,端著從廚房裏出去。
卻在門口的時候,手肘被門框刮了一下,她一個不穩,手臂一麻,便鬆了手。
整碗蛋湯掉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滾燙的湯水濺在身上,童熙身上僅穿了一條睡衣,大腿一下光裸著,小腿上立馬被躺紅了一塊。
她下意識的後退,後腳跟擦碰到矮櫃的邊角,刺得疼得倒嘶了一口涼氣,眼看就要往旁摔倒,及時伸手扶了一下,才穩住身形,但一雙毛拖已經完全的踩在了一地的湯水和碎片中。
“童童別動!”
原本安靜的客廳,忽然橫插進一道男聲,略微緊繃的低沉聲調,她不用抬眼,便知道來人是誰。
裴堇年裹著一身夜間的霜氣,大步走過來,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墨黑色的眸瞳裏有著一種沉暗的緊張和溫柔。
童熙淡然的掃了他一眼,然後返回廚房裏,拿了掃帚出來。
“放著我來,你站旁邊去。”
裴堇年要把掃帚從她手裏拿過來,童熙眼也未側,冷著一張臉,掙脫開他的手,自顧自的把蛋掃到一處,歸攏進垃圾桶裏。
又擰了幹抹布,蹲下身沾地麵的水漬。
她始終一言不發的,做得很細致很慢,卻讓人心疼。
裴堇年也不再阻她,挺拔的身軀蹲身在她旁側,兩腿岔開著,雙手手臂擱在膝蓋骨上,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我有點急事要處理,回來得有些晚,生氣了?”
童熙沒說話,卻是蹲著身往旁邊挪了挪,纖細的身子瘦弱得連腰身都不盈一握,微微拱著後背,膝蓋骨幾乎都抵到了肩膀。
她下巴擱在雙腿的膝蓋間,手勁突然加大,地板已經被擦得很幹淨了,她仍是來來回回的擦了即便才起身,擠了半個手掌的洗手液,把雙手的髒汙洗幹淨。
弄完之後,明知道裴堇年就站在門口,她故意的半垂著頭,從他身旁經過。
恰在這時,餐廳的燈暗了下來,連帶著客廳和外麵用來指路的路燈也熄滅了,眼前突如其來的黑暗,讓童熙一時猝不及防,邁出的腳步也沒有及時的收住,腰腹撞到了餐桌的邊角,很疼,疼到失了聲。
下一秒,一股溫柔的力道,將她往後扯去,後背嵌進了一具尚且帶著冷意的懷抱。
她抽了抽鼻子,“三哥,你在這種時候丟下我,就別怪我會胡思亂想。”
裴堇年俯首,下顎放在她的頸窩,出去了半天,下巴和鬢角已經長出了些微的青茬,他輕輕的蹭著童熙的臉,歎聲道:“能怪誰,還不是我慣的。”
童熙梗著脖子,看向旁邊,餐廳的窗戶反射著月華清淡羸弱的光暈,像是一雙清透的眼睛,幹淨得不染塵埃。
她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更緊的把自己塞進裴堇年的懷裏,嗡聲問道:“我這幾天的脾氣是不是很差?”
裴堇年沒說話,手指輕柔而細膩的摸到她發際線旁邊的發絲,輕輕的勾到而後,溫柔寵溺的動作,在他做來,絲毫也不突兀。
童熙很羞愧的低下頭去,“對不起,三哥,今天我該好好說的,我知道是洛璃把那通記錄給刪除的,不能怪你。”
裴堇年明顯的感覺得出她的焦慮,停留在她鬢旁的手指遲遲留戀著不肯離去,貼著她的廉家,指腹上的薄繭擦碰著她細膩的皮膚,能感覺得出指下她身體輕微的顫栗,這才輕微的歎了口氣:“不怪我,你還能怪到誰身上去呢,你的性子是我寵出來的,有句話聽說過沒,叫自食惡果。”
童熙愣了愣,然後很快的回過味來,伸手推搡了他一把,“好啊,你是拐著彎的在罵我呢。”
裴堇年輕微的勾著唇角,輕笑道:“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他緩了一緩,繼續說道:“那天下午從發布會上離開,我就給徐東辰打了電話,打通之前接到裴雲深打來的電話,他說他把洛璃強了,現在正要死要活的威脅他,想要見到我,裴雲深用西南那邊的事做交換條件,我便去了。”
“然後.……”
他啞了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手臂下意識的將她捆緊了些,“你出事了,三哥沒第一時間過來,是錯了,要不然,我怎麽能容著你任性這麽幾天。”
他沒說自己也遇到車禍的事,刻意的跳過了。
童熙嗓子眼裏一通氤氳,轉身鑽進他懷裏,“你再說你再說!”
她哪裏能沒感覺到自己的任性,隻是打死不肯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