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師，對不起
一碗排骨海帶麵條連湯都吃的幹幹淨淨，霍小文覺得自己終於是有了力氣了。
“多謝奶奶，奶奶燉的這個排骨可真好喝，湯好香。”
老太婆接過空碗笑眯眯的：“渴了吧，我去給你們倒水。”
霍小文實在是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不用。
老大爺放下了手裏的煙槍，邁著穩健的步子進了屋，很快端著兩碗水出來。
那大黃狗蹲在霍小文旁邊，兩隻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盯著霍小文和張家明，好像是怕他們做什麽對主人不利的事情來。
吃飽喝足，霍小文試探性的開口：“爺爺奶奶，你們兩個人獨自住在這裏嗎？”
老太婆臉上的笑容立馬凝固了，霍小文心中懊惱，自己實在是多嘴，這指不定又是戳到了人家的什麽傷心事了。
老大爺又抽了兩口煙，將那煙緩緩的吐了出來：“我跟老婆子兩個人住在這裏，她從前喜歡熱鬧，你們來，她很開心。”
“那你的家人呢？”
張家明沒有接收到霍小文的暗示，追問出了口。
從第一次詢問兩個老人的臉色霍小文就知道已經不適合再問這個話題了，兩人的孩子難道是不孝？
老太婆艱難的笑了笑，目光飄向院子外麵。
“我們在這裏，是為了陪著兒子。”
兒子，這裏除了兩位老人，還有一條大黃狗，還有那些家禽，哪裏還有人？
老太婆看了看霍小文，眼裏噙著淚。
“我兒子就埋在對麵。”
霍小文此時真恨自己開始不該多嘴，怪不得兩位老人獨自住在這裏。
“對不起奶奶，我不該問的。”
老太婆笑了笑，目光逐漸柔和起來，“沒什麽，已經好多年了，我跟老頭子，都慢慢的習慣了。”
“那您就沒有，其他的親人嗎？”
“我跟老頭子就生下了一個兒子，可是20歲的時候，從山上掉下來摔死了，當時白發人送黑發人，那種心情真的是肝腸寸斷。”
這種感覺，哪怕不能夠感同身受，但是霍小文都知道，這真的是人間最慘的事情了。
她一時竟想不出用什麽話來安慰兩人。
“沒關係，我跟老頭子都習慣了，這麽多年，我們兩個人住在這裏，種種地，偶爾去鎮上買點東西，倒也過得挺好的，隻是這裏很少有人來。”
霍小文差點要說以後我時常來看你這句話，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要離開這裏了，以後能不能見到兩位老人都是問題，幹脆就不要給兩位老人希望了。
陪著兩位老人說了會兒話，霍小文準備告辭。
她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塊錢，放在了老太婆的手裏。
“奶奶，今天要不是你給我水和給我們飯吃，我們都不知道餓成什麽樣了。謝謝你們。”
老太婆不接那錢，霍小文堅持要把錢塞給她。
“奶奶，你就收下吧，我們不會再回來了，如果我們回來，就回來看你，你們是好人。”
“錢你們拿著，幫你們我們就是圖個熱鬧。”
兩位老人這麽堅持，霍小文隻能作罷，重新又將錢塞回了一袋裏麵，從今以後，真的要跟家明哥哥浪跡天涯了，錢對自己多麽重要。倘若以後，以後自己混出了一番天地，回來看看兩位老人。
打定了主意之後，跟著張家明告辭了。
看看太陽，太到下午四點鍾的時候終於趕到了鎮上，霍小文鬆了口氣，這時候學校應該沒有放學，自己去找下劉老師，再跟小胖和楊二妮告個別，應該來得及。
“家明哥哥，我們先去一趟學校吧，既然要離開，這學肯定是不能上了。”
她的背上背著書包，裏麵是幾件換洗的衣服，張家明背著個蛇皮袋子，裏麵也是幾件衣服，這是兩人全部的家當了。
辦公室裏霍小文已經斟酌好了說辭。
“劉老師，對不起，我知道您對我關照有加，可是我要去城裏了，不能繼續念書了，謝謝劉老師一直以來對我的關照。”
她說完話，低下了頭，對著劉老師鞠了一躬。
“真的不能繼續再念書了嗎？你底子這麽好，成績又好，你要知道，像你們這種農村的孩子，隻有讀書才能夠改變命運，隻有讀書才能夠走出這個山村，走出這個鎮子。”
劉老師苦口婆心地勸說她。
“劉老師，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要離開這裏，不再回來了，我沒有辦法繼續念書。”
因為惦記著要跟小胖和楊二妮道個別。她說完之後便離開辦公室。
劉老師拉住了她。
“既然你的理由這麽充分，估計我也留不住你，你是林老師介紹過來的，你要走，也得跟林老師說一聲。”
霍小文被劉老師直接拉到了初二二班的一間教室外麵。
“你等等。”
劉老師走到門口，對著正在講課的林玉良招手。
看到劉老師背後的霍小文，林玉良似乎知道有什麽事情。
“自從你來學校上學之後便一直都沒有來找過我，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事情吧，我上午的時候聽劉老師說你今天沒去學校。”
霍小文點頭，倏然抬頭。
“林老師，感謝你一直以來都這麽照顧我，但是我不能再繼續念書了，我要跟哥哥離開這個地方了，對不起。”
她對著林玉良鞠了一躬。
林玉良將她彎下去的身子扶了起來：“是不是你哥哥不要你上學了？”
霍小文在內心裏翻了個白眼，什麽叫我哥哥不讓我上學了。
“林老師，你誤會了，這不是我哥哥的事情，是我家裏，我幾個出嫁的姐姐天天將六七個孩子送到我家去蹭吃蹭喝，警察已經去過了，但是當天她們把孩子帶回家之後，第二天又送回來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
林玉良這個人，你要是不說實話的話，他可能得一直刨根問底，甚至可能誤會是家明哥哥的原因，幹脆自己據實已告，畢竟這都是事實，而且他無能為力。
果然，林玉良的神色很糾結，“你之後會去哪裏？會繼續上學嗎？我在省城的學校有很多同學，我給你留個電話，你要是上學給我打電話，我找同學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