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萬年前的罪孽
這個人同楓安認識,而且交情不淺,這是我知曉了的。
他用魂息勾來一張供奉用的紙,凝聚著魂息在紙上布滿了幾行字,然後遞給我。
“盡快交於犬牙手上,這應是我最後能為犬國做的了。”
我下意識的接過紙,還滿臉懵逼。
“還有,花吻山有一對孩子,你帶他們離開去照料吧。”
說罷,轉身離開了。
“等等”我清醒了一下“你是誰?”
他頭也不回輕吐出兩個字,然後消失在了我的視線。我曾懷疑是否因為人生嘈雜讓我聽錯了名字,但後來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說,鳳凰。
我無法斷定他說的是真是假,他交給我的事情是否應該去完成,但好像我沒有理由去懷疑他,身上所有細胞都折服於他,去完成他下達的任務。
我看著手裏的紙,字已散去,大概隻有同為犬國國主的犬牙才能再次看到上麵的字。
站了好久我才轉過身準備繼續走,抬眼便看到了閔琳。
“你要走了麽”閔琳問我,平靜的麵容中透露著淡淡的不舍。看來閔琳都是聽到了。
“那個人可信麽。”我問閔琳。
“句句屬實”
我又看了看手中的紙,不斷想起那個人說的話,我越來越摸不清我的處境,我的信仰,我周邊的人。突然有種感覺,這隻是被各種大人物設下的局,一個早已擺明了路線的棋盤,而我,痕久,皊魔,甚至強大如犬牙,蘇澈,都被如同小囉嗦一樣被任人擺布。
我搖搖頭清醒了一下,果然就如莫暖他們所說,我總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是因為腦洞太大,怎麽能一連串想出這麽多,想象力泰是豐富了。
晚餐上,我思索著如何開口,我該離開西擎天國,去花吻山和回犬國,究竟先去花吻山還是先回犬國我還沒有考慮好,若是回到犬國,如此緊張的局勢我應是難以出來,若是先去花吻山,可鳳凰說要盡快交於犬牙。
“我今天要走了。”清晨飯桌上九兒冷不丁說了這句話。我從煩亂的思緒中抬頭,沒想到有和我一樣要走的人。
“有事麽?”我問。
“恩”九兒的臉上竟是有些興奮。“昨晚收到飛信,全國召集所有王子王女入國。”看她臉上甜甜的微笑,我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入國?為何?王位之爭?不能,此時九魔正是結集兵力的時候,犬國後裔正是優質的兵力,肯定會盡最大可能減少無謂傷亡的,不到最終的大戰,犬牙是不會讓王位之爭展開的。
我的臉白了一瞬間又恢複了原色,這微妙的變化,感覺都被狐宵看在了眼裏。
“也就是說你要即刻回犬國?”我問她。
“恩,吃完飯就走。”九兒點點頭。
“這麽急,不等明天早晨麽?”閔琳有些不舍。
“應該不能了,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九兒搖搖頭。
“好吧,看來千紙鶴的傳說是真的,你要見到父親了。”閔琳微笑的看著九兒。
“接下來就差如意郎君了。”我調侃道。
開朗活潑如九兒,也會紅了滿臉。
“正好,幫我帶回一樣東西。”我一邊拿出那張紙,一邊對九兒說“回去後,立即交給犬牙,片刻不得耽誤,越快越好。”
看著我如此嚴肅的樣子,知道並非玩笑,九兒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明日也走,狐宵和我一起。”我對著安溯和閔琳說。
“明日?”狐宵驚訝的看著我。
“有急事,我們要去花吻山。”
閔琳還是忍不住垂下了眼瞼,無法掩飾的失落。渴望朋友,渴望真正家人的閔琳,終是要在這鏡花水月中走出來。
“我們一同去吧,我和痕將軍也學習的差不多了。”難得安溯開口,看不到黑色布條後他眼中的神色,但我猜得出,他更是為了閔琳。
“那你們好好商量吧,若願意同行,明日我們一起走,若各有要事,我們來日再聚也不遲。”
並非雲淡風輕,隻是再深的羈絆,再重的感情,都需要理解和體恤,對各自最佳的選擇和自己的意願所栽培出的結果,往往比一時的勸誘或衝動好得多。
送別了九兒,她一蹦一跳的歡快背影看不出半分留戀,反倒我們像是嫁走閨女的父母,萬分不舍。
次日一早我和狐宵收拾好後剛出了大宅的門,便看到閔琳和安溯整裝待發的站在門口,晨曦下的一雙剪影映在我的眼中模糊了起來,不爭氣的抹了把淚,奔過去死死勒住閔琳的脖子。
“好了好了”閔琳拍著我的後背,我強行忽視著狐宵嫌棄的眼神在閔琳身上撒嬌。
一行四人,不,一行四人一蝶,不,一行三人一狐一蝶,正式出發了!
“這大宅怎麽辦?”若我們四人都離去了,這大宅可不就空落落的了,怎麽也得撈點錢啊。
“昨夜向痕師父道別時一同交於他打理了,生出的利潤他會代我們保存著。”安溯答道。
“也好,就當我們在西擎天國有個家,隨時可以回來。”我點頭說著。
西擎天國有個家,隨時可以回來。我總是有著無數美好的願景,因為那時的我,從不知我的終點早已鋪成,我終是走在這棋盤中,自以為自由的,卻毫無自由的生活著。
接連一個多月,在這最四通發達的西擎天國卻始終打聽不到花吻山的消息,都是懵然,然後搖頭。
“花吻山?”老國王捋著長黑胡子“還真的沒有聽說過。西擎天國世代為兵器中樞,妖魔界境內幾乎沒有未到達過的地方,可這花吻山真是聞所未聞。殷姑娘是不是聽錯了?”
“不可能聽錯,正是花吻山。”我有些懊惱,最終求助到老國王這裏,怕是又沒有線索。“您能不能聯想到什麽?關於花吻山?除卻這名字,我真的再無其他訊息了。”
老國王思索良久,始終想不出什麽。
“我倒是想起來個傳說。”一旁的半臉王爺說了話。之所以叫他半臉王爺,是因為總是帶著一半臉的麵具,隻留下右側容顏,正是那天宴席上調侃我和閔琳的人。
“什麽傳說?”我問。
“昔日香。”半臉王爺不緊不慢的說。“我曾讀過一本史籍,上麵記載著個地方,隻有寥寥數語。昔日香曾是妖魔界人人向往的風水寶地,琥珀色的湖水清澈見底,如同一塊上等的寶玉,其中植物遊魚更是斑斕美麗,其中有一坐島,以花的種類繁多,數量眾多,且皆是世間罕有的名花著稱,島嶼傳來花朵的香氣幾乎彌漫了整個妖魔界西部,令人心馳神往。
隻是幾萬年前的黃泉之亂,蘇澈平複妖魔之爭,昔日香被巨大的魂息與噬的撞擊而破碎,海島分離。那湖便成了西部的留人海,島卻獨留了一句記載,說是黃泉亂後的一萬五千年後,分離出來的島消失。
至於為何消失,消失前在哪裏,發生過什麽,皆無記載。我也曾十分好奇幾乎查閱了所有古籍,就像是被抹去一樣沒有半分資料留存。
花吻山,有花一字,又是世人不知的地方,總感覺和這神秘消失的昔日香的島有些瓜葛。”
又探討了幾句細節,我出了皇宮。這是安溯也正巧來到約定的地方,閔琳和狐宵則早已在這裏。
“怎麽樣?”安溯問狐宵。
狐宵搖搖頭。
“我這邊也沒有問出什麽。”閔琳失落的說。
“痕師父帶著我也去問了西擎天國的將領戰士,都是南征北戰的大人物,也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竟到這種程度,不免讓人心疑。”安溯也說著。
“你呢”狐宵問我。
“不能確認那就是花吻山,不過也是唯一的線索了,在西部,這是地圖,我們要先找到留人海。”我將羊皮地圖遞給了狐宵。
“留人海?這個地方我去過,不過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有著不好的傳言和傳說。”安溯回想著。
“我們出發吧。”狐宵看了看地圖。
“恩,隻能孤投一擲了。”
連續跑了四天四夜,在狐宵和安溯的領路下到了留人海,不似半麵王爺口中的琥珀色仙境,此時的留人海已如一灘一望無際的死水,深墨色的水,其中無一棵植物,更無一隻遊魚,充斥著強烈的死亡氣息。
我蹲下來想舀一手海水,直接還未觸及。
“別碰!”安溯突然喊道,然後將我向後拽了拽遠離了這留人海。
“留人海,之所以稱為留人海,是因為觸及它的人便永遠無法脫離這海。”安溯講到。
“無法脫離?”我好奇的問。
“留人海會將所有生靈或死物吞噬進去,屍骨無存,魂飛魄散,連一縷魂息,一簇噬都不會存留。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很多人將戀人的屍骨投撒這裏,他們相信,進了留人海,便永遠不會分開。”
“這也是島嶼消失後的事了吧。”我歎息著,失去了這島,海水就死了,甚至不顧一切的吸收著所有瀕臨他的人,是因為孤獨,還是因為氣憤,好似跌掉了戀人的人,暴躁卻無力。
“你知道島的事?”安溯問我,我才想到,並未告訴他們為何要先去這留人海。於是將那日去尋老國王時同半麵王爺的對話一五一十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