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芢柔篇 踏碎這一場 盛世煙花(二)】
“安平馴,你會後悔的!”我對著他大喊。
“安平馴,你滾蛋!”我對著他瘋狂的吼。
過了些許,他轉身離開,消失在我的視線。“王八蛋……”我不停地嚷嚷。我無力的蹲下來“安平馴,可我喜歡你啊,我一直一直都喜歡你啊……”
樹林猶如帳篷,雨水並未打落哪裏,我卻如同落湯雞,失魂落魄的往裏走,我清楚著前方是什麽。
被灌下的玉春,撕碎的衣衫,赤裸的身體,刺耳的喘息……
末了笙妃來檢查成果,看到我大驚。扇了那個男人一個耳光,“不是叫你看對人看對人!這哪裏是殷王妃!”
男人委屈的說“我又未見過殷王妃,傳言殷王妃容傾四海,看了這位姑娘,以為就是了”
我笑了,這是我聽過的對我容顏最高的讚譽,卻是借著殷王妃的名。
笙妃知曉我是得罪不起的人,對我各種討好和認錯,誘惑著我和她聯手除掉殷王妃。我說“好。”
按著我和笙妃的計劃,我綁著殷王妃在樹樁上。我對著她的眼,就是這雙迷人的眼,我厭惡的很。
我瞄了瞄屋外,我知道安平馴在那裏,是我喚他過來。我對他說“你午時過來,在門口,不許進,當做對我的報答。”頓了頓“我保證殷王妃無事。”
他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和殷王妃對視著,她毫無畏懼的看著我,眼裏是狠厲和輕蔑,嘴角勾著一抹嘲諷,這副嘴臉,我恨的狠。
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嘴角留著一絲血絲,又一巴掌,又一巴掌……扇了七八下,雖想繼續扇下去,可鑒於安平馴快到了極限,隻好作罷。隨後便放了殷王妃走。
幾日後笙妃一族滅族。
此後二十年間,我同殷王妃和安平馴的交際都極少,或是因為出生將門之家,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早早察覺到殷王妃的不對勁,她之所以存留如此之久,一是她太擅長迷惑男人的眼,二是她確實謹小慎微近乎毫無破綻。
她用著不經意的暗示,輕易的挑撥著王宮裏的各權臣謀將,亂國先亂心,如此下去,離國容易被從根部攪損。我還曾親眼看到因受殷王妃挑撥而瀕死的人,殷王妃捧著他的臉,朱唇輕啟“深愛著我死去吧。”
不似平日的她,她的心狠與決絕令我汗顏,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猶如一支帶著毒刺的玫瑰,危險卻帶著致命的誘惑。
不能讓離國繼續這樣下去,我找到安平馴,抓住他的痛楚,編造說殷王妃處境如何危險。我說,我助你登上王位,你封我為後。他皺眉,不願被王位捆鎖住身軀。我說,那我們扶持傀儡帝王,你助我成為王後。安平馴說“好。”
可是沒有等到那一天,袖殷來離國滿七十年當日,鬼火撩月,從王宮至百姓,昔日大國成為焚火場,永無停歇地蒸騰著鬼火。
好的是,為了計劃我和安平馴在離國國境外,免於焚身之死。可惜的是,存留下來的離國子民,隻有在離國國境外的不到二百人。紀念殷王妃入宮七十年,離王大擺盛宴,所有境外國民均湧入國內,所有權臣貴族無一例外。
離國餘民聚集在一處,擁護和依賴著唯一的皇室血脈安平馴。在人間建了安平府,以人類的身份過著貌似普通的生活。幾十年裏結集著兵力,磨礪著戰術,安平馴再不理會於政事軍事,也不得不為了離國尊榮,為了不久後的戰爭傾注全部精力。
可我卻發現,袖殷沒有死,竟不時地和安平馴在一起。
我在屋內等著安平馴,安平馴進來後我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別人不知,你難道還不知,這火,就是她放的!”
安平馴躲閃著我的眼睛,他的掙紮,他的痛苦,我看在眼裏,怒在心裏,痛在靈魂裏。
“她該死”我一字一字擲地有聲地對安平馴說。
他並未給我明確的答複,可我卻無法再期待他。離國滅國後我依仗著極好的基因和從五湖四海搜集來的家族武功,日日夜夜的練著,變得強大,強大,強大。隻為了和撒旦帝國的殊死一戰,即便知道那是飛蛾撲火,但即使是撲火,也要撲的漂亮,撲的壯烈!離國生存時是威震四海的萬年大國,死時也該壯烈傳奇,有骨氣,有尊榮!
離國的國殤不該是別人給,而是自己給!自己怎麽死,由我們離國子孫自己決定,不是被大火燒死,而是戰死,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戰死!
我等到了袖殷,把她推到了安平馴的床上。我幻想過無數可能,他們會不會就此雙宿雙飛。我找來了犬牙,想崩斷她和犬牙的關係。後來發現我錯了,袖殷愛的人不是安平馴,安平馴也深知這點,至始至終,都是袖殷和犬牙的愛恨情仇,而我們,都不過是過路人。
幾百年的時間是極其短暫的,我向步蟾宮求了靈丹,服下後可以凝聚一生修為,化作一日而戰,一日過後便會爆亡。
那是我經曆的唯一一場戰爭,離國死士二百人全員奮戰到了最後一刻,屍體能不倒下就立著,我們生為離國榮,死亦為離國榮!
我沒有等到一日後的暴斃就先死在了血泊中,倒下的一刻,我想起那個稚嫩的男孩兒對我說“我醜陋,與你何幹”
然後我笑了,與我何幹?沒錯,至始至終,與我何幹。
意識停留的最後一秒,一隻紫色的蝴蝶飛落在我的手上,我盯著蝴蝶的擺動的觸須,越來越模糊的視野,這隻蝴蝶,是安平馴,終於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等到了你,終於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到了我。
如果再重來一世,我仍願愛上你,隻為了生命結束前一秒的幸福,隻可惜,這幸福,太晚太晚。
那場戰役後,離國徹底滅亡。
世上再無愛著安平馴的芢柔,再無不愛芢柔的安平馴。
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一段無人傳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