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張闖的秘密
“這個男人……”和我同樣驚訝的還有張闖，他訝異的看著那個瘋子。
“怎麽了？”我扭過頭問他。
“不會錯的……我不會看錯的……”張闖的嘴唇微微顫抖，“他就是殺害我母親的凶手！”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當年我在菜市場發現和媽媽走丟的時候，就曾經經過我母親被殺死的那一條小巷子，當時我隻看到一個男人把另一個人按在地下，正當我想走近一點的時候，那個施暴的男人突然回過頭，我看到他嘴邊有一顆痣，他衝我吼了一聲，讓我滾，當時我真的太害怕了，連另一個被施暴的人是誰都沒有看清楚就跑了……”
“當時你為什麽不告訴警察呢？”
一見到這個男人，張闖內心的防線似乎徹底崩潰了，他突然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放空，嘴唇依舊在顫抖著：“我，張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人殺害，當時的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敢說，我怕……我怕我一旦說出來，所有人都會責備我……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幫凶一樣，對自己的母親見死不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我想張闖的軟肋應該就是他早年過世的母親。我能夠體會到他當時的心情，內疚，懊悔，恨不得時光能夠倒退回那個時候，這樣自己一定會撲上去和那個歹徒拚個你死我活，可是時間回不去，母親的身體已經變得冰冷，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這確實是很大的心理壓力。
“媽媽……媽媽……二十年了，我終於找到這個凶手了……”張闖用手捂著臉，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我走過去，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張闖，你還好吧？”
“你放心，我沒事，我隻是……”
“你振作一點。”見他的語氣又開始變得顫抖，我趕忙打斷他的話，“我們還是先審一審這個男人吧。”
張闖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臉，良久，他才抬起頭來，臉上有一絲勉強的笑容。
“抱歉，剛才有些失態，走吧。”
見他恢複了常態，我也就放心了，跟在他後麵走進那個瘋子的監獄裏。
“石頭……剪刀……布……”那個瘋子和上次見到他時沒有什麽不同，嘴裏依舊念叨著一些奇怪的東西。
張闖走近他，蹲了下來。
“你要裝瘋賣傻到什麽時候？”他抓著瘋子的領子瞪著他，“你就是二十年前的凶手，你殺了我母親，你殺了那麽多人，你以為裝瘋就沒事了？”
瘋子沒有理會他，依舊一邊自顧自的嘀咕著什麽，一邊搖頭晃腦的。
張闖更加用力的抓起瘋子的領子，臉貼近他，盯著他的眼睛：“你快點說實話，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你殺了我母親，這麽多年來，我都一直在尋找你，就是為了有機會找你報仇！”
瘋子還是絲毫沒有要理會張闖的意思，張闖氣的舉起拳頭，像是要朝他砸下去。
我趕忙伸手攔住了他：“張闖，別激動，你可是個警察。”
我能感覺到張闖的拳頭是真的想很用力的砸下去，僵持了一會，他才重重的甩開我的手，站了起來。
“還是我來吧。”
我走到那個瘋子身邊，蹲了下來。
“你別怕，我……”
話還沒說完，那個瘋子一看到我的眼睛，就像是失了魂一樣，拚了命的往後退，還不停的大叫著，用手捂著自己的腦袋，我想稍微再靠近一點，他就開始對著空氣拳打腳踢，像是很排斥我。
不僅僅是我不明白他到底怎麽了，連一旁的張闖和獄警也覺得很奇怪。
“奇怪了，平時我們跟他說話他都不理我們，連剛才張警官想打他他都沒有任何反應，怎麽一見著你就反應這麽大？”
我撓撓頭，看著那個被我嚇的瑟瑟發抖的男人：“我也不知道，我以前跟他也不認識啊，隻是見過幾次。”
“你什麽時候見過他？”
“之前在德愛教會那個地下室的時候見過一次，後來警察來德愛教會抓人，這個瘋子跑了出來，在德愛教會門口又撞見我，之後你把我帶到監獄關起來的時候看過他，再後來就是這次了。”我如實說道。
“他每次見到你都是這個反應嗎？”
“好像以前也是這樣，我記得他從警察那裏掙脫跑出來的時候，一看到我就嚇呆了。不過……我當時並沒有覺得他是在害怕我，畢竟他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
“有意思，這個殺了那麽多人的變態殺手竟然會害怕你？”張闖摸著下巴，來回走動，像是在思考什麽，“我記得你也是理古鎮的對吧？”
我點點頭：“五歲的時候似乎發生過什麽事導致我失憶了。或許……在我五歲之前見過這個男人？”
“這就更奇怪了，一個小孩子到底能對這個男人產生多大的心理陰影，才能導致他這麽多年之後再見到你還能這麽害怕？況且，小時候的長相和長大後的長相應該也有所差別吧？這個男人能一眼認出你，難道是對你很熟悉的人？”
張闖這話一說我倒是緊張起來了，我並不想和這個殺人犯有任何瓜葛，連忙急著否認：“你可別開玩笑，再說了，這個男人也不是看到我的臉才害怕的，他每次感到害怕，好像都是因為注視了我的眼睛……”
“眼睛？”
張闖徑直走過來，捧著我的頭，對著我的眼睛仔細端詳了一會：“和我們普通人沒什麽差別啊。你帶了美瞳？”
“你別開玩笑了。”我甩開他的手，“我失憶了，我也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麽。”
“哎，這樣看來也問不出什麽啊，一個不知道是真瘋還是假瘋，還有一個又失憶了。”張闖摸著腦袋，一籌莫展。
“我看這個男人身上也得不到什麽線索，至少現在能確定的是他是當年那起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我這裏還有一些關於當年案子的線索，我們找個地方討論一下吧。”見情況已經陷入僵局，我提出了別的方法。
我和張闖從監獄出來，找了一個咖啡廳坐下，我將回理古鎮調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所以，你懷疑當年被燒死在大火裏的那兩個人是你的父母？”聽完我的闡述，張闖問道。
“對，不過，我還不知道那件縱火案和連環殺人案有什麽關係。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監獄裏那個瘋子就是當年宗仁教會的創始人，同時還是第一起案件的發現者。”
“有意思。”張闖喝了一口咖啡，嘴角微微上揚，“你說，這個凶手是殺人之前就瘋了，還是殺人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才瘋的？”
“我想他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吧，畢竟他作為證人的時候似乎還很正常。”見張闖又恢複了以往的精神，我又說道，“你這麽快就恢複了啊？”
“哼，如果這個殺人凶手現在還逍遙自在，我可能會很憤怒吧。不過，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聽教會裏的人說，他似乎在十幾年前就被關在那個地下室裏了，每天隻給一點食物，除了吃飯睡覺就隻能發呆，一想到曾經殺害我母親的人在這十幾年裏遭受這樣的折磨，我好像也沒那麽憤怒了。況且，他現在已經被抓入獄了，也算是惡有惡報。”
張闖聳聳肩，翹起了二郎腿，看向窗外：“況且，二十年過去了，這二十年我無愧於自己，我用這二十年贖罪，也是時候停止了。”
“你的自我恢複能力倒是挺強的。”我也抿了一小口咖啡。
“不然還能怎樣呢？”
“還是說回案子的事情吧。布雷說過，德愛教會成立五周年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次人事的變動，我想變動的原因大概就是他們這個創始人不知道什麽原因發瘋了吧。”
“所以，李向定認為發了瘋的人無法再領導他們，才取締了他的職位，並且把他關在地下室裏？一直到不久前他才被我們解救出來。現在事情差不多明了了，唯一沒有解開的，就是當年他發瘋的原因，以及縱火案和殺人案的關係。”
“還有，我和他的關係。”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他看我的眼神真的就像看見惡魔一樣，我不明白到底我做過什麽讓他有這種反應，我甚至認為，他發瘋也許和我有關係。
“不過，就算把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解開了，我們似乎還是沒有辦法找到那位‘李先生’。”
“我想‘李先生’的真實身份，或許就是一直消失不見的李向安吧，德愛教會也就隻有他還沒找到了。”
此時張闖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是我……恩……是……什麽？！你確定？好，我現在過去。”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看樣子電話那頭似乎不是什麽好事。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隻可惜這次，到的是曹操的屍體。”
“什麽意思？”我疑惑的看著他。
張闖搖了搖手中的手機：“剛才同事打電話給我，他們在一個懸崖下麵發現了一具屍體，屍體的衣服裏剛好放了一張身份證，你猜是誰？”
我沒有說話。
“李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