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戳破
迅速的洗刷完，葉心悠一邊想著也許在樓下一邊開門。剛剛打開門，葉心悠經聽到從一樓傳來的“叮叮咚咚”的聲音。這個聲音，葉心悠的眉頭淺淺皺起來，鋼琴？顏家什麽時候出現過鋼琴了？還有那個小小的笑聲，是小宇？
下了樓，葉心悠才看見在剛剛視野的盲點內，顏子澈跟葉小宇兩個人正坐在一架白色的鋼琴前親親密密的彈奏著。
葉小宇顯然剛剛學會按琴鍵，而且手也實在是太小了，從他的手下彈出來的音符就像是一個殘破的五線譜。顏子澈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葉心悠看著顏子澈半抱著小宇然後教他彈鋼琴的背影，一下子又想起了夢中顏子澈的說過的話，呼吸一下子緊了起來。
葉小宇顯然很喜歡鋼琴，他認認真真的跟著顏子澈學著，“這樣、這樣、在這樣……”
兩個人沐浴在陽光下，專注而開心。聽著葉小宇充滿笑意的聲音，葉心悠心中有些不舒服，這個小子，為什麽能這麽輕易的就接受了顏子澈？真不是拆她的台麽？這讓她怎麽又立場跟顏子澈搶他？或者在他們兩個感情變好的時候讓他們兩個分開，這不是讓她當壞人麽？
抿抿嘴，葉心悠覺得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既然顏子清的病情已經好了很多，也就意味著她隨時可以結束任務。隻要顏子清跟警察接觸了，顏子清的人身安全就不是她的事情了。趁著他們兩個人的感情還沒有那麽深厚，她要早點兒離開。
這樣想著，葉心悠悄無聲息的轉頭上樓，還是先找顏子清聊聊確定沒有問題。
等到葉心悠上了樓，一直在專注的教葉小宇的顏子澈抬起頭來，視線微微往後轉。
“顏叔叔你在看什麽？”葉小宇也跟著轉頭看了看，發現什麽都沒有。
顏子澈摸摸他的臉，“練習了一段時間了，現在應該站起來好好休息一下咯。”說著順手將他從座位上抱了下來。看看放五線譜的光亮的支架，顏子澈慢慢合上琴蓋子。剛剛借著反光，他其實看到了穿著深色衣服的葉心悠出現在他的身後。
上天給了他一個好機會，他為什麽不要利用呢？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葉心悠接納他，總比強硬的來要好得多。
顏子清沒有想到葉心悠會來找自己，畢竟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發現葉心悠其實是一個行事非常小心，而且很有觀察力的優秀保鏢。
“葉小姐有事情麽？”顏子清看看臉色有些嚴肅的葉心悠，心中直打鼓，難道她猜到了什麽？
葉心悠臉上的表情遲疑了一下，抿抿嘴，“雖然我知道這樣問有些唐突，但是我還是希望顏小姐能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
“葉小姐請說。”顏子清看著葉心悠的表情，心中安定下來，看來她沒有察覺自己是裝的。
“顏小姐的病情穩定住了麽？現在是不是已經可以給警方作證了？”葉心悠的視線一直集中在顏子清的臉上，絲毫不肯錯過顏子清臉上的表情變化。她需要得到一個真正的可靠的答案。
一直被盯著的顏子清沒有想到葉心悠要問的竟然是這個，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又鎮定下來，想要裝作沒有康複已經是不可能，隻能用很淡然的語氣應對，“葉小姐原來是想要問這個。”雖然跟著顏子澈一起騙她，自己會有些負罪感，但是自己還是會選擇，“我的病情比之前的確穩定了很多。並不會有什麽自殘傾向。隻是偶爾有一些極端的念頭出現但是已經不會再想要實施了。至於能不能給警方坐證，要看心理醫生給出的測試。”說著，臉上露出淡淡的好奇，“葉小姐問這個做什麽？”
葉心悠掩飾住臉上的失望，慢慢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問問。不打擾顏小姐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等等。”顏子清沒有錯看葉心悠臉上的表情，喊住她，自己心中一直憋著一個想法，不知道問出來會不會被顏子澈嫌煩。
葉心悠停下來看著顏子清等著她說話。
“額，是這樣的。”顏子清低著頭想了想，像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停頓了許久才說，“葉小姐應該知道我跟哥哥不是同一個媽媽吧？”
葉心悠看看顏子清，察覺她的心態很穩定之後才點點頭，“嗯，顏先生有稍微提到過。”
“其實哥哥人很好，隻是很冷淡而已。聽家裏的傭人說，小時候的哥哥並不是這樣的。”顏子清像是陷入了回憶，“小時候的哥哥活潑開朗。直到我跟我媽進門，可能是失去母親的緣故，他變得沉默了許多，但還不至於到冷淡甚至冷漠的地步。哥哥現在這個樣子，最大的原因來自於我媽媽。”
顏子清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無奈，“我媽媽其實是個很貪心的女人。隨著她常年的刻薄對待，哥哥越來越冷漠，直到爸爸去世，哥哥的雷霆手腕才真正表露出來。本來以為哥哥給了媽媽懲罰之後，就會變回來，可惜……”顏子清眼中帶上愧疚，“已經冷掉的心沒有那麽容易熱回來。看著哥哥這樣，我除了愧疚，也沒有什麽能做到的。”
葉心悠的心中受到觸動，但是依然不理解顏子清跟她提這個的目的。怎麽聽，這都像是深宅大院裏的秘辛吧？不是應該越隱秘越沒有人知道才好麽？
“顏小姐……”
葉心悠的話剛剛開口，就被顏子清堵了回去，“葉小姐，請聽我說。自從你來了之後，哥哥有了很大的變化，也許你覺得哥哥本身就是這樣的人。但是對常年看過他那種冷漠狀態的人來說，現在的他根本就已經改變了很多。其實，自從你來了之後，哥哥才從Ｔ市的市中心搬回來的。”
顏子清的最後一句話像是炸雷一樣讓葉心悠嚇了一跳，強行用鎮定掩飾住心中的慌亂，“這個怎麽可能？顏先生明明很關心你的安全問題。”
“這又有什麽不可能？哥哥的確關心我，之前的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分得很細。如果不是因為我之前給過他溫暖，同時我的安危也關係著顏家的麵子的話，他可能就任由我自己找人保護自己了。畢竟我也有這樣的能力。”顏子清像是說子醜寅卯一樣，條理清晰，不帶一絲人情味，同時也帶著一些無奈，“在他的心中，我隻是他法律上的妹妹，並不是感情上的。”
“整件事情裏，唯一讓他上心的理由隻有一個，就是你。”顏子清看著葉心悠臉上越來越掩飾不住的慌亂，抿抿嘴，將最後一塊石頭壓上去，“我看得出，哥哥真的很在乎你。而你，並不是不關心哥哥不是麽？”
“我，我跟顏先生隻是雇傭與被雇傭的關係。我，我，顏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明天我會準備陪你去見心理醫生的。”葉心悠已經有些語無倫次，這樣的事情比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同時遇到了兩個敵人還要讓她感到難以招架。
不再聽顏子清後麵的話，以她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門後。
顏子清愕然的看著關上的門，良久之後，臉上的笑意也不再遮掩，果然哥哥五年的等待並不是白浪費的。守得雲開見月明說的是哥哥這樣的人吧。
葉心悠除了顏子清的房間門，迅速的進了自己的房間，猛的關上門，葉心悠隨著房門滑落到地上。有一種死裏逃生之後才會有的感覺。渾身沒有力氣，空空的被氣體一樣的東西塞滿了，腦筋轉不動，感覺也不再聽從自己，就連大腦也像是躲了起來。而記憶卻真實地沒有辦法再真實。
顏子清的話像是開了循環播放的複讀機一樣在她的腦中翻來覆去，攪得她心中惶惶，想要按下暫停鍵卻怎麽也找不到。現實中顏子清的話跟夢中顏子澈冷酷的話交替著，葉心悠隻覺得的她像是被放在了被炙烤的巨大冰塊上。明明看上去炎熱無比，偏偏又清醒的讓人失望。現實中等待她的到底是炙熱的火焰，還是足以讓人瞬間變成冰的千年玄冰，她真的沒有把握。
良久，葉心悠才找到了自己的知覺，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回頭看看自己狼狽的路徑，葉心悠慢慢的坐到飄窗前的搖椅上看著窗外隨著風舞動的樹冠。
來到這個地方不知不覺已經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了，她的確比之前要了解顏子澈，甚至於，更加喜歡顏子澈。可是，葉心悠慢慢垂下眼瞼，有些東西並不是喜歡就夠的。她又不是傻子真的會聽不懂當時顏子澈在於心知麵前所說的那些話倒是是什麽意思？
“五年前的那個晚上，是我跟你這輩子唯一最親密的一次接觸了。這段時光很快就會被忘記了。”葉心悠低聲說著，臉上的表情飄揚的窗紗明滅，最後歸於平靜。
至於顏子澈今天買鋼琴的行為，葉心悠臉上帶上淡淡的無奈。顏子澈看來真的有打算在不知道小宇是他的兒子的情況下接受小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