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妖道
葉飛隻覺一陣惡心，比看到碧妍公主生吃蛇頭時胃裏還要難受。手指塞入嗓子裏，要把吃下去的肉掏出來。
人吃人他是聽說過，卻從來沒見過，更別說以身試法了。今天不但吃了人肉，還是一個嬰兒身上的肉，心裏那份震驚和不安，就別提有多大了。他雖然是賊，但勉強還算是個有良心的賊，自己的規矩裏就有一條盜財不盜色。女人都不去偷，別說吃人肉尤其嬰兒身上的肉這麽喪盡天良而又惡心的事了。
他呱呱的狂吐，把剛才吃進肚子裏的東西，一股腦全吐到了地上。
“嬰兒又怎樣，你怎麽如此膽小？”魔尊嘲笑聲響起，似是對於葉飛的舉動，感到不可理解。
“我……我……”葉飛正因為嘔吐憋的滿臉通紅，說話不暢，緩過氣才說道：“你們是魔當然可以吃人肉，可我是人，怎麽能吃同類的肉？”
“其實，這不是你們同類的肉，而是我們的同類。”
葉飛為魔尊這句不明不白的話感到好奇，難道這嬰兒是妖？
“魔尊，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葉飛苦著臉說道，本來肚子就沒東西，這下可好，連膽汁都吐了出來，虧大了。
“這乃是魔嬰，形具嬰兒之象，卻並不是人身。它們都是由千年修煉成形妖狐產下的幼子，做為貢品，讓我食用。吃此物可是對修為大有補益，因為魔嬰出生本身就有魔性修為，吃下一個魔嬰，能抵你修煉十年的功夫。”
魔尊話語平靜，說出吃自己同類嬰兒時，就像是在吃野外獵物一樣平靜。說完微微響起咀嚼聲音，似乎正在吃著盤中的美餐。
葉飛聽到她吃東西的聲音，又忍不住胃裏一陣抽搐，頭上冷汗直冒，皺眉道：“不管怎麽說，同類不能吃同類的嬰兒啊，而且妖狐都修煉成形，孩子都像人一樣。”心想難怪人們常說妖魔殘忍，果然是真的，他們吃同類不說，哪有把自己孩子當成貢品獻給魔尊吃的？這樣的母親，也太狠心了吧？
“妖狐無論修煉成形與否，仍然是狐，它想活命，就得獻出它的幼子供我享用。否則，它千年道行，就會化為烏有，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魔尊冷冷說道，從最後話語中，透出一股陰森寒意。
葉飛打個冷戰，心想魔尊或許說的沒錯，不論是人還是妖，都存在弱肉強食的道理。如果想生存下去，就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犧牲自己的孩子，能換來自身平安，這可能就是妖的生存之道。
不過轉念想想，人又何嚐不是人吃人呢？無非掛著正義幌子，帶著一張道貌岸然的假麵具，背地裏卻做出比妖還要殘忍無道的事情。
“唉，人道，人道在哪裏？”葉飛心裏輕輕歎息，他在黑道上混過的，黑道上不講人道，隻講生存，跟妖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怎麽還不吃，可別辜負了我的一片心意。”魔尊輕輕笑道。
葉飛經過內心對妖道的感悟，覺得吃魔嬰沒什麽大不了，在未來還不是有人出高價收購嬰兒涮火鍋吃嗎？相比之下，自己算是很有良知的人，想到這兒，他自己都笑了，一個小賊，居然比別人還高尚，誰會相信？
從地上撿起刀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他心裏想著這就是狐狸肉，無非是一隻幼狐。吃著吃著，漸漸失去了初時那份惡心感覺，竟然吃的津津有味。
剛剛吃完，隻聽門外響起了碧蘿公主的聲音：“啟稟魔尊，申屠長老求見。”
葉飛心想魔族長老真不少，他見過巫馬和端木邪，這是第三個長老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傳吧。”魔尊口氣中明顯充滿不悅之意，但還是要見此人。
葉飛想到巫馬這次前來，魔尊都沒見他，而申屠長老求見就獲準，可見此人地位要比巫馬高上一等。
“魔尊，我是不是回避一下？”葉飛很有眼色，魔族長老麵見魔尊，肯定有要事商談，怎能容忍外人聽到。
“不必了，你留下。”
葉飛一怔，魔尊不是心血來潮，把自己當成了魔族成員吧？跟長老會談這麽高級別的場合，要自己留下，那是把自己當成了長老級的人物。不對，是長老級的妖物！
果然不出他他所料，隻聽魔尊又道：“你既已反出七派仙盟，還為他們追殺，那就不必再回去了。以後留在我身邊做事，隻要不出差錯，我絕不會虧待你。”
“謝謝魔尊。”
葉飛有種想哭的感覺，被人追殺還能見到外麵的世界，大山大川，草原沙漠，心裏雖然害怕，但活的有滋有味。如果留在魔殿，終生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跟死沒什麽分別，有分別的是明凡跟自己在一塊，不至於有生離死別的痛苦。
門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葉飛凝神靜聽，不是一個人，好像有兩個人。心想這個申屠長老膽子夠大的，盡管魔尊沒有明令隻見他一人，不過他在沒稟明的情況下，就帶人進來，實在是對魔尊大為不敬。
在葉飛的思忖中，兩個人走進了門，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左邊一個老者，雙手負在背後，一臉肅然神情。右邊是一個身穿白色錦衣的青年，麵如冠玉，豐神俊朗，比楊玉泉還要英俊幾分。
兩人進門後便即站定，躬身施禮。
左側那個老者麵容怪異，整張臉從中分開，半邊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半邊黑的像塗了墨汁。一雙銳利的雙眼中，射出陰狠光芒。
葉飛隱隱猜到，這個老者肯定就是申屠長老了，無論從神色和氣度上看，那個青年根本與之無法相比。隻是個頭稍微矮了一點，不過不影響整體效果。
“魔尊，申屠今天擅自帶領犬子求見，還望恕罪。”申屠長老開口說話，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就像雕像一樣。
“哼，明知有錯，還敢帶人來見我。”魔尊似是非常生氣，語聲憤然。
“魔尊息怒，聽說魔尊正在物色美男補充後宮，申屠便大膽帶犬子來試上一試。”申屠長老臉上神情依舊如一，冷靜的說道。
葉飛心下愕然，魔尊要選後宮佳麗？妖狐送自己孩子給她吃，竟還有長老給她送兒子當男寵，這妖道，老子以後怎麽混下去，難道自己也要以身相許？
“申屠長老從何得知我要物色美男？”魔尊說話聲音冰冷到了極點，聽得出很生氣，但卻並沒發作出來。
葉飛心道：“老妖怪恐怕要糟糕，聽魔尊口氣，她沒有要選美男的意思。”
哪知申屠長老雙眼一眯，從眼縫中透射出兩道迫人的寒光，臉上非但沒有懼意，反而有些不服。
“魔尊不必追問我是從何得到這個消息了，就算沒有此事，念我申屠在魔族有五百年的苦勞，也應該接納犬子進魔殿做魔尊的男人。”
申屠說話口氣強硬，絲毫沒有做下屬的姿態，竟隱然有與魔尊分庭抗禮的勢頭。
葉飛坐在那兒忽然感到了一種危機，這老妖怪看起來很牛逼，一點都不怕魔尊。先前自己想到他私自帶人進來，是對魔尊不敬，看來他的確沒有對魔尊有多少敬意。說不好兩個大魔頭翻臉，真的打起來，別讓申屠長老誤會自己是魔尊的人，先下手為強，把自己給哢嚓了。
“放肆！申屠你越來越目無尊上，不把我這個魔尊放在眼中。我雖然現在後宮候缺有位，但並無接納新人的意思。你這麽做，豈不是在逼我魔尊嗎？”
魔尊終於爆發脾氣，大聲斥責。但讓葉飛奇怪的是，申屠這個老妖怪敢這麽頂撞魔尊，魔尊為什麽隻發脾氣，不動真格的？
申屠這才顯出了一絲恐懼，身形向下彎曲，垂頭道：“魔尊息怒，申屠知罪。”
魔尊輕“嗯”一聲，語聲緩和下來說道：“這件事估計你也是聽信了別人謠言，有人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不與你計較。聖城王殿之域的重任全在你申屠長老肩上，如無他事，你便回去吧。”
葉飛心下更奇，魔尊說的什麽話，他這麽囂張，不治罪也該好好罵他一頓，難道魔尊怕他這個老妖怪不成？
申屠長老立在當地，並沒有因為魔尊下了逐客令而有告退的意思，此時卻抬起頭，一臉冷笑。
“申屠正想向魔尊請辭。聖城王殿之域過於龐大，弟子眾多，事務繁雜。申屠年老，近來察覺身體羸弱，已近天命。所以想卸下長老之職，請魔尊另派賢能，去管理聖城之域，好讓申屠靜養身體，頤養天年。”
葉飛不由糊塗了，魔尊顯得有些怕他，而他此刻臉上的那種神情，也是沒有對魔尊應有的敬意。魔尊沒有開除他的公職，他倒先請辭了，這是玩的哪一手？
“唉”魔尊竟是輕歎一聲，沉默良久才道：“申屠長老，我常常體念你鎮守聖城王殿之域，勞苦功高。如此重任，非你莫屬啊。申屠長老就看在我魔尊麵子上，再辛苦幾十年，等令郎成就趕上你了，你們父子換換位置。”
“犬子在申屠教導下，已經再無長進，如能進魔殿追隨魔尊左右，一定會有大的出息。可惜魔尊沒有招納新人入後宮的意思，讓他失去了一次長進的機會。”申屠說話之際，雙眼瞪視著繡帳上人影，那種眼神，分明暴露出他誌在必得的信心。
王進心想老妖怪繞來繞去，還是想把兒子塞到魔尊懷裏。他難道就不怕魔尊會暗中下毒手，把他兒子給殺了？就算不殺，把他弄成太監，那多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