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他沒離開
隨著車子越來越靠近墓園，林楚楚的心也漸漸提起。
她祈禱著媽媽就在那裏，安然無恙，否則她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顧宴知道她緊張焦慮，不由得默默地握住她一隻手，無聲安慰。
楚楚感受到了，轉過頭來看著他，淒淒的眼神透著彷徨無助。
顧宴心疼不已，甚至無法理解自己過去怎麽能那樣對待她！
一手無意識抬起，攬住她的肩膀，林楚楚極默契地朝他靠攏，緩緩依偎進他的懷裏。
如果沒有母親的失蹤，此時此刻，將是她無比幸福的一幕。
可擔心母親的陰影籠罩在心間，她無暇去品味其它，隻盼母親不要有任何意外。
終於，車子抵達墓園。
傑克還沒把車停穩，林楚楚已經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
“楚楚！”顧宴怕她摔倒，嚇得不輕，一把沒拉住，趕緊從另一邊下車追上去。
“快！快點！”楚楚被顧宴拉住，反手將他一拽，不斷地催促。
“好，我跟著，你注意腳下，別摔著了。”
顧宴知道她心急，不敢阻攔，隻是擔心她被台階絆倒，提心吊膽地跟在身側。
整片墓地是一片丘陵，拾階而上，墓碑整齊地排列開來。
顧宴知道盧裏司埋在這裏，卻不知道具體方位。
原本就陰沉沉的天，此時開始飄起零星小雨。
石階濕滑，林楚楚不小心踉蹌了下，差點跌倒，幸好顧宴眼疾手快，將她抱了住。
“沒事吧？”顧宴嚇得不輕，說話都緊繃。
“沒事……”林楚楚緩過來，從他懷裏掙脫了些，“快，再上一點台階，就到了，在那邊。”
她抬手指了下，顧宴攙扶著她，兩人一起朝那邊走去。
等上到台階，林楚楚扭頭一看，那一排墓碑靠裏麵的位置，的確像坐著一個人。
她定睛一看，頓時激動驚慌：“媽！媽——”
距離太遠，加上蒙蒙細雨的縈繞，她隻看到靠在墓碑處的兩條腿，並沒看清上身。
但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那肯定是媽媽，肯定是！
顧宴見她拔腿就跑，連忙跟上去：“楚楚你小心點，地麵很滑！”
“媽！”林楚楚哪裏還顧得上，她一邊喊一邊朝著父親的墓碑跑去。
等距離近了，她漸漸看清楚靠著墓碑的人，不是媽媽還能是誰！
“媽！”林楚楚撲過去，聲淚俱下，一把抱住靠著墓碑不知是昏過去還是睡過去的唐意如，抖如篩糠。
顧宴臉色沉肅，蹲下身認真打量著唐意如的神色。
她臉色蒼白，嘴唇幹枯，腦袋靠著墓碑，眼眸閉著——
起初，他也以為人已經昏迷過去。
可當林楚楚抱住她後，漸漸地，她又撐開了眼眸。
顧宴眸色振奮，連忙拍了拍痛哭不止的女人：“楚楚，你冷靜點，阿姨醒了！”
“媽！”林楚楚立刻鬆開一些，雙手扶著唐意如的肩膀，看向她上下打量，“媽，你怎麽樣？你有沒有受傷？你到底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啊！”
她又氣又急又恨又心疼，想著這大半天的時間，心如煉獄一般，便忍不住想對母親發火。
可轉念一想，她一個生病的人，一個神誌不清的人，又能怎樣計較？
她該愧疚的，是她身為女兒卻沒把母親照顧好。
唐意如原本已經意識模糊了。
她許久未曾進水進食，再加上衣著單薄在這陰森之地呆了許久，坐在地上凍得整個人都冰冷僵硬了，本就虛弱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便隻能靠著墓碑渾渾噩噩地閉著眼睛。
有丈夫陪伴，她心裏很安寧。
她想要一直呆在這裏，再也不離開。
聽到女兒的聲音，感受到女兒的懷抱，她混亂朦朧的意識才又恢複些許。
眼眸盯著女兒，她像是不認識一般，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蠕動著唇瓣，發出虛弱的聲音：“小語……你看，這是你爸……他就在這裏，就在這裏……”
唐意如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了拍墓碑，眼神空洞而僵滯。
林楚楚淚如泉湧，看了眼墓碑上父親的照片，心如刀絞。
“媽，我知道……爸爸睡在這裏，他離開我們了，隻能睡在這裏——”
“不，胡說……你爸爸，他沒有離開，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的……”
唐意如還是犯病了，神誌不清，又開始胡言亂語。
林楚楚聽著她的話，心裏越發難受。
她知道，父親意外去世之後，母親就失去了精神支柱。
醫生雖然能治好她的病，卻治不好她心裏的荒蕪與空虛。
她雖活著，卻像行屍走肉一般。
這幾年，若不是一一的陪伴讓她心裏還有個紀念和牽掛，恐怕她早就熬不下去了。
“媽，爸爸活在我們心中，他永遠都不會離開的。”
知道這個時候沒必要跟母親較真，林楚楚隻好順著她的話說。
唐意如點點頭，一手摩挲著，輕輕觸碰到那張黑白照片，嘴裏細碎地呢喃：“我好想你啊……我想去陪你，對不起……你的生日，我都忘了來看你，你不要生氣啊……不要生氣，我隻是……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我想去陪你啊……”
林楚楚聽著母親的呢喃，淚如泉湧，根本止不住。
母親病成這樣，卻依然記得爸爸的生辰，記得他長眠的地方，記得來這裏找他。
這該是多麽濃烈深厚的愛，多麽刻骨銘心的愛啊！
她哭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從身側緊緊抱著母親，劇烈地抽搐顫抖。
顧宴半跪在一邊，看著她們母女抱頭痛哭的樣子，臉色同樣沉重陰鬱的化不開。
盧裏司的死……
說到底，還是有他的責任。
就算不是他派人殺害的，但畢竟葬身在那座島嶼，他難辭其咎。
如果盧裏司還在世，眼前這一幕就不會發生了吧。
可惜的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嚴白引領著救護車匆匆趕到。
這大概是醫護人員第一次來墓地這種地方救援，下車時，一個個都有些懵懂。
“快！病人就在墓地裏，現在下雨了，得趕緊接上她回醫院！”嚴白催促了句，一邊往上爬一邊給顧宴打電話。
顧宴起身，接通來電，在電話裏告知了方位。
傑克走到主路那邊，等著嚴白他們，以便更快地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