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7：以死相逼
盧晶然臉色清冷，眼眸瞥了他一下，伸手拾起那份卷宗。
打開，匆匆翻了幾頁，神色大變。
林楚楚湊上來，粗略看了幾眼，心裏同樣吃驚。
“姐，這幾人，你了解麽？”
盧晶然瞪大眼眸，驚慌地繼續往後翻，恍惚道:“了解……他們都是跟了爸爸很多年的元老，交情素來不錯！”
“交情？”顧宴淡淡反問，“生意場上，為了利益，父子兄弟都能操戈相向，朋友之間的交情算什麽？”
林楚楚看向他，杏仁兒般的眼眸微瞪，有片刻失神。
——所以，他說要相助，從一開始就是認真的。
並且為了取得她們姐妹的信任，背地裏做了大量功課。
盧晶然從卷宗上抬眼，見妹妹盯著顧宴，兩人視線交纏不斷，她忙一把將妹妹拉到身後。
“顧宴，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東西？”她豎起手裏的卷宗，字字誅心，“你若有備而來，偽造這些東西易如反掌。就憑你對小語的種種行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一邊是跟隨父親多年的元老，一邊是有著重大嫌疑的殺父仇人。
盧晶然對顧宴的信任值跌入窪地。
林楚楚皺眉，心裏暗暗著急，止不住低聲喚：“姐，這件事我們——”
“你別擔心。”盧晶然打斷她，“公司沒有他說得那麽嚴重，我回去都處理好了，那些董事股東們，總不可能連自己的利益都不顧，別被他誆騙了！”
林楚楚沉默，可心裏卻不太信姐姐的話。
相反，她反倒相信顧宴的調查。
顧宴縱橫商場這麽多年，肯定什麽樣的套路都見過了。
男人起身，嘴角似笑非笑。
來之前，他就猜到盧晶然的態度。
隻是，這件事他不能袖手旁觀。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楚楚。
“我騙你們的意義何在？你妹妹已經在我身邊，我不放手，你根本沒有辦法，我本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讓你永遠都找不到，何必自尋煩惱？”
顧宴站定在桌邊，視線淡冷寒涼地劃過盧晶然，落在林楚楚身上時，黝黑深邃的眸底又稍稍添了熱度。
片刻後，他嘴角輕扯，語調淡漠無痕，“若說我有什麽陰謀，那的確是有所圖的。”
盧晶然冷笑了聲，斜睨著他的眼神分明在說：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隻有接近你們盧氏，才有可能接近左荃。他藏得太深，從外圍根本查不出什麽，我隻有跟他打交道，才能找出這個人的破綻，還你父親一個公道，當然，也為了洗脫我身上的嫌疑。”
林楚楚心裏咯噔一蹦。
原來，她跟顧宴的想法不謀而合。
都是打算近距離接近左荃來調查真相。
隻是，她一心要撇開顧宴。
而顧宴卻要親自調查。
林楚楚看向姐姐。
可姐姐依然滿臉懷疑，神色極為不屑。
“顧宴，你不用再轉移注意力了，這件事沒什麽好調查的。左叔叔再厲害，能勝過你？你既然查不出證據，那就說明根本就沒有證據！你想接近顧氏，接近左叔叔，無非又是想炮製下一個‘佐證’，就像我手裏拿的這些一樣！”
話落，她將手裏的卷宗朝桌上狠狠一擲，轉身，牽著妹妹就走。
“小語，我們回家。”
林楚楚被她拽著走，動作太突然，都沒反應過來。
顧宴怎麽可能放她走？
她下意識要回頭看看，理智及時回籠，製止了這個動作。
離開，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刻嗎？
隻是，會這麽容易實現嗎？
顧宴站在桌旁，看著她們姐妹倆的背影，沒說話，沒阻止。
林楚楚心裏狂跳起來，以為顧宴終於想開了，以為今天能跟著姐姐走掉——
可當她們拉開門板，門口杵著的兩個黑衣人瞬間驚醒了她的異想天開。
“太太，請留步！”
傑克也站在門邊，看到她們出來，微微鞠躬，公式化的語氣不帶溫度。
林楚楚心口一縮，看向姐姐。
“姐……你先走吧。”她會有辦法離開的，但不能連累姐姐。
盧晶然回頭厲聲道：“怕什麽！今天我就要帶你走！”
話音未落，拽著楚楚一把去推麵前的黑衣人。
可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保鏢，又豈是被人隨便一掌就能推開的。
盧晶然用盡全力，可他們絲毫未動。
顧宴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牽住了楚楚另一隻手。
林楚楚嚇了一跳，倏然回頭。
顧宴拽著她，看似沒用力，神色鎮靜，可手上的力氣不弱。
“楚楚，別鬧了，你走不掉的。”男人臉色清冷，但出口的語調還算溫柔。
盧晶然回頭一看，咬牙切齒：“顧宴，你欺人太甚！”
她左右為難，推不開保鏢，又拽不回妹妹，急得臉頰通紅。
“盧大小姐，令妹在我身邊，我會照顧好她的。你大可以放心離開港城，專心照顧你母親，應對公司的內奸叛徒。”
顧宴不緊不慢地說完，手上再用力，將楚楚從盧晶然手裏拽出來，拉到身邊來：“過些日子，我會帶你去看望你媽媽。”
去看媽媽？
林楚楚定睛瞧著他。
顧宴正麵迎視，坦坦蕩蕩，“我說真的，不是騙你。”
盧晶然不客氣地嘲諷：“你好意思出現在我媽媽麵前？顧宴，你是不是又在打什麽主意！”
既然一片好心不被接受，顧宴也不想多言，牽著楚楚轉身走回，威嚴下令：“送盧大小姐回去。”
“是。”
“小語！”
“姐——”
林楚楚被顧宴帶走，回頭看著姐姐，見她跟保鏢起衝突，擔心她受傷，隻好安慰：“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你照顧好媽媽，等我回去！”
“小語！顧宴，你放了她！你不就是想要公司嗎？隻要你放了小語，我名下所有股份都給你！你拿去！”
顧宴充耳不聞，帶著林楚楚從另一扇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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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上車，林楚楚跟顧宴都沒有一句話，連生氣憤怒都沒有。
顧宴心裏憋屈。
轉頭看向身旁靜悄悄的女孩兒，皺眉，沉聲問道；“你對我當真一點信任都沒有？”
林楚楚緩緩轉眸看向她，眼眶還一圈紅著，語調溫涼：“你放了我，或許我會信你。”
“……”顧宴抿唇，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而後吩咐司機，“開車，回顧山。”
這次見到姐姐，讓楚楚觸動更大。
她不能繼續耗下去了。
看得出，姐姐已經支撐不住。
可顧宴這裏，根本說服不了。
她怔怔地看著車窗外，腦海裏思考著種種策略。
如果嚴白幫不了她，唯一的辦法，便隻有鋌而走險。
——以死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