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站起來了
“什麽？”林楚楚吃了一驚，身體都轉過來，“你把公司給顧顯了？”
“是的，這有什麽驚奇？他本就是顧家的一份子，顧氏集團交給他打理，名正言順。”
顧宴沒有提到盧裏司對顧氏的打擊，不想兩人剛剛和緩的關係因為不合宜的話題再次陷入僵局。
林楚楚聽他這麽說，隻是恍惚地點點頭，“哦”了一聲。
等過了好幾秒，她才反應過來，突然又問：“那你的意思是，我們永遠不回去了嗎？”
回去？
顧宴看著她，微微一笑，“你很想回？”
她瞥了男人一眼，心想這不是廢話。
雖然住在這裏很舒服，猶如天堂，可一年偶爾來玩玩才有新鮮感，一輩子都困在這兒，再美的地方也成了牢籠，讓人迫不及待想逃離。
顧宴知道她肯定想回去，隻是，現在還回不成。
一旦回去，跟盧裏司之間肯定有一場硬仗。
兩人間又沉默了片刻，林楚楚也想到這一點，遲疑了瞬，轉眸看向他，溫溫軟軟地說：“我想……如果回去，我跟我爸好好談談，你們之間有沒有和解的可能？”
說出這話，大概她自己都覺得可笑，於是沒等顧宴給出反應便又急忙補充道：“我知道，管家跟龍龍的死，他難辭其咎，責任重大，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不能真的讓他……以命抵命吧……”
顧宴原本心情不錯的，可提到這個話題，他原本溫潤含笑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登時陰鬱下來。
“不說這個了，不如你想想，我們接下來去哪裏——我辭去顧氏的工作後，會有很長時間的假期，我們可以周遊世界，這不是很多人的夢想嗎？你有沒有想過？”
他刻意轉移話題，林楚楚就明白了，他心裏的坎沒有過去。
他還是把那筆賬，算在爸爸頭上的。
心裏的期盼落空，她臉色稍稍落寞了幾分，才又強顏歡笑：“周遊世界固然好，不過……你這樣子，不太方便吧？”
她的視線刻意下落，看向顧宴的雙腿。
昨晚是有懷疑的。
可他一到白天又坐在輪椅上，跟以前無異，她又不敢確定。
顧宴很快吃好了，放下刀叉優雅地拿過餐巾抹了嘴角，雙手落在輪椅扶手上，微微一轉，輪椅滑出桌麵後方，朝著她這邊來了點。
林楚楚看著他的動作，臉色微愕。
沒等她說話，眸光瞥見眼前一幕，眼仁驚訝地緩緩瞪圓，嘴巴張開。
——顧宴雙手用力按在扶手上，一條腿先離開輪椅踏板，用力支撐，身體緩緩站起。
另一條腿也從輪椅踏板上拿下，穩穩地踩在地板上。
林楚楚盯著他的動作，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當看到他就這麽站起來時，她還是驚呆了。
“你——你的腿，好了？”
她驚訝到說話都結巴，情不自禁地站起來，盯著他的腿朝前挪了步，好像是要去檢查檢查。
顧宴一直等著能給她驚喜的一天，原以為兩人關係僵硬，她不會在乎。
誰知，兩人突然合好。
原本還打算繼續隱瞞一陣子，等他能自己走路時才讓她知道，可現在突然就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她——他好了，可以站起來了！不久的將來，也許還能跟正常人一樣行走，陪她看遍世界！
“沒有全好，隻是能站起來而已，要借助工具才能慢慢行走。”
他低聲解釋，試圖挪動腿腳，用了很大力氣，才把僵硬的右腿朝前挪出一點。
林楚楚盯著，依然不敢置信。
兩人在一起這麽久了，他一直都是坐在輪椅上的。
她都習慣用俯視的眼神看他。
而現在，他站起來了。
她才發現，他比自己想象的更高大，更挺拔，她要抬起頭才能跟他對視。
“你……你這麽高——”她激動了好一會兒，說了句傻乎乎的話。
聞言，顧宴笑了，“我之前腿好時，不是站起來過？”
言外之意，你現在才發現我這麽高？
是，林楚楚知道。
當初她被那個Paul抓走，帶到邊境處，顧宴單槍匹馬來救她時，那時候他的腿也已經好了。
隻是，當時情況危急，那種氛圍下，她哪有心思去打量他有多高？
後來，他被那壞蛋指使著手下一頓毒打，專門打他的腿，導致他剛剛恢複的神經再次重創。
他又在輪椅上，一坐半年多。
想著當初醫生的話，林楚楚心裏猶覺得不可思議。她那時候以為，顧宴不會再站起來了。
兩人都歡喜地看著對方，剛才那點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又消失了。
林楚楚退後兩步，眼巴巴地期待著，“那，你能走過來嗎？”
顧宴皺皺眉，有點為難，“我試試。”
“嗯，如果不行的話，不要勉強。”
“沒事……”
他這幾天做複健時，借助著工具能走出七八步了，但是這樣獨立行走，還不行。
可此時，心愛的女人就在兩米開外，麵含微笑對他鼓勵著……
他就像一個急於在眾人麵前表現，期待著大家讚揚的孩子，迫不及待地也想在心愛的人兒麵前表現一番。
顧宴暗暗努力，好一會兒，很艱難地挪出了左腳。
再一點點，像小嬰兒學走路一樣，挪動右腳。
林楚楚原地站著，雙手情不自禁地攥緊，替他緊張擔憂。
看得出，他很努力，很艱難。
短短幾步路，他額頭上已經沁出汗意，兩鬢緊繃得線條都被拉直。
“你……你小心點，要是不行，就算了吧——”
楚楚看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雙腿殘疾的人要重新站起來走路需經曆多少痛苦，需要多強大的意誌，單單是看著顧宴這樣努力費勁，這樣耗盡力氣，她便心疼到無以複加。
可顧宴不想放棄。
他想走到最愛的女人麵前，用自己的雙腿走過去。
林楚楚見他還在努力，急得眼眶都紅了，連忙上前：“顧宴，你別走了，先坐下吧！”
林楚楚正朝他疾步奔過去時，顧宴也已經堅持到了極致。
緊繃的神經好像斷掉的弦，身體仿佛跌落的風箏朝下撲倒，所幸楚楚正好趕來，眼疾手快，忙一把將他架住。
“啊——”兩人抱了個滿懷，男人的額角狠狠撞在楚楚的臉側，一陣鈍痛讓她低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