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9:勢不兩立
“好了,別哭了……沒有人怪你,這都是意外——”
“不是的,是我的錯……”
“別這麽想,這件事你以後別再摻和就行了,這次就當是個教訓。”
他攬著女人,一手輕輕安撫,哄勸。
白薇薇起初還有些矜持,不肯往他懷裏靠,可他一下一下的輕撫,終究還是讓她妥協示弱了,最後趴進他懷裏,抱住他放聲哭起來。
嚴白低頭看了看,臉色說不出的複雜深沉。
本是一件悲劇的,可沒想,倒讓這女人肯主動親近他了。
雖然這麽想很對不起老管家跟龍龍,但他又的的確確覺得,禍福相倚。
好一會兒,白薇薇哭得累了,才漸漸平複下來。
腦袋從男人肩頭抬起,見他衣服都濕了一大塊,女人頓覺不好意思,眼眶紅紅,尷尬地低垂著眸。
嚴白本想調侃幾句,但話到嘴邊,覺得這時候的氣氛不合適,又打住了。
兩人對視了眼,都有幾分別扭。
白薇薇抹了眼淚,從他懷裏退出,不自在地挪開了一點距離,才喏喏地道:“對不起,你……你的衣服都濕了。”
嚴白低頭看了眼,淡淡一笑,“沒事,你心裏好受點了?”
她悶悶地點頭。
哭出來,的確好受多了。
“其實這件事,不管怎麽講,我都是有責任的,我來找你,還想問問……你肯定知道他們祖孫倆,葬在什麽地方,我想,去祭奠一下。”
嚴白道:“後事還在操辦中,他們沒有家人了,追悼會什麽的省掉,但我表哥的意思是,讓一家人合葬,所以現在還在起墓,等選個好日子,他們一家人會重新下葬。”
白薇薇沒想到他們這麽悲慘,眼眸驚訝地瞪圓,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說什麽。
“你別多想了,事情已經這樣……”嚴白心情也很壓抑,話說一半,也不知怎麽勸才好。
兩人間沉默了片刻,白薇薇沙啞的語調再次響起:“我覺得,楚楚肯定也很傷心,她跟那個小男孩,相處過一些日子,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
“嗯,龍龍很喜歡她。”
“我還擔心,顧宴會把這筆賬,算在楚楚身上。”白薇薇蹙眉,擔憂不已,“你表哥那人,報複手段那麽殘忍,他會不會為了給那爺孫倆報仇,對楚楚——”
嚴白沒等她把話說完,臉色微微一沉,略帶嚴肅地打斷:“薇薇,我剛才已經說了,他們之間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不管好壞,由他們自己去處理。”
“我隻是擔心楚楚……畢竟你表哥,是有前科的人——”
嚴白無奈地歎息了聲,“你放心,我表哥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會動林楚楚一根頭發!”
“那他要是對付盧叔叔呢?這樣一來,他跟叔叔之間的矛盾隻會越來越深!楚楚夾在中間……”
男人扯了扯唇,淡淡地道:“我表哥跟盧裏司,本來就是勢不兩立的,也不在乎多兩條人命了。但我表哥是恩怨分明的人,現在的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白薇薇聽他這麽說,情緒又平複了些。
說到底,她就是擔心因為這件事,最後牽連到楚楚,那她真的是好心辦壞事,罪孽深重了。
既然嚴白這麽講,那她也就願意去相信,這樣,心裏才會好受些。
兩人間的氣氛沉默了數秒,嚴白在心裏無奈地談些了聲,轉過身,主動握住她的手,真誠地道:“你有心思這麽擔心別人,能不能為我們之間好好想想?經曆了這麽多,你還不能明白我對你的心思嗎?薇薇,說實話,珍惜身邊的人比什麽都重要,不要等到遺憾發生,再悲痛後悔……”
經過這起悲劇,嚴白覺得她的想法多少會改變,趁機再次攻陷。
白薇薇作了那麽久,作到現在,還連累了無辜的人,她忍不住開始反省,終究鬆口了,“我……我這幾天心情比較亂,你別逼我,我想想……”
嚴白知道,她肯這麽說,已經是退步。
隻是向來高傲慣了,不肯一下子下台。
反正都耗了這麽久,嚴白也不在乎多等她幾日,聞言,麵色清淺地點點頭:“行,這幾天我也忙,再給你時間平複一下。等過幾日,希望我們之間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白薇薇沒說話,算是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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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楚在島上的日子,平靜而孤寂。
顧宴這幾天不知忙著什麽,每天都是深夜才回房。
兩人夜裏雖然躺在一起,可幾乎零交流。
龍龍祖孫倆的喪事,也不知辦的怎麽樣了。晚上,她刻意等著顧宴,想詢問下進展。
直到深夜十一點,樓下傳來動靜,她驀地一驚從床上起身,看向電梯處。
果然很快,顧宴從電梯出來。
看到楚楚猛然坐起,他也愣了下,昏暗的光線中,英俊瘦削的臉龐越發深沉,視線停頓了兩秒,才默默收回。
“怎麽還沒睡?”輪椅朝著浴室行去,男人輕聲留下一句。
雖聽起來跟以前對她的態度無異,但林楚楚就是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冷了,淡了。
一直以來,她都想著逃離。
想著離開這個人,她也能過下去,無非就是渾渾噩噩頹廢幾個月。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離開。
他隻是態度稍稍淡漠了一些,她心裏就這般難受了。
若是真的離開,此生不再相見,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可以支撐的下去。
見他人要進浴室了,林楚楚心裏一驚,下意識起身追過去:“顧宴!”
男人輪椅停住,片刻後,回頭:“有事?”
楚楚抿唇,蔥白纖細的手指也無措地擰緊,眼睫落下又抬起,才鼓足勇氣問:“龍龍跟管家的後事,處理的怎麽樣了?”
“還好……”
“他們下葬了嗎?”
顧宴抬眸,“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我想回去祭奠一下,起碼,我應該給他們磕個頭。”她在心裏默默補充,就當是為爸爸贖罪——雖然,毫無意義了。
“回去?”顧宴眼眸微眯,輪椅轉過來,終於正色看向她,“你明知你父親還在滿世界找你,這時候要回去?你是真心想祭奠他們,還是想趁機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