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溫暖向善

  那是人工耳蝸!


  這麽說,小男孩有聽力障礙!


  管家見小孫子跑來,怕他衝撞了主人,連忙一把拉住了,戰戰兢兢地道:“先生,太太,小孩子不懂事,太調皮。”


  林楚楚看著那個小男孩,心裏莫名多了幾分同情,見男孩兒長得挺周正的,虎頭虎腦地也非常可愛,她心裏更是歡喜。


  “沒關係,小孩子活潑好動一些才好。”她溫和地應了句,終究沒忍住,看著孩子耳後的那個裝置,問道,“他的耳朵……是先天性,還是後天——”


  畢竟是人家的痛處,她問到一半停住了,臉色有幾分歉意。


  管家摸著孫子的頭,平和地解釋道:“是後天意外——他爸爸是跟著先生做事的,出事後沒能回來,媽媽帶著他不幸遭遇了車禍,媽媽為了保護他,自己傷勢太重,也走了——他倒是搶回一命,但聽力受損,隻能做人工耳蝸。”


  “是先生好心幫助我們,給他做了進口耳蝸,他才能像正常人一樣學習生活。”


  管家解釋完,小心翼翼地看了顧宴一眼,顯然不知道跟太太交代這些到底對不對。


  顧宴沒什麽反應,隻是看著那個小男孩,麵色清淺和緩地吩咐:“龍龍,你再去堆一個雪人,比這個更大些,挨在一起。”


  小男孩聽聞,回頭看向天井下的那個雪人,突然明白了過來,問:“顧叔叔,你是想要一對兒麽?”


  “嗯。”顧宴輕扯嘴角。


  “好嘞!堆雪人我最厲害了!”小家夥答應了句,立刻從爺爺麵前跑出去,跳到那個雪人旁邊就又忙碌起來。


  一旁立著兩個保鏢,五大三粗的,大概覺得小家夥一個人要完成那麽大的工程量太慢了,便很自覺地加入進去。


  林楚楚沒說話,但心裏卻因為管家剛才的一番話而有所觸動。


  她一直以為,過去的顧宴因為特殊的人生經曆,早已經冷漠的刀槍不入、六親不認了。


  他能對顧顯下那樣的毒手,足以說明心腸之狠。


  可他又能對一個手下的遺孤這般照顧,連帶著對其老父親都安頓妥當。


  還讓爺孫倆住在這樣豪華的大房子裏,過著人上人的生活。


  從小男孩跟顧宴的互動就能看出,他對這位“顧叔叔”還是很崇拜,很親近的。


  而管家的話也在字裏行間充滿感激和欣慰。


  一麵是對顧顯的狠,另一麵是對這爺孫倆的善——看似矛盾的兩個麵,卻正好組合成完整的一個人。


  她想起小時候看的電視劇。


  有的人,即便惡貫滿盈,手染鮮血良心泯滅,可卻對長輩特別孝順,或是對孩子特別愛護。


  人,無論多麽心狠手辣,總還是有溫暖向善的一麵。


  而顧宴,顯然也是恩怨分明的那種。


  若不是顧顯的母親太喪盡天良,他肯定無論如何都不會那樣傷害自己的親弟弟。


  林楚楚心裏又拉扯起來,支撐了她許久的價值觀,突然動搖了。


  走神恍惚的片刻,天井處,保鏢跟那個小男孩已經把雪人堆出了大致的雛形。


  就在挨著先前那個雪人的旁邊,的確比之前那個更大。


  林楚楚知道顧宴是什麽意思。


  要堆出男女一堆,映射他們倆嗎?


  她突然看不下去,怕自己隨時會崩潰,隨時會忍不住妥協。


  楚楚轉身就走,旁邊的傭人跟管家都愣住了,看了看女主人的身影,又看向輪椅上的男主人。


  而正忙碌著的保鏢,瞧見太太走了,神色也停頓了下。


  不過,老板沒有發話,他們當然繼續堆雪人。


  顧宴臉上淡淡掛著的笑意,因為身旁女人的轉身離開而落下來。


  輪椅轉動,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女人身後。


  楚楚隻顧走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裏。


  這個地方好大好大。


  又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轉悠了兩圈,她悲催地發現自己迷路了。


  停下腳步,她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愣了會兒隻好轉身回頭。


  可一抬眼,就看到身後不遠處靜靜停放著的輪椅——和上麵端坐著的冷峻男人。


  這一幕,像極了電影長鏡頭中,那種時光穿梭的感覺。


  好像無論她逃到什麽地方,一回頭,那個人還在原處等著,就在他身後,默默守護。


  林楚楚心裏猝然一動,眼眶就潮熱刺痛起來。


  天氣是真的冷,眼睛都覺得冰冷刺骨。


  她深呼吸,壓住了心底翻滾的情緒,又朝著男人一步一步走去。


  顧宴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兒,或者是在尋找著什麽。


  等她走近,他低聲平和地道:“這個地方,無人知曉。”


  言外之意,沒人來“救”她,她也逃不出去。


  林楚楚其實沒想著逃走。


  這冰天雪地的,她能逃去哪兒?


  她又不傻。


  逃到半路被顧宴抓回來,更尷尬。


  她隻是剛才急著逃離那種心境,不想去看那兩個並肩而立的雪人,才匆匆忙忙走開。


  “我想去外麵看看。”她沒回應顧宴的話,隻是淡淡說出心裏的想法。


  顧宴瞧著她,緩緩點頭:“好。”


  他轉動輪椅,朝著來時的路,走到一個分叉口後,轉彎。


  楚楚跟在他身邊,看著他坐在輪椅上卻行動自如,心底想到他這些年的“殘疾”人生。


  繼而,思緒又忍不住發散。


  他幫助那個耳朵失聰的小男孩,是不是因為覺得他跟自己一樣,都是殘疾人?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話到嘴邊,幾度想要開口,可又怕這話一問出,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突然改變了。


  她不知自己心裏還在別扭什麽。


  這些日子的“戰爭”,多少還是傷了感情。


  她都不敢去想,兩人這輩子若還能合好,合好後還會是以前那副樣子嗎?


  心裏亂七八糟地琢磨著,顧宴已經帶她走出了莊園。


  太陽雖好,可風也很大,寒風迎麵一來,她頓時打了個冷噤,思緒也清醒了。


  等定睛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致驚訝到無法言語。


  她的麵前,應該是一片湖泊。


  隻不過,湖麵被積雪覆蓋,結了厚厚的冰。


  遠遠一片看去,像極了冰雪奇緣裏麵的仙境。


  她怔怔地欣賞著眼前跟顧山完全不一樣的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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