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朝夕相處
顯然，顧宴害怕她在跟盧晶然打電話的過程中，搞出什麽幺蛾子來，先讓她死心認命。
林楚楚沒回應，隻是接過手機就給姐姐打了電話。
撥通瞬間，手機裏便傳來盧晶然的聲音：“小語？！”
一聽到姐姐的聲音，林楚楚也激動起來，“姐，你怎麽樣？你在哪兒？”
她知道姐姐肯定會攔著顧宴他們的，衝突不可避免，她擔心顧宴一怒之下會傷害姐姐。
此時此刻，已經回到家裏的盧晶然義憤填膺！
“我剛回家。小語，我跟你說，顧宴實在是太過分了！他居然強行——”
林楚楚握著手機，還沒把姐姐的話聽完，手裏突然一空。
手機被奪走了！
她憤怒地轉頭看向男人：“顧宴！你把手機還我！”
林楚楚撲過來搶，可他坐在輪椅上也能迅速躲過，一手鉗住女人的手臂，另一手將手機放到耳邊，淡聲保證：“我會把她照顧好的，不用擔心。”
話落，沒等楚楚反應過來，利落地掛了電話。
林楚楚氣壞了！
“顧宴，你把手機還我！我都沒跟我姐說完，你太過分了！”
顧宴不動聲色，平靜沉緩地道：“她知道你平安，你也知道她完好，這就夠了。”
林楚楚氣到沒話說，眼神憤憤地瞪著他，噗嗤噗嗤地喘息。
聯想姐姐剛才沒說完的話，她突然厲聲問：“你對我姐姐做了什麽？顧宴，我告訴你，你要是傷害我的家人，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若在冷靜狀態下，她相信顧宴是不可能傷害她身邊的人。
可這會兒，憤怒燒灼著理智，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人有多狠，多毒，這話也就破口而出。
顧宴的臉瞬間暗沉，心裏不可遏製地一痛。
他一再保證過，此生隻會疼愛她，嗬護她。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愛屋及烏，他自然也不可能去傷害她最在乎的家人。
可她還是不信，還是說出這種剜心掏肺的話。
盡管痛到無力，可他還是很快收整好破碎的心，再次解釋道：“我不會傷害她，也不會傷害你家裏任何一人。隻是她那會兒攔著我，沒辦法，讓她睡了一覺而已。她人醒來後，已經平安回到家裏了。”
這些，都有保鏢跟他匯報。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跟楚楚道明。
“讓她睡了覺？”林楚楚敏銳地抓到話中重點，眼眸微眯憤憤質問，“你是不是也用同樣的辦法把她打暈了？！”
顧宴沉默，俊逸的下頜線明顯繃緊。
林楚楚氣到轉過頭去，沉沉閉眼……
她怎麽也沒敢想，顧宴成了如今這般。
難道他們的命運就此擰成一股繩，再也分不開了？
房間裏久久沉默，外麵的鵝毛大雪漸漸停歇，整個世界已經成了銀裝素裹的一片。
良久，顧宴再次出聲，低沉輕緩地道：“不早了，你睡吧。醫生說你需要臥床靜養幾日，不能凍著，最好也少活動。”
楚楚沒說話，可這會兒也睡不著。
肚子還隱隱作痛，就跟痛經的感覺差不多。
這種痛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那個匆匆來到的小生命又急速地離開了。
而且，還是被他的親生爸爸失手送走。
隻要稍稍一想到，心裏的痛就爆炸般散開，占據五髒六腑。
顧宴在床邊坐了會兒，知道她不可能再跟自己說話，轉身慢慢離開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楚楚微微翻了個身，默默地拉起被子將自己緊緊捂著。
人在無助絕望的時刻，會下意識抱住自己。
可盡管如此，她也抑製不住心底持續湧出的傷痛和悲切。
許是天氣冷，又或者剛流產的緣故，雖然白天睡了不少，可夜裏還是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朦朦朧朧中，她感覺到床墊有輕微的塌陷，等睜開眼睛，昏黃的光線中看到了一道身影壓近。
混沌的大腦僵滯了兩秒，她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
顧宴被她的動作驚得一愣，正要躺下來的動作也僵住了。
兩人麵麵相覷。
空氣中浮動著緊張窒息的氣氛。
片刻後，男人率先開口，略顯笨拙地道：“那個……天氣冷，我——我們一起睡，暖和些。”
這話讓楚楚想到不久前他們的對話。
那還是準備訂婚前——
他們感情正到了最甜蜜的時候，姐姐也沒回國，她幾乎就定居在宴墨軒，與他朝朝暮暮。
最開始睡一起時，也是一個雪夜，他就借口說自己的腿腳血液循環不暢，夜裏冰冷。
她似傻非傻，便心甘情願地貼近他，投懷送抱，做他的人肉暖爐。
如今，兩人再次同床共枕，他還是拿這個借口。
到底該說他精明還是癡傻？幼稚還是天真？
以為她還會相信？
就算相信，她還能回到當初那種心境嗎？
顧宴把話說完，見女人隻是怔怔地看著他，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掙紮，就那麽淡淡瞧著，頓時讓他渾身難堪起來。
就好像，知道他的“謊言”被戳破一般。
但尷尬窘迫也隻是一瞬。
他心一橫，想著反正是不可能離開的，隨便她怎麽想，今晚就是得睡這裏——於是，又自然而然地躺下來，與她四目相對。
林楚楚覺得自己應該抗議，而且是劇烈憤怒的抗議！
可實際上，她在跟男人對視幾秒後，便一聲不吭地收回視線，身子又繼續陷入柔軟的被窩。
房間裏又靜默起來，比之前林楚楚一個人躺著時，更加安靜。
顧宴伸手關了牆上的壁燈，隻留著衛生間那邊一盞極淡極暖的小射燈，給屋子裏帶來一絲光明。
兩人沒再說話，一直靜默著。
顧宴的腿腳不便動彈，雖心裏很想靠她近一點，但又不好意思在被子裏艱難地挪動，最後糾結半晌，還是放棄。
其實，能這樣跟她躺在一起，已經很好了。
追得太近，反而會讓她心生抵觸，又想著逃離。
她現在的身子還需要靜養休息，索性給她一點自由的空間，讓她能安心睡個好覺。
這麽想著，他心裏才又釋然了些。鼻端是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比這房間裏熏著的安神精油都要有效，他緩緩放鬆下來，沉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