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5：一年時間
下午，葉主任給了她一份申請表，關於去北城進修培訓要填的信息。
她拿回坐下來，沒怎麽猶豫就開始填。
關曉雲湊過來看了看，又勸道：“你還是好好考慮下啊，這一走可是一年，也許等你回來，有些人就不在原地了呢。”
林楚楚看都沒看她，淡淡扯唇笑了笑，“這個機會不還是你讓給我的嗎？怎麽現在又勸我不要去？”
“哎呀……我就是跟你隨口說說的，可我看你這麽痛苦，說明你根本放不下人家嘛——”
“沒有，你想多了。”
“嗬，你就嘴硬吧！”
晚上回家，林楚楚把這件事跟盧晶然說了。
原以為姐姐會遺憾她又要轉戰地盤了，誰知她竟無比看得開。
“挺好的啊，人生不止是情情愛愛，有好的工作機會當然要抓住，多學點東西，提升自己，也許什麽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林楚楚不禁感慨：“姐，為什麽你做事都那麽灑脫啊，好像沒有什麽能羈絆住你。”
盧晶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站起身揉了揉楚楚的發頂，突然說：“等有機會，我帶你玩一次高空跳傘吧，等你從幾百米的高空俯瞰大地，你就會知道人類有多渺小了，你也會明白生命是多麽脆弱——到時候，你的境界也會就突飛猛進，再也不覺得生活中有什麽困難挫折值得你這樣勞心勞肺，開心過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盧晶然愛好極限運動。
說白了，玩極限運動的人都是跟在死神打交道。
當你縱身一躍，身如飛燕般翱翔在廣袤的天際，當你與死神擦肩而過，整個腦海中隻剩下一片空白，你身體裏無論有多少負麵情緒，都會在瞬間被清零。
對人生諸多煩惱，自然也看得開了。
林楚楚看著姐姐釋然舒展的微笑，好像悟到了什麽，競對那種從未想過的恐怖運動產生了興趣。
“好，聽你說的我好想嚐試下。”
盧晶然卻又說：“你別想的那麽簡單，像你這種從未涉足過的新手，起碼得培訓幾次。不過呢，沒關係，你姐姐我就有教練證，等你能挪出時間來，我一定帶你飛一次。”
“好！”
姐妹倆一邊聊著，一邊在廚房裏忙碌著晚餐。
盧晶然想到白天去找顧宴談的話，又扭頭看向妹妹：“你去進修深造固然是好事，可顧宴會放你走嗎？”
顧宴的意思很明顯了，分手都行，不能離開這座城市。
林楚楚臉色一沉，想了想說：“等單位安排下來，恐怕隻能讓爸爸派些人過來了。”
她想過這個問題，和平離開是不可能了。
那就隻能硬碰硬。
她非要走的話，顧宴能怎麽辦？
硬將她劫持嗎？
如果他們之間真的發展到那一步，那最後的情意也要被磨滅了。
“嗯，你自己判斷吧，如果需要，我跟爸爸溝通下。”
姐妹倆忙碌了半個小時，做了頓簡單的晚餐。
可等坐下來，楚楚又沒了胃口。
盧晶然見她拿著筷子不動，抬眸瞥了眼，“怎麽了？這不是你愛吃的嗎？”
林楚楚沒說話，但皺著眉，模樣看起來像是在忍受著什麽。
盧晶然想到她昨晚的狂吐，擔心問道：“腸胃還是不舒服？你今天有沒有去看看醫生？或者去藥店買點藥？”
“今天……事情挺多的，我忙著趕一篇新聞稿，就忘了。”
“那要麽現在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吧……”林楚楚搖搖頭，打起精神來，“沒事，吃飯吧。”
盧晶然估摸著她還是情緒抑鬱導致的腸胃不適，沒胃口，也不好多勸，否則這話題一說就又要提到顧宴，惹她更加低落傷心。
吃過飯，林楚楚就回房洗漱了。
等忙完躺下，臨睡前習慣性拿起手機看看，一眼看到微信上的未讀消息。
說來也奇怪。
兩人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可她從沒想過要刪除顧宴的聯係方式。
大概心底裏，對他也沒有什麽怨恨吧。
隻是兩人立場不同，三觀不同而已。
所以，也沒必要老死不相往來。
她想象的最好的結局，兩人能像普通朋友那樣，逢年過節可以問候，偶爾遇上能打招呼。
知道對方生活得好，心裏就欣慰平靜。
而那些刪電話，拉黑名單，好像更適用於彼此怨恨，一方背叛的情形。
所以才老死不相往來，見麵就覺惡心。
顧宴給她發了微信消息，內容很簡單：楚楚，隻要你不走，一切依你。
隻要不走……
她怔怔地盯著這條信息，仿佛看到那張英俊卻布滿痛楚的臉龐，感受到他委曲求全卑微祈求的姿態。
心早已麻木，眼仁也隻剩幹涉的酸楚。
她沒怎麽猶豫，手指輕點屏幕，一個字一個字地打出。
單位已經在辦理手續了。
打完這行字，她稍稍停頓了下才發出。
可不知為何，心裏猝然一痛，好像是不忍心他看到這行字時的反應。
她飛快地又補充：一年時間。
一年時間……
這話好像是要告訴他，一年很快而已。
一年，彼此冷靜下。
也許，兩人間還能出現轉機。
等發出這幾個字，她才真正意識到，其實不管顧宴到底做過什麽，哪怕他是旁人眼裏心狠手辣又無情無義之人。
——她也依然無法真正放下他。
隻是橫亙在兩人間的問題，需要時間來消化。
所以離開一段時間是最好的辦法。
可，就在咫尺之遙的另一棟樓裏端坐著的顧宴，卻並沒有體會到她的這番用心。
歸還戒指一事，讓他每每想起就覺得心空了一塊。
好像他的姑娘隨時要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
發出那條微信，是他最後的讓步。
可不曾想，她依然不接受。
她還是要離開。
一年——
她一旦離開，可能在一年之後再主動回來嗎？
不過是哄騙他的權宜之計而已。
視線一直鎖定的那棟樓裏，燈光熄滅，眼前一片黑暗。
心頭的空落就好像一直指引他的那個小太陽，突然消失不見了。
他沒了方向，努力掙紮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卻還是被拋下了。
靜默中，男人渾身凝聚的暗鬱不斷膨脹，心裏那些漸漸吞噬他的黑暗，讓他隻想把周遭的一切統統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