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6:同一類人

  白薇薇吃驚地抬起眼眸,“你說你老公?他不開心?顧宴害得他終身殘疾,他難道還心疼顧宴被女人拋棄嗎?”


  關雎苦苦皺眉,搖了搖頭:“你不懂的,他們兄弟間的感情很微妙。而且說實話,顧宴以前為人還是挺好的,他變成後來那樣,也是因為……因為阿顯的媽媽——”


  關雎曾是顧宴的未婚妻,雖然兩人並沒有男女之情,可畢竟認識那麽多年。


  對顧宴的過去,她比誰都清楚。


  在顧宴對顧顯做出那件事之前,她心裏一直都是很同情憐憫顧宴的。


  他的過去,真的太悲苦了。


  白薇薇點點頭,“……這個我聽說了,你那個婆婆,可真不是一般人,據說吃齋念佛,看起來是個特別善良溫雅的婦人,可背地裏心如蛇蠍!說起來,你可得小心注意些。”


  提到自己的婆婆,關雎臉上的神色變得愈發微妙了。


  那個女人——


  的確是她見過的最兩麵派,最狠毒,又最具有城府和心計的女人。


  可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兒子。


  而她又是顧顯最珍視的人,所以那女人再壞,也不敢把她怎麽樣。


  況且,那女人早已經被顧顯送走了。


  如今心無旁騖地在孤島上常伴青燈,專心禮佛,也算是得願以償。


  “算了,不說我的事了。我今天找你,是想問問楚楚跟顧宴的情況,他們……到底怎麽打算的?”


  白薇薇搖著頭,臉色淡淡,拿起筷子繼續閑閑地吃著,“我也不知道——看楚楚那麽傷心悲痛的模樣,估計是好不了的。你給我打電話之前,我本是要去看她的,她不肯。想必是心情不好,也不願見人吧,我聽她說話嗓子都是啞的,也不知是哭啞的還是生病導致的。”


  關雎心裏本就難受,聽了這話,一時更不知說什麽好。


  白薇薇見她撥弄著碗裏的飯菜,看起來心事重重,覷了眼問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你說看到他們分開,一點輕鬆都沒有,反而心情更複雜——那你的意思是,希望他們邁過這道坎,繼續在一起嗎?”


  繼續在一起?

  關雎也在心裏問著自己。


  可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答案。


  白薇薇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心裏也亂七八糟,不知如何是好。


  “以我對楚楚的了解,她跟顧宴合好的可能性很小了。我一個旁人,知道這件事後都久久不能接受,何況她一個當局者呢?顧宴對她再好,那件事也成了插在她胸口的刺。何況,這件事還牽連到你。”


  白薇薇喝了口水,放下筷子,扭頭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麵的夜景,語調越發悵然。


  “楚楚從小也是個命苦的,她以前跟林笙笙做姐妹時,受到的盡是侮辱欺負。在她心裏,我們倆才是她的姐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跟親姐妹沒有兩樣。她之前不知道這件事,還能坦然地跟顧宴相愛相守,無非是見到你時麵上有些尷尬。”


  “可現在——”


  白薇薇停住,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關雎同樣惆悵的眉眼間,扯了扯唇,“現在,她哪怕為了你,也不可能繼續跟顧宴走下去。即便沒有我們這些旁人的異樣眼光,她單單是自己心裏那一關,就邁不過去。”


  不得不說,白薇薇對林楚楚的確是了解的。


  林楚楚現在痛苦的根源正是心裏的結在作祟。


  因為跟關雎情同姐妹,她沒有臉麵罔顧事實隻要自己的幸福。


  因為顧宴曾經太美好,所以這段黑曆史便越發成了毀滅一切美好的炸彈。


  哪怕盧晶然對她說,你若離不開顧宴就去找他,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她也過不去心裏的坎,無法回去了。


  ****

  顧宴好幾天沒有消息,看樣子,是把盧晶然的話聽進去了,要給林楚楚一些時間,讓她好好考慮。


  然而,又有什麽可考慮的。


  兩人感情再好,一旦有了裂痕,想修複就沒那麽容易了。


  盧裏司打來電話,語氣很平靜,像是什麽都知道,又像是什麽都不知道,就隨意平常地問:“什麽時候回來看看你媽媽?她現在病情穩定了許多,很多事情也記起來了,想念你們姐妹。”


  林楚楚聽著爸爸的聲音,腦海裏回想的是訂婚前,顧宴給他打的那通越洋電話。


  當時爸爸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讓他們訂婚的。


  莫名其妙地,她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問道:“爸,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彼端沉默,不回應。


  林楚楚便知自己猜對了。


  “爸,你就這麽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嗎?那看著我現在這麽痛苦,你心裏是不是很滿意?”


  她知道,這樣遷怒不對。


  這件事的根源在於顧宴對顧顯的殘忍行徑,而不是揭露事實真相的那個人。


  可事情發生了,她總得找個發泄的點。


  如果不是那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她現在已經跟顧宴訂婚了,也許會提前辦理登記手續,擇一良辰吉日就完婚。


  他們會繼續恩愛,顧宴會繼續把她捧在手心。


  也許不久的將來,她就會懷孕,生一個漂亮聰明的寶寶。


  那麽美好的歲月,畫麵栩栩如生就在眼前,指日可待。


  ——卻毀於那個來曆不明的電話。


  除了爸爸,沒有誰還有這樣強烈的動機要拆散他們。


  除了爸爸,也很難有誰能把顧家的禁忌挖出來。


  “楚楚,顧宴不適合你。你若是早早就聽爸爸的話,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片刻後,沉默的盧裏司終究還是開口了,為自己的行為辯護。


  林楚楚又哭又笑,一手抹著眼淚譏諷地道:“你這種行為,跟釣魚執法又有什麽區別?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可實際上是報複你心中對顧宴的仇恨,然後再來告訴我——你看,我說的沒錯,他就是個壞人!說到底,你們是一類人,隻有心狠手辣不折手段,才能把事業做到你們這樣的地步,成為人上人。”


  盧晶然在一邊,聽到妹妹這話,平靜明豔的眉眼陡然挑起,微微皺眉。


  即便是得知當年失蹤的身世真相時,妹妹也沒有對父親這般詞嚴厲色。


  可現在——


  看來,與顧宴的裂痕的確傷到了她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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