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7；不愛你了
林楚楚去倒了杯水，回來遞給他。
“謝謝。”
兩人相處都是客客氣氣，有種相敬如賓的味道。
顧宴接過水杯淺淺喝了口，自己把輪椅往前滑了些，水杯放在了桌麵上。
時間有點晚了，孤男寡女的，還是前夫前妻的關係——
僵滯尷尬的氣氛，讓林楚楚渾身不自在，也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倒是顧宴，渾身閑適的模樣，眼眸淡淡地打量了下客廳，看向她：“你姐姐還沒回來？”
“沒，下個星期回。”
“她以後打算在國內生活？”
林楚楚轉眸看向他——這是……閑話家常？
“呃……她的職業比較自由，其實住在哪裏都無所謂。”
“你們姐妹關係看起來不錯。”顧宴瞧著她，又說了句。
林楚楚越來越尬。
很明顯，這人也沒什麽事，就是無聊了來找她的。
兩個人沉默著太詭異，所以他就天南海北地尋找話題。
但這種相處，比他們爭鋒相對還要可怕。
見林楚楚沒有回答，顧宴微微定睛，似疑惑：“難道關係不好？”
“當然不是！”她立刻反對，“我姐對我很好，雖然分開了二十多年，但一見麵就熟了。”
“那是，血濃於水。”
“……”
林楚楚的尷尬癌都要犯了。
她很期待這時候有個電話進來，可以打破這種尬聊。
奈何，房間裏安安靜靜，鴉雀無聲。
顧宴就那麽盯著她，眸光深深，定定凝視。
沉默越來越令人窒息，林楚楚渾身都要僵硬了。
好一會兒，她吞咽了下，突然鼓起勇氣看過去：“那個你——”
“你喜歡淩至誠了？”
她剛開口，不料顧宴也正好啟聲，兩人語調一起響起，正好把對方的聲音又打亂了。
林楚楚愣了下，眼眸困惑，“……你說什麽？”
“你先說。”顧宴瞧著她，語調溫潤。
“呃……我想說，那個……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回去吧，我的腳好了，謝謝關心。”
林楚楚笑了笑，用自認為無懈可擊的笑容——下逐客令。
她認為，以顧宴的身份和脾氣，被她下逐客令肯定會惱羞成怒！
她甚至都做好了迎接他怒火的準備，但萬萬沒想到——
“誰說我沒事？”輪椅上的男人四平八穩地回了句，眼眸微微挑起，帶著一股子睥睨對方的味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如今連跟我說句話都不願意了？”
“……”林楚楚吃驚地盯著他，優美的天鵝頸無意識前傾，舌頭打結，“你……我們——”
“你喜歡淩至誠那小子了？”
“啊？”吃驚一波接一波，林楚楚完全搞不懂他的意思，“你是說，我跟弗蘭克？”
“那你以為還有誰？”顧宴冷冷抬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開那麽多爛桃花，不覺得煩人？”
林楚楚聽明白了。
怕他這麽晚專門過來，關心她的腳傷是假，要打聽她的感情生活才是真。
可是，他有什麽資格？
明白他的來意，林楚楚突然渾身鬆懈了，有一種終於摸清敵人底細，可以正麵交鋒了的感覺。
她雙手抱肩，好笑地歪著腦袋，輕輕嫋嫋地道：“顧總難道不知——您也是這些爛桃花中的一朵？”
——而且，還是最爛的那朵！
“……”顧宴眉眼陡然定住，瞧著她，顯然吃驚了。
這丫頭——
他下意識要辯解，可想到自己曾經幹過的事，突然心虛理虧，薄唇動了動，最終沉默。
“不管我喜不喜歡弗蘭克，也不管我最後選擇誰，都跟顧總無關。離了婚，你不需要再對我的未來負責，我就算再次遇上渣男，也是我命該如此，不用你操心。”
再次遇上渣男——
顧宴涼薄地扯唇，“我是渣男？”
“我可沒說。”
顧宴的神色看起來頗有幾分為難與無奈。
視線稍稍落下，他沉吟片刻，好像是任命與妥協，再開口時，態度完全變了。
“楚楚，我是認真的。”
林楚楚心裏咯噔一蹦，視線看向他，還沒回應，男人接著道：“之前利用你，的確是我考慮不周，傷害了你，我真誠道歉。”
女孩兒眼眸瞪大，看著他，眸光滿是質疑和打量：“你沒發燒吧？”
“……”顧宴強忍著心中羞憤，不跟她計較，繼續往下說，“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重新認識對方，隻要你認真考慮我的提議，我也會好好審視與你父親的關係。”
“你這是威脅？”
“不是……”顧宴否認，還是那副嚴肅認真的神情，“我們要複婚，需征求你家人的意見，我自然也要與你父親化幹戈為玉帛。”
心跳惶惶，林楚楚不懂他到底怎麽了。
她始終覺得，顧宴這種人不懂愛，他隻會權衡利弊，眼裏隻有利益。
她擔心自己再次上當，將一家人又拖入泥潭。
於是，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她淡聲道：“我家人不會同意的。”
“那你呢？”
“我？”
“對，拋開其它一切因素，單說你內心的感受。”顧宴緊緊盯著她，看似平靜無波，其實心裏早已緊張的縮成一團。
他早已將自己塵封，許多年不敢愛人，也不敢接受別人的愛。
是這個丫頭，將他的渴求和欲念從層層堡壘中誘導出來。
可卻讓他再次嚐到甜頭後，戛然而止。
是他的錯，他願意麵對，也願糾正。
隻是要說服自己主動走出這一步，他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
“我的過去，有點特殊……所以，對人比較防備。之前，我以為你也是那種人，所以理所當然地利用你，傷害你……”
後麵還有很多話，可他太緊張，手指無意識地抓緊腿上的薄毯，死死揉出褶皺。
緩緩深吸了口氣，他吞咽著，見她臉色淡漠，眸底毫無波瀾，突然又失去了繼續剖析自己的勇氣。
林楚楚腦子裏空白了一瞬，當他沒說完的話停止，她又驀地回神，視線重新聚焦。
“我很同情你的過去，但那不是你傷害我的理由。我承認，我們在一起時，我的確喜歡過你，也想過好好跟你在一起，甚至憧憬過餘生的種種畫麵。但所有這些，都被揭開的真相打破。顧宴，不管你現在的悔過是真是假，我們之間都不可能了——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
林楚楚一鼓作氣，將心裏的想法表達的更明確，更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