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

  邵天翔實在是不耐了,這麽坐著,他又不搭理他,何時才是個頭兒啊?


  “閉嘴!”


  軒轅齊冷冷的哧了一句。


  這幾天來,軒轅齊深感自己自己做錯了,怎麽會想起來要他這麽個煩人精的?

  走在他的宮裏,不時地對著那些宮女們拋媚眼,勾引的她們一個個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馬撲過來……


  這幾天,他的宮裏簡直被他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這才坐了多久便沒了耐性,他這邵門門主到底是怎麽當的?


  “那你讓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你批折子嗎?”


  “皇上,雖說我現在是你的手下,可我也是有人權的,你不能隨意虐待我!”


  瞧瞧,他說的多義正言辭,連人權都搬出來了。人權?怕是阿夢教給他的吧?

  “交給你的事,查的如何了?”


  邵天翔從懷中抽出一張紙,以內勁遞給他。軒轅齊抬手接住,打開一看,“你確定?”


  他沉著臉點頭,“這事兒我也是剛剛查出來的,原來我姥姥居然還有一個孿生姐妹,叫做繆紅藥。因為那個部落的規矩,若是雙生姐妹,必得誅殺其中一人祭天。可惜不知為何,繆紅藥沒有被用來祭天,而是活了下來……”


  “有一點我想不通,一百多年過去了,她為何現在才露麵?還是這背後有什麽更大的陰謀?”


  軒轅齊將手中的紙放下,“你問朕?朕問誰去?而且,這不是你分內之事麽?”


  邵天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話怎麽聽著那麽別扭?他還真將他當成跑腿打雜的不成?

  “盡快查到繆紅勺所在組織的勢力,朕不會姑息了任何傷害她的人!”


  想到夢連衣,軒轅齊冷硬的臉上出現一絲柔和,連帶著眼神都沒那麽犀利,看起來與之前倒是大不相同。


  邵天翔睨了一眼他,情知這個男人又想女人了,了然的聳聳肩——他也就這個時候稍微像個人,平日裏冷冰冰的,恨不得能凍死人!


  真不知道那丫頭怎麽想的,怎麽會喜歡這麽個冰塊的?


  是的,現在的軒轅齊冷的不能再冷了。現如今,朝堂之上,隻要他冷冷的掃上一眼,那些個想要廢話之人皆乖乖的閉了嘴,誰也不敢多言一句。


  “皇上,秦烈大人的八百裏加急!”門外,是許公公小聲的提醒。


  自從王梓卿恢複了身份之後,許公公便成了太監總管,掌管著軒轅齊的日常瑣事。


  前段時日,王梓卿攜著那個女子辭了官,說是要回去當年他們認識的地方。軒轅齊未曾多加阻撓,便讓他們離開了。


  這些日子,許公公也逐漸掌握了軒轅齊的習慣,知道他公辦之時不喜有人打攪,更不喜宮女們進來禦書房。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有些掌握不住軒轅齊的性格,有時候他一個眼神便足以凍死人了。


  “遞過來!”


  似乎是得到了特赦,許公公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推門走了進來,放下折子便躬身退了下去。


  “慢著!”


  “不知皇上還有什麽吩咐?”


  軒轅齊騰出一隻手,指了指邵天翔,“給他上一杯茶,再送一些點心過來塞住他的嘴,免得總是說廢話!”


  邵天翔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他心中那個堵啊,他這本根就是在仗勢欺人,仗著自己是皇帝,便如此欺負他!

  哼,等她回來了,他即便是搶不走她,也要給他添添堵!


  軒轅齊似乎是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抬起眸子,冷淡的掃了他一下,不再看他,而是對許公公說,“還愣著做什麽?”


  許公公回過神來,“老奴這就送來!”


  “你既是總管,吩咐下去即可,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軒轅齊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許公公不太方便的小腿,狀似無意的說著。


  許公公先是一愣,再是感激的看了軒轅齊一眼,激動的退了下去。


  屋內,邵天翔晃著二郎腿,痞痞的看著軒轅齊,好像發現了什麽奇跡一般,“沒想到,你居然也有關心人的時候?”


  “朕不知你在說什麽!”


  軒轅齊淡定的看著秦烈的折子,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麽淡,淡到幾乎看不到任何痕跡,卻是這段時間以來,真真切切的笑容。


  “軒轅齊,怪不得這宮裏的人如此怕你,你連關心一個人都如此藏著掖著,也難怪會如此了!”


  “邵天翔,你若是無聊,門在那裏,出去的時候記得帶上!”


  邵天翔撇撇嘴,性子真是比他還怪。


  他才不要走,就要在這裏堵著他!

  這時,許公公捧著點心走了進來,放下之後,又慢慢走出去,恭敬的守在門口。


  這時,許公公心裏也大概明白了,為何一向溫潤如玉的皇上會變得如此冷淡,好像不近人情似的。


  原來,傳言皆是真的!


  饒是一國之君,也有無法挽回之事……


  傳言,軒轅齊愛上了一個男子,那人還是被關入天牢之後,消失無蹤的國師……


  傳言,國師不是男子,而是嬌娥,為了魅惑皇上而來,功成之後決然離開,不想卻被無端滅口……


  也有傳言,那女子是為了皇上甘願犧牲自己……


  皇上,這一次怕是傷了心,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吧?


  ……


  “沒想到,你這皇宮看起來不怎麽樣,這廚師的手藝倒是不錯,這點心點而不膩,清爽可口,倒也稱得上是極品了!”


  邵天翔一點都不客氣,一邊吃一邊品味,還不時的點點頭。


  “吃都關不了你的嘴麽?”


  邵天翔翻翻白眼,很難得的沒有搭理她!

  “邵天翔,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你還是查不了對方的落腳處,並將他們一網打盡,你邵門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軒轅齊頓了一下,冷冷的說,“朕從不養廢物!”


  邵天翔猛地咳了出來,噎住了!

  半晌,他給自己順氣,“放心,一個月之內,我一定把他們揪出來!”


  軒轅齊點頭,“出去吧,朕還有事!”


  邵天翔並未多言,起身往外走,走至門口處,他停住了步子,“軒轅齊,你有沒有想過,她,也許沒有死!”


  正奮筆疾書的軒轅齊筆下一頓,隨即放下,勾唇一笑,“不然你以為你和邵門為何還能夠存在?”


  “邵天翔,朕從不自詡是什麽良善之輩,也曾想過要滅你邵門滿門。無論是誰傷了她,朕都不會饒了他!”


  他嗤笑,“天下算什麽,軒轅國又算什麽,在我心裏,沒有任何人和事的分量比得過她一絲一毫。她若死了,我定要顛覆了這天下給她陪葬!”


  “此刻,你應該慶幸此刻她還活著,否則三年之後,這世上便沒有西域這個地方。我軒轅齊做事,向來憑心情,悲憫之心也要視人而為,若沒了她,我要對誰悲憫?人命在我心裏,可以重若珍寶,也可低若草芥!邵天翔,我容著你,並非是怕了你邵門,而是她活著,我便不能夠做令她失望之事!”


  邵天翔苦澀一笑,他總覺得身為帝王,定然不知情為何物。帝王無情,自古以來皆有此說,沒想到軒轅齊竟然將祖宗之廟看得如此之輕!


  難怪她誓死也要維護他了……


  那一日,他雖不知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卻也能夠猜到那一天一夜裏,她與姥姥定然是達成了什麽協議,否則依著姥姥的性子如何會放過她?


  她的功夫被廢,這樣隱在邵門之中的奸細有了可乘之機——他從不知道,那個小小的丫頭,居然會有預測未來這樣的神奇能力。


  所以,她才能知道軒轅家百年以來英年早逝的秘密,才知道唯有他才能帶她進入邵門,才知道百年之前,那一場錯失的絕戀!


  “軒轅齊,我是真的不如你!本以為,我對她的愛並不比你少,我更以為隻要我努力讓她看到我的真心,可兩個月內,我與她幾乎朝夕相處,她的眼裏也容不得我分毫!”


  “抱歉,因為她的功夫被廢,才會得來那場滅頂之災。這段時日以來,我一直是自責的,若是沒了廢了她的功夫,是不是當日她就不會那麽狼狽,險些要了她的命,致令她如今還生死未卜!”


  “讓你們一家三口分離,我真的很抱歉。等她回來,要殺要剮,我邵天翔定然沒有任何怨言,隻是邵門上下之人是無辜的,到時候還望網開一麵!”


  邵天翔沉沉的吐出一口氣,沒有看到軒轅齊震驚的麽模樣,徑自離開了。


  身後,軒轅齊呆坐著,口中不住的喃喃,“一家三口,一家三口……”


  “阿夢,我原以為我隻是失去了你,卻原來還有我們的孩子……”


  “噗……”一口鮮血猛地從他的口中噴出,軒轅齊痛苦的捂住心口處,那裏痛的一抽一抽的,不會要了他的命,卻會讓他生不如死。


  門外,許公公聽到屋內的異動,不顧一切的推開門,看到桌案之上滿是他的血,頓時驚叫出聲,“來人,快傳太醫!”


  “許公公,不必了,朕無礙!”


  軒轅齊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苦澀的笑,“許公公,你先出去,朕沒事,不需要驚動太醫!”


  許公公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勸道,“皇上,請以龍體為重。老奴知道,皇上還有許多事未做,還有重要的人要等,難道皇上想要見到她之前先弄垮了自己的身子嗎?”


  “老奴一生無緣娶妻,卻也知道情為何物。皇上為了她,如此折磨自己,難道是她願意看到的嗎?這不是她的初衷,皇上,難道您要辜負了她的一番苦心麽?”


  “老奴自知逾矩,這就出去!皇上若有事,說一聲即可!”


  禦書房內,軒轅齊久久不曾回神,還驚訝於邵天翔無意之間說的話。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當日王梓卿回來時,眼底的欲言又止所為何來了。


  原來,她懷孕了。那一夜,她有了他們的孩子!


  軒轅齊埋下頭,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溢出——阿夢,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孩子,原諒爹爹,爹爹不知道你的存在……讓你們受這樣的苦楚,我真是無法原諒自己……


  自從聽到夢連衣的死訊之時,他一直憋著自己,沒有流淚。現在,他流淚了,不是因為知道孩子的存在,而是心疼她的情深,心疼她為他受的苦——懷了孩子,還要苦心經營,以身飼虎,那段時間,她該是如何的難熬?

  阿夢,阿夢,對不起,對不起……


  ……


  柒風寨。


  一直未曾醒來的夢連衣躺在床上,不住的囈語,“軒轅,軒轅……”


  守著她的紅妝輕蹙峨眉,微微靠進她,想要聽聽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喃呢的到底是什麽……


  她聽明白了,軒轅……孟國這個姓氏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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