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皇上和太子顧及您的麵子,不提罷了。沒想到,反而助長了您的這種自我良好的心態,看來,倒是皇上將您的胃口養的大了,才會讓你產生如今這樣驕傲自大,唯我獨尊的心態來。”


  “不過,也難怪,大人至今孤家寡人一人,身邊隻有這位恩將仇報,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毒王大人,這心靈不扭曲,似乎也說不通。權利欲成了你心中唯一的寄托。現在想來,你也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可憐蟲罷了!”


  這話,很是傷了高立偉的麵子,更是戳中了他內心的痛楚。


  誠然,如今的他,除了權利之外,的確一無所有。甚至,他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


  可是,這一切又是拜誰所賜呢?


  他舉高著手,想要打紅妝,卻被她一把抓住,甩到了一邊。


  “怎麽?說中你的痛處,惱羞成怒了?”


  “別忘了,這裏是天子腳下,我勸你趁早收手,否則你的下場將會是萬劫不複。太子殿下的雷霆手段,想必你是見識過的,到時候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的命!”


  “你……你……”


  他震驚的看著紅妝。


  她不是被點了穴道,被製住了嗎?怎麽會?

  “我,我怎麽了?”


  “難道你們會點穴,我就不會解穴嗎?”她瞧著高立偉,“看來,大人的情報工作做的還不夠到位,紅妝的功夫,雖不是天下第一,不過當今世上,也算是少有敵手。難道您不知道,習武之人,解穴手法是必備的嗎?”


  高立偉隻想著大吼一句:他又不是習武之人,怎麽會知道這些?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將她拿下?”


  看著行塹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他生氣的大吼。


  可惡,沒眼力勁的蠢貨,沒看到他被甩在地上了嗎?都不知道過來扶一下。


  “拿下?”


  “義父,這裏皆被太子殿下的人包圍了,拿下她又有何用?”


  “要挾他嗎?”


  “不必了!”


  行塹猛的掀開他臉上的黑紗,紅妝愣住了,居然如此醜陋——他的臉上有著無數的傷痕,凹凸不平,多數為兩個牙齒狀的洞……看起來有些可怕。


  “義父,這張臉,您看到的時候會覺得害怕嗎?”


  “每當看到我的時候,您的心裏會覺得寒意不斷嗎?會想起那些見不得光的過往,會覺得愧疚難安嗎?”


  高立偉瞪大眼睛,嚇的幾乎不會言語。


  不不不,他怎麽會知道的?當年那些事情他掩藏的那般好,那般隱秘,所有的知情人皆被他滅了口,他怎麽會知道的?


  他絞盡腦汁的想著,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究竟是哪裏?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知道這一切嗎?”


  “嗬嗬,難道你忘了一句話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


  “你怎麽也沒想到,當年。師父並沒有死,而是一直藏在了皇宮裏,甚至還收了一個徒弟。怎麽樣,沒想到吧?”


  “你機關算盡,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高立偉頓時明白了過來,“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我對你恩重如山,將你救上蠆盆,你不思回報,反而恩將仇報,你簡直……”


  這話還未說完,便被行塹一掌震飛。


  “這一掌,是為我行家滿門!”


  他怎麽都沒想到,一路追查下去,事情的真相居然如此可怕?

  眼前這個人,一直披著偽善的麵具,與他的父親套著近乎,卻又在暗中布置殺手滅了他行家滿門,父親死前死不瞑目,怕是看到了他的真麵目吧!

  後來,無意之中,他發現了他並沒有死,故技重施,設計讓他離開了白府,然後他派人毀了白府,斷了他的後路,至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而萱兒,也成了這件事裏麵無辜的牽連者!

  再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身受重傷的他被毒王聖手鬼聖所救,拜其為師。出師之後,他尋上他,依著當年的種種博得了他的信任,從而淪為了他的殺人工具,甚至還因此害了師父!


  這一切都怪他識人不清,錯把豺狼當好人,不僅自己被人所利用,更害了他一生中唯一珍視的人兒!

  想起白子萱,他的心中頓時充滿了悔恨。如果,當時他稍加製止,是不是就不會有如今的遺憾?


  如果他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是不是現在的所有一切都會更改?他不必承受錐心之痛,而她,不必香消玉殞!

  隻可惜,這世上之事,從來沒有如果一說!

  猛的,門被推開,夢連溪從外麵大步跨了進來,身後跟著的,還有兩位大臣,便是那日與他合謀的二人!

  “高大人,別來無恙啊!”


  夢連溪唇角邊詭譎的笑意,讓他頓時明白了一切。這所有的一切,皆是假的,都是謊言,他從一開始就走進了他們的彀中,深陷不已。


  嗬嗬,如果此刻的他不是萬念俱灰,深陷恐懼之中的話,便可以看得出,站在他身邊的兩個人不過是別人易容而成。


  夢連溪真正想要的,是讓他親手交出兵符,然後再慢慢告知他這一切!

  最好的獵人,不會一下子將獵物弄死,總要逗弄幾番,才會將其宰殺!

  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毫發無損的紅妝,頓時鬆了口氣。


  如果不是紅妝的突然失蹤,他又怎麽會如此匆忙的發動這一切呢?他的計劃尚未完全展開,就被眼前的變故打亂了一切。


  不得已,隻得提前實施計劃。


  隻是,兵符始終不曾得到,這是個大患!

  “高大人,現在投降的話,還來得及,否則到時候這府中上下,隻怕是都要被你連累了?”


  高立偉的腦子慢慢變得清明,猙獰一笑,“投降?”


  “笑話,夢連溪,你當真以為我怕你嗎?你不過是個愣頭青,你有什麽資格對著我頤指氣使?老夫縱橫江湖之時,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如今,居然敢在我麵前大放厥詞,難道就不怕我手中的兵符嗎?”


  “老夫每日皆與那位將軍聯係,若是突然中斷,他就知道老夫出事了。到時候,鐵騎將會踏遍京城。到時候,倒黴的可是老百姓,這個,當真是我們憂國憂民的太子殿下願意看到的嗎?”


  夢連溪的眸子微微一斂,隨即扯開一抹沒有溫度的笑,“是嗎?”


  “一塊假的兵符又有什麽用處?”


  “本宮固然不想引起戰亂,塗炭生靈,可對付你這種冥頑不靈的人,若是除了這一條路之外,別無他法,本宮甘願貓此風險!”


  “不過,我既然敢星夜來此拿你,必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唔,讓我想想你的下場是什麽?”


  “你會甘願受縛,斬首於午門之外,凡與你沾親帶故的人,男的皆被流放,女的皆成官妓,您覺得如何?”


  高立偉強自鎮定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令他臉色大變的不是他的話,而是他一直掛在手中搖晃著的東西。


  那是一個虎符,代表著幾十萬大軍的兵符,他唯一的籌碼,此刻正他的手中不住的晃著,那動作,似乎是昭示著他生命的終結。


  想到剛剛行塹說的話,他本能的認為這是行塹做的。


  自從天牢回來,他似乎變了一個人,是他太過托大,太過自滿,沒有在意他的變化。沒想到,卻成了他最大的漏洞,最大的敗筆!


  “你這個逆子,居然如此恩將仇報?這麽多年來,我虧待過你了嗎?我對你不好嗎?我死後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嗎?”


  “你居然如此對我?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行塹雖不明白那虎符為何會到了夢連溪的手中,但也不會放過任何能夠刺激他的機會。


  “高立偉,你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吧?你機關算計,害死了那麽多人,我不過是將你最為珍視的寶貝送了人罷了,你就這樣心急?那你在殺了我那麽多親人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我也會難過,也會傷心?”


  “虧你還好意思對我說,你對我多好?難道滅我滿門,殺我雙親,害死我最愛的女人,這就是你對我好的方式嗎?”


  “若果說這樣,那我還真是無福消受這樣的好!”


  他的話,無疑是刺激到了高立偉。


  生氣,往往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而他正一步步的墮入夢連溪設計的彀中。


  “你個逆子,和你那個死鬼老爹一樣,不識時務。當年,我好心勸他,他卻怒言相向,我給他留了一具全屍,對他已是恩賜。”


  “你明知道這虎符是我貼身收藏的,居然還會將它盜走,我倒真是小瞧了你……”


  “我真是後悔啊,這麽多年來,養虎遺患!”


  “貼身收藏”四個字,頓時令夢連溪鬆了一口氣。


  他想要的就是這個虎符的下落。若是沒有用這個冒牌貨來讓他上當的話,他豈會那麽容易就說出虎符的下落?

  其實,他也該想到的,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最安全的避風港。


  貼身收藏,隨身攜帶,是最危險的,但也是最安全的!

  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


  這隻老狐狸,如果不是亂了他的心,讓他心生恐懼,自亂陣腳,又豈會不打自招?

  隻要有了這兵符,出其不意的殺了為首之人,那麽這支幾十萬人的軍隊不就歸他所有了嗎?

  “高立偉,現在你是自己受綁呢,還是本宮派人過去拿你?”


  高立偉頓時垂下腦袋,像隻鬥敗的公雞,“栽在你的手中,我是認栽了。不過,你別得意,一定會有人為我報仇雪恨的!”


  “你是指新科狀元李雄嗎?”


  夢連溪的嘴邊噙著一絲嘲諷的笑,“不必覺得訝異。我既然懷疑了你,又怎麽會不對你進行一番調查呢?”


  “哦,我忘了告訴您一件事,影妝樓的樓主正是本宮。江湖上,影妝樓是最大的情報機構,無孔不入,任何人的秘密都休想逃過影妝樓的眼線。對了,咱們的高大人曾經不就重金查詢一個消息,隻是最後不了了之罷了!”


  “其實,這一切還真的是對虧了您找上影妝樓,否則,本宮又豈會懷疑到您這位忠心耿耿卻野心勃勃的人身上呢?”


  “再說說我們這位新科狀元吧。長了一張老實巴交的臉,卻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心想要當駙馬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德行,配得起我夢連溪的妹妹嗎?莫說他配不起,就算是配得起,我又怎會讓一個身份來曆皆可疑之人接近我的妹妹的?”


  “你說是吧?”


  “嗯,本宮記得,您亡故的結發妻子是叫李氏吧?而這位李雄呢,不是別人,正是李氏之兄,李龍的私生子。對於此,想必你是無意之中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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