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
夢琉年呢,就著唐沫柒的手嚐了一下,滿意的點評,“火候恰到好處!”
夢連溪呢,險些趴到地上,看著自己的東西落入爹娘口中,頓時不顧形象的大打出手……
於是,整個屋內就充滿著各種打鬧,爭奪,吵鬧之中!
一頓午餐,吃的整個屋子內一片狼藉。
飯後,三個人仰躺在椅子上,紅妝聽著唐沫柒口中喃喃自語,“溪兒,你個不孝子,居然就肉條都吃了,也不給娘留個……”
“母後,您與孩兒搶東西吃,傳揚出去,也不怕貽笑大方?”
“怕什麽?”
“全天下,我老公最大,誰敢造次?”
這話,雖是大話,倒也是事實。
夢連溪受教點頭——這世上,他家娘親稱臉皮第二,就被人敢稱第一!
合著,她搶兒子的吃食她還有理了?
夢琉年呢,正閉目養神,多久沒有進行這樣的劇烈運動了?
吃個飯還要動手,對於他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而言,太不容易了!
紅妝呢,看看這個,瞄瞄那個,搖搖頭,太可怕了,那麽多菜,居然全都吃了?
而且,戰況還是那麽的激烈!
聳了聳肩,他們打好了,她還收拾吧。這麽亂,總不能讓宮人們來看笑話吧?
夢連溪閉著眼睛,聽著地上輕微的聲音,出聲阻止,“妝兒,過來陪我休息,這種事交給別人,你不許動手!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紅妝一聲驚呼……
“啊……”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睜開眼,快速的來到她身邊,從懷中拿出上次喬書劍丟給他的藥瓶——他可沒忘記,她隻要一出血,就會流血不止……
“不是讓你不要收拾的嗎?”
“明明知道自己的情況,還非得逞強,存心要我為你擔心是嗎?”
“我這不是沒事嗎?”紅妝弱弱的回著。
“沒事?”
“等你有事的時候,你想要我哭給你看嗎?”
夢連溪沒好氣的回了她一句。都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是這麽的讓人不省心?
“哪有你說的那般誇張!”她害羞的指了指一邊,“姨娘看著呢,莫讓她笑話你!”
“哼!”
都什麽時候了,她居然還顧著這些?
夢連溪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小女子的確是又讓他發瘋的本事——她哪怕是輕蹙有一點點蹙眉,在他眼中都是不可饒恕的罪過。他總會想著,怎麽會沒看好她,怎麽會讓她的眼中染了憂愁?
將她的傷口處理好,他一把將她抱起來,對著看好戲的那對夫妻不客氣的下著逐客令,“你們飯也吃了,架也打了,還賴著不走,好意思嗎?”
夢琉年清晰的看到兒子眼中的擔憂,不期然的想起紅妝上次的突發事件。看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如今,紅妝哪怕是受一點點的傷,在他看來都是十分但有的吧?
“我們自己會回去,你好好照看她!”
“溪兒,有時候不必太過緊張,一切要鬆弛有度即可!”
背對著他們的夢連溪靜靜的說了這樣一句,“父皇,若是眼下是母後如此,您怕是會比我更緊張吧!”
“放心,身為你們的兒子,縱然做的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夢琉年微微一歎,不得不承認,兒子終於長大了!
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好戲的妻子,他走過去,對著她伸手,“還沒看夠?當心你兒子生氣不認你了!”
唐沫柒哼哼了一句,“你們夢家的男人就是心眼小!”
被斥責小心眼的某個男人,危險的眯起了眼瞼,她是太平久了,皮又癢了?
本來想著她剛生孩子不就,想要放過她的,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起他來了?
小心眼,是吧?
今晚上,他就告訴她,何為真正的小心眼?
唐沫柒的身上突然有一陣發顫,不好的預感從腳底油然而生!
內室。
被抱著的紅妝將臉埋進夢連溪懷中,沒臉見人了。
他他他,他居然當著姨娘和叔叔的麵將她抱進來?他們會怎麽想?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明朗化,可這般高調的秀恩愛,當真好嗎?
紅妝分分鍾有種想要掐死夢連溪的心!
夢連溪呢,自是不知道此刻的她,心思百轉千回,想的最多的居然是一把掐死他……
“可是哪裏不舒服?臉色這樣難看?”
埋著腦袋,她淡淡的搖頭。
她隻是沒臉見人了!
見她不說話,夢連溪隻好隨意猜測,“害羞了?”
紅妝忍著。
“不是?那是餓了嗎?”想想也是,剛剛好像就他們仨人在吃,她一直在旁邊觀摩!
紅妝繼續忍,她一點也不餓,真的!
氣都氣飽了,怎會餓?
“也不是餓……難道是傷口疼?”
“不是!”紅妝無力的呻!吟出聲。
“溪哥哥,你放我下來吧!這裏的人都看著呢!”
夢連溪看了一眼周圍站著的人,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都下去吧!”
“喏!”
“現在沒人了,可以說了吧?”
“我沒事,真的!”
她當真有翻白眼的衝動了。
夢連溪細細端詳著她的臉色,看起來還好,似乎是真的沒事。
“那,要不要睡一會兒?”
紅妝想了想,昨日晚上睡得晚,早上擔心他醒來頭會疼,起的又早,現在似乎真的有些瞌睡了。
不過,想到在廚房待了那麽久,身上的味道有些重,睡覺之前似乎需要清理一下自己!
“你先放我下來,身上有些不舒服,我想要先沐浴一下!”
知道她麵子矮,看在她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某人很難得的沒有出言調戲她,放任她去浴池沐浴。
坐在浴池裏的紅妝,慢條斯理的洗著,原本還沒覺得有多瞌睡的,在熱氣騰騰的浴池裏,眼皮漸漸的變沉了,不自覺的點著小腦袋……
夢連溪等了好一會人,總是不見人出來。心道:不會是睡著了吧?
悄悄走過去,果然看到她靠在浴池的邊上,睡意正濃。
走近,蹲下,他清晰的看到了她眼底的疲累,昨夜怕是沒睡好,今天又忙了許久,怎會不累?
看來,以後得看著她,不能再讓她如此累了。
想著她體內的不定時炸彈,想著,總要好好的將養著她否則不定哪一天蠱毒發作,到時候也有體力對付不是?
他的眼神那麽溫柔的看著她,想著晚上的行動,心中充滿了堅定,就算是為了她,他也要將解藥拿到手!
這個世上,往往存在著無數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故。
夢連溪沒有想到,由於他的一時疏忽,居然錯過了最佳的一次拿到解藥的機會!
喬書劍也不曾想過,他的愛,某一天居然會成為她致命的原因。
那一日晚上,喬書劍放出靈貂,讓它嗅著空中散發的氣味,一路尋到刺客的落腳之處。
隻是,去的晚了,對方早已人去樓空!
到了那裏,齊淑雲恨恨的踢翻了腳邊的椅子,忿忿的罵著,“他奶奶的,居然跑了!”
他粗略的掃視了一眼,“這裏這麽簡陋,別說藏人,就算是一隻老鼠也別想躲得了。看來,那一對龜兒子早有準備,一早就開溜了!”
隨後,他對著臉色不太好的喬書劍一通吼,“你小子不是自信滿滿的說會將他們手到擒來嗎?怎麽現在沒人了?”
之後,他被另外兩個男子狠狠的瞪一眼,乖乖的閉了嘴。
他帶著人去外麵搜索,也不敢再廢話。
簡陋的室內,一張簡單的桌子,上麵擱著一紙信箋,以一根紫色的玉簪壓著……
喬書劍臉色奇差的走過去,拿起桌上的信箋,看了內容之後,臉色奇差。
夢琉年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看起來他們離開多時,而他們來晚了。
“書劍,上麵寫的什麽?”
他走過去,看著他奇差的臉色,湊過去看了一眼,臉色也不由得大變。
上麵分明寫著幾個大字:竹籃打水一場空!
原來,對方早就知道他們會來,早早離開,讓他們撲了一場空。
喬書劍呢,死死的盯著桌上的那隻簪子,覺得異常的刺眼——這是子萱的。
他拿著那隻玉簪,死死的凝視著,良久,他出聲,聲音略帶陰沉,“連溪,告訴我,子萱為何會牽扯在這件事裏?”
他印象裏,那個女子溫溫淡淡,恬靜優雅,話語不多,卻異常的善解人意,總會在他最為失意的時候給他送上淡淡的幾句勸言,讓他頓時茅塞頓開。
他想不通,那樣一個女子為何會生了這樣惡毒的心思?
殺人?她平日裏甚至連血都害怕的,怎麽會殺人呢?
還有,她是如何與毒王聖手勾結到一處的?
這些問題,無一不縈繞在他心頭。
“書劍,我隻能說,愛,能夠遮了人的雙眼,蒙了人的心智!”
他臉色一白,喃喃而語,“怎會?”
“書劍,你是真的了解你身邊的人嗎?她們一個個在最為傷痛之時,為你所救,日益相處,難免心生情愫……這些,你早該想到的不是嗎?”
“可你沒有管這些,自顧自的任意妄為。對於這些,我身為外人,本沒有資格管你的事。如今,妝兒因為你無辜受累……”
夢連溪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眼神漆黑一片,“喬書劍,若你不是我的兄弟,我當真想揍得你滿地找牙!”
“連溪,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何她會對妝兒下毒手?就算她傾心於我,可這一切又關她什麽事?為什麽要如此心狠手辣的對待紅妝?”
喬書劍頓時覺得一片迷惘,他從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以為,有了靈貂,便能夠找到下蠱之人,製住了他,紅妝也就性命無憂。
到頭來,他發現,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當真是好笑,他將她放在心底,視若生命,千方百計想要讓她活下去……在他這麽努力做著所有的事情的時候,卻被告知,他才是那個元凶?
這讓他情何以堪!
一直以來,他固守男女授受不親之嫌,想方設法的避著她,逼著自己忘記她目的就是想要看她幸福。
隻是,她的幸福卻是被他一手破壞了……
“這事情,我並不清楚!但是我查到的結果是,她早已和毒王聖手勾結在一起,暗地裏做著一切下作的勾當,就是為了要妝兒的性命……”
“我想,她或許是因愛生恨,或許是想要為你出口惡氣,直覺妝兒負了你,想要為你討回公道……”
喬書劍忍不住連連後退,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公道?”
“這世間,哪有什麽絕對的公道?”
“她硬生生殺了那樣一對無辜的人,又有誰來給他們討回公道?”
“子萱,短短半年不見,你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